废话连篇的悠哉14号先生(一)

悠哉悠哉的阚梅子回家已经好久了,久到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都忘了,“啊,不知道,忘了,好像回来挺久的。”他总是这样说着。也没人能够说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因为他回来的无声无息,没跟任何人说。

过了挺久的,高中一死党突然发短信问他去不去玩。

他回到“你现在在家吗?”

死党回复到“我还没放假啊?我是问你明天出不出门,我过去找你。”

“哦,我回家了,没在那边了。”他有些抱歉,原来他的朋友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什么!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啊,不知道,忘了,好像回来挺久的。”

死党又回到“那等放假回家再去找你吧。”

他也没回复了,死党也没回复了。他那个死党好像是姓李的,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一直以来他们几个都是以外号相称,结果到头来却把彼此的名字给忘得一干二净。

前些日子,阚梅子去街上买个外餐,碰到了另一个死党——菜头,这是一个一毕业就回家工作的家伙,他不喜欢外面的世界,“又要租房,又要吃外卖,压力又大,还赚不到钱。我干嘛要呆在外面?”然后他就毅然决然地回来了。

“诶,梅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菜头骑着家乡人的出行标准配备——摩托车,简直就是那些长辈的年轻复刻版。

“啊,不知道,忘了,好像回来挺久的。”他重复道,手里提着两个饭盒。

“你放年假了?”

“啊,没有,就是回来了。“他扬了扬手中的饭盒,“我先回去了,还没吃饭。”

“上来,我载你回去。“菜头甩了甩头,直截了当地说着。

“不用了,挺近的,我走回去就好了。“

“上来吧,快点。“

“真不用了,我走几步就行了。“他摆了摆左手,”你骑摩托小心点。“然后他就转身准备走了。阚梅子有时真的很讨厌这种人,明明自己都拒绝了,他们还是会热情地再次提出请求。也许是因为自己做不到这样,所以才会更加讨厌能够这样做的人。即使那些是他的死党,他也讨厌。

“有空我去你家坐啊。“菜头在阚梅子身后说道。

“嗯。“他回得轻声细语的,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一身轻松,在菜头那张肥硕而神情直率的脸离开他眼睛之后,好像那些拘谨的小人也从他的内心跑开了,也许同样是骑着摩托车跑开的。

“人变了吧,“他自言自语道。

阚梅子的家在四脚街14号,以前街的尽头有一座四脚亭,是街两边人家里的老人家经常休息的地方,他们总是成群成群地坐在那里然后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后来四脚亭给拆了,但是亭子后面那棵很老的柳树还在,老人们都回家了。再到后来,柳树也都被砍掉了,街的尽头相交处那条泥泞小路被铺成了水泥大道,不仅行人多了,车辆也多了,老人们也一个接一个地走了。

现在他是自己一人住的,奶奶在他高一的时候就走了,而爸爸妈妈之前也走了。他们念念叨叨地要给老房子盖上第三四层,“这样家里的房子才不会比周围邻居的房子矮,不会给人家压着。“爸爸妈妈总是这样说,结果还真是让他们把房子给加了三四层上去。”这样,一楼就做客厅,二楼就我们和你姐姐住,三楼给你哥哥,你要的是四楼。“然后房子完工没多久,他俩就一命呜呼了。

“说好的盖上几层,好让哥哥结婚时有一层楼可以住。楼是盖好了,可女朋友吹了。反倒是为了建三四层,家里还欠了半屁股的债。“阚梅子一直在念着这事,当初家里要扩建,自己就不同意,”哪有借钱建房子的?还没那么多钱就先不要建好了。“现在想想,他都怀疑当初哥哥说的那个本地的女朋友到底是真是假了,虽然有照片,可为什么房子建好没多久两人就吹了呢?

想不通。

可吹的吹,走的走,这债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还。父债子偿毕竟是种美德。哥哥姐姐都在外面工作,姐姐每月都固定寄三千左右回来;而哥哥呢?父母在世时死乞白赖地让他寄钱回家,算了,每月能有一千就已经是能够烧香拜佛,赞美菩萨显灵的了。阚梅子想想自己,还没回来之前,他每月寄的钱排在第二位;可现在他已经没工作了,以后怎么寄这每月的钱?

“不管多少,至少要寄个意思吧。“他一直记得妈妈的这句话。无奈家乡这边没什么工作可以做的。

租房子?的确,楼下是可以将临街的一间房给租出去,这样每月拿租金就好啦。要是租金足够的话,他都不用去工作了,直接变成包租公就好啦。可让别人在家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全。

但是想来想去,家乡这边真的是没什么工作。公务员?或者渔民?没别的了。自己开店铺?要卖什么?开店铺也是要一大笔钱的。每每想到这些,阚梅子的脑袋就跟浆糊一样,得用力地用勺子才能在煮熟的浆糊中不停地转。他只担心工作的事,没工作的话他就没钱生活啊。毕竟自己已经是毕业工作两年多的人了,总不能靠着之前的积蓄生活吧。

至于其他的,算了,阚梅子从不觉得人这一辈子该找个人一起走下去。谈恋爱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锦上添花的事,有的话当然好,没有的话也没差到那里去。他其实还是挺仔细地想过这个事情的,找个女朋友或者说是找个伴侣到底是有什么好处呢?他总觉得什么传宗接代都是无所谓的,生个孩子可是极其麻烦的事啊!得花好多钱啊!而且孩子还不用成年就会把自己给气个半死!这孩子要是太叛逆了,不好管教,怕以后会惹出什么篓子出来;孩子要是太听话了,又担心以后没什么出息,会被人欺负……感觉是一个两面都不讨好的硬币。算了,生什么孩子。阚梅子这样安慰自己。他又是一个嘴笨的家伙,对别人的生活和工作没什么兴趣,所以每次总是找不到跟别人说话的主题。对于婚宴这种浪费金钱又浪费时间和口舌的事情,他总是能避则避。姑姑的儿子举办婚宴时,他为了找个好借口不去参加,特意开了一辆摩托,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摔了。然后总不能拖着一条伤腿去吧,不吉利,算了,那就不去了。花个几块钱拿个本子不就行了,干嘛要办婚礼?他想到,要是以后自己找到个女孩子,死活要办婚礼,那他应该是会立马分手的,他实在是不擅长这种事情。想到这,他更是对自己以后一人生活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当然,父母走了,这也减少了很大的阻力。

“人与人之间难免会吵架。我这人最讨厌吵架了,要是以后我老婆要跟我吵架怎么办?”他吃着晚饭,看着新闻,认真地想着。“看来结婚没什么好处。人干嘛要结婚?”他看着新闻里那些在婚礼现场意气风发的新郎官和笑颜如花的新娘,如同看着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住着的都是他理解不了的人,他们做着他理解不了也做不到的事。“举着酒杯给别人敬酒,那别人还是自己要不举办婚礼可能这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干嘛要请他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他们。结果一结婚才知道原来自己有一个这么庞大的家庭。”他把快餐里的一块肥肉给挑了出来,这么肥腻的东西只要一入口,他就会吐出来。他理解不了那些说肥肉很好吃,跟棉花糖一样软软的很好吃的人的心理,就跟他理解不了为什么一定要找人结婚或者结婚就要办婚礼的人的心理。

阚梅子有一个本子,上面记着那些他不喜欢的人或者合不来的人会有什么性格或爱好。快餐吃的差不多了,他腾出手来,在本子上写下“不跟一定要举办婚礼的女生在一起”,自己今后孤身一人生活的可能性又提高了至少五个百分点。他之前还写过“不跟喜欢看韩剧的女生在一起”,后来觉得太过分了,就写下“如果同时喜欢看日剧和欧美剧的除外”,再后来又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全都擦掉,改成“不跟干涉对方看剧的选择的女生在一起”。同时还心满意足地在后面打上个括号,写上“不跟喜欢看韩剧且有强迫对方看韩剧的女生在一起”。他不喜欢韩剧,总觉得那是一种精致的廉价品,空有其表,可真要论起质量来,才知道这是一个飘渺的字眼。

天色渐暗,家里的灯再亮也是一种夜晚的亮。

家里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他闭着眼睛都能很清楚地想出椅子、桌子、电视这些东西的布局。他突发奇想,闭着眼睛拿着已然是垃圾盒的快餐盒准备去扔掉,结果才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虽说没流血,可要是膝盖再撞几次,也是疼得不行。

“铃铃铃”,有人打电话来了。

“谁啊?”阚梅子低声嘀咕道,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是本地的手机号码,可是不认识。他从来都是记不得手机号码的,因此也想不起是谁打电话过来。

“喂,你好。”

电话那头叽里咕噜地讲了一大堆,阚梅子无动于衷地回道,“不好意思,我手机调静音了,没听到。真的不好意思。”他把电话夹在右耳和肩膀间,然后手生地往水壶里倒水。吃过晚饭可以开始冲茶喝了。“啊,我今晚得出去,不好意思。要不找个别的时间吧。”他敷衍道。电话那头的菜头又是一通大废话,阚梅子也没怎么认真听,只是“是啊是啊”地应着。但具体菜头讲什么,他怎么知道,他又没在听。“那就先这样吧,我这快出门了,先挂了吧。”阚梅子听到菜头回了一声“嗯”后,立马就把电话给挂了。

“该把家里的电话给停了。”他想着,毕竟,现在他有手机了。虽然他几乎不用手机打电话。但是家里的电话简直是噩梦之源,每次电话响起,他总是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记得清清楚楚,家里人似乎从来就不喜欢接电话,每次电话一响,饭桌上的人就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妈妈没办法就责备说:“怎么每次都没人想去接电话?”而爸爸则是总要等电话响三声后才会接,至于手机的响铃一起,他要是知道是平日里讨厌的人打来的电话,则干脆就让电话响着,就是不接。

“怎么不接电话呢?没礼貌!”妈妈每次都这样说爸爸。

“看到他人我都讨厌了,还去跟他说话?”爸爸每次就这样回妈妈。

阚梅子没爸爸这么蠢,他把手机调成静音,这样就算有人打电话来,他要是没看到的话也不会被吵到。至于过后看到了,他顶多也就发条短信过去,“不好意思,我手机调静音了,刚才没听到。有什么事吗?”

好友死党就回说:“本想叫你出去的,现在没时间了。”之类的。

其他人就回说:“哦,没什么事了。”后面再加个笑脸符号。

他就是不喜欢听电话,这应该是遗传自他爸爸的。而要是听到他意料之外或是讨厌的人打过来的电话,简直就是坏了接下来一小时的心情,这总是逼着他去找些事来做,以忘掉刚才接听电话时的坏心情。

至于菜头刚才的那通电话,应该怎么说?他记得自己初中时跟菜头的关系有过很好的时候,初二的时候,那时经常是一起上下学。可上了初三后就没怎么联系了,菜头的成绩不好,为人有比较开朗健谈。而阚梅子的成绩在男生中比较好,但是跟不熟悉的人不怎么爱说话。菜头的身边总是不乏他不熟悉的人,久而久之,他就不怎么跟菜头一起上下学了。但是,菜头这人有阚梅子一个从来就没有的优点,他能够把那些已经逐渐疏远的朋友还当成当初的好朋友一样来对待。这一点,阚梅子从来就做不到。对阚梅子来说,即使是再好的朋友,要是后来疏远了,再见面也不会有什么话说的。所以刚从拿起电话到放下的这段时间,他不知道怎么来跟菜头说话。

但是真正让他心情不好的是菜头说要今晚来他家里做客。天哪!这简直就是灾难!阚梅子最烦的就是去别人家里做客。硬要说有更烦的就是别人来自己家里做客!他不知道怎么做客人,更不知道怎么做主人。要冲茶招待别人,然后要找些茶点来配茶,然后就要搜肚刮腹地找些话题来聊天。可他根本就不想聊天,也不知道怎么聊天。聊自己吧,别人估计不感兴趣;聊别人吧,自己又不感兴趣,再说了就算感兴趣也聊不下去。怎么聊?聊过去,“哦,原来读书的时候你怎么怎么样,我怎么怎么样,谁谁谁怎么怎么样”;聊工作,自己又没工作,别人的工作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聊家庭,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家伙,有什么好聊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聊的。他实在想不到了,敷衍过去,今晚算是不会有客人来家里了。

“干嘛要去别人家里做客?”阚梅子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从小到大都在想。他就不喜欢去做客,连过年的时候都不怎么去别人家里拜年。后来快毕业了,实在是没办法,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才被哥哥叫去一起去拜年。可去之后都是哥哥一人在说话,自己实在没什么话好说的,就总是沉默地坐在一边,陪着笑,听着别人的讲话时不时地点点头。年轻人跟老年人有什么话说的?他搞不懂。别说是年轻人和老年人了,就是不熟悉的年轻人之间也没什么话说的。他跟那些表哥表姐就是这样,彼此之间不熟悉,坐在一起比跟陌生人坐在一起还尴尬。说不熟吧,其实还算熟,毕竟是亲戚;可要说熟吧,其实还挺陌生的,一年也就过年见这么一次面,次数还比不上跟大学四年里那些完全没搭话的同学见面的次数。所以每次过年的时候,阚梅子最怕的就是那些表哥表姐来家里拜年。天哪!无话可说尴尬,死命地没话找话更尴尬。到最后,阚梅子放弃了这种只会让气氛变得不舒服的努力,别人一来家里,起身说句:‘新年好’。然后就是故作镇定地、比眨眼还频繁地看手机。别人要是有一句,他就答一句。至于主动跟别人搭话,自己实在是没这个能力。似乎有点待客不周的感觉?每次脑海中有过这个念头的时候,阚梅子就安慰自己,“没话找话只会让双方都尴尬不舒服,现在这样虽然对方觉得有点被冷落,可至少自己是舒服的,比较划算。”可是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挺自私的,光想着自己却完全不顾别人了。“但是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啊,自己又不是真的特立独行到跟任何人都完全不一样。再说了,只要是人就会有共性的,自私也是大多数人的共性之一吧。如果一个人不自私,总是想着别人而不想着自己,这简直就是见鬼了好嘛!连自己都顾不着,会顾得好别人?反正我不行。我得先顾自己,然后才有心思去顾别人。”说服自己后,他的愧疚感减轻了很多。

为了让自己出门的谎话变得更真实,他决定去楼上,把楼下客厅的灯全都关了,门也锁了。到了四楼,他也只是开了一盏小台灯,不亮,但有些光亮,这就够了。厚重的窗帘让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看见里面这一丁点光。

些许的亮光将四楼还未装修的简陋给照的异常清晰。这一整层都是阚梅子的,哥哥的是三楼且带了装修的。他那时候听到爸爸要盖三四层就说了,“四楼不要装修,别到时候装修了,我觉得不满意还得拆掉重新弄一遍,”阚梅子斩钉截铁地说。爸爸当然高兴了,这一整层的装修费给省下来了,可是一大笔钱。现在阚梅子却有些后悔了,抹得还算平整的水泥地,墙上则是抹了白粉,一盏不知道瓦数的白炽灯挂在客厅墙上,小阳台旁边的小书房则没有任何光源,客厅右手边的卧室里也是漆黑一片。阚梅子甚至直到前几天才知道原来卧室里也有一盏白炽灯,除此之外,就是他在回来后做的一张床了,那是一块木板上铺着的一张床垫,那是一张床。幸好卧室旁边的厕所是功能正常的,洗脸台、花洒和马桶都运作顺畅,虽然也是一律的灰色和白色装扮。他的行李都还放在楼下,只有以前买的书和电脑这些必需品给带上四楼了。整层楼就一张写字桌,一张茶桌和一张椅子。阚梅子把书都堆在书房的写字桌上,整整齐齐的,占了得有四分之三的桌子面积;客厅的茶桌上摆了一台电脑,一个水壶,一个大水杯和一个小水杯;椅子的位置则是看他自己要坐在哪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家具了。客厅左手边阳台的落地窗还没有挂上窗帘,阚梅子不知道怎么挂窗帘,也舍不得花钱请别人来弄,所以只能是在窗户玻璃上贴上整面的贴纸,花纹虽然老旧而过时,但至少一街之隔的邻居看不到他房间内的一丝一毫。

“外面应该看不出这上面的灯光吧。”他喃喃自语道。

至少对面的窗户是暗的。

管不了这么多。“反正阚梅子现在出门了,”阚梅子这样想着,“当我对菜头说我今晚出门的时候,即使我现在在楼上,但对他而言,我已经出门了,没在家里。”

他拿出一袋牛奶软糖出来,吃的没有以前那么放肆了,可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把奶糖吃了一大半,感觉嘴里全都是甜味,不过腻也腻的开心。糖吃不饱,可是能够让吃的人开心。“这也就是他们经常说的无用的才是最有趣的。”阚梅子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到底是谁说过这句话了。也许根本就没人说过这句话,但这个意思总归是有人表达过的。

所以阚梅子从小到大一直就很喜欢吃糖,即使是在读大学的时候,也是时不时地就会买几包糖来填嘴。那时候简直就是人生处于天堂的时候。他不用追求什么学业成绩,更谈不上追求奖学金之类的。当然他也没什么能力可以去追求,毕竟他是一个挂了三科必修课的学生。因此他没有这种必须要去考高分的压力。他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不挂科。考个六十分总比考个九十多分容易的多,再说了,在大学里考个六十分也不一定要你真考六十分,也许就考个五十九或者五十八就行了,甚至考个五十六七也能等同于六十分。成绩没追求,家里又每月固定寄钱过来。阚梅子现在仔细想想,那时候自己好像每天都没什么要考虑的事,唯一烦恼的就是要不要因为宿舍楼下小卖部的零食太少而去网上购买。网上买便宜,可是跑到校门口去拿快递都要走十几分钟的路程。这就是他网购的最大拦路虎!因此,他每次总是花一整晚的时间逛网站,等十二点学校断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什么零食都没买。得!又浪费了一晚的时间!可想想,也比浪费钱要好!

追忆过往,追着追着,袋里的糖果没了,嘴里黏的跟什么似的。阚梅子恨不得能够把茶桌上的一大杯热水全都灌进喉咙里,冲冲干净。

现在这家里附近可是安静得有点过不去了。想想自己小时候,这四邻八方的都是孩子,每天都是吵吵闹闹的,真的是没有片刻的安宁。家里哥哥姐姐加上阚梅子三个孩子,左手边邻居三个小孩,右手边邻居也是三个小孩,过一条巷子的黄家也有两个小孩。那时这里简直是星期六、星期日孩子们的游乐园,街对面那时也还是一块荒地,没建起这座四层高的楼房。所以好多的小孩子都来这里玩弹珠,一玩玩一整个下午,开始的时候是中午大太阳,抬头的时候已经是妈妈喊说可以回家了。那时的时间过的可比现在的快多了,也快活多了。等阚梅子年龄大了些,上中学了,他就很烦那些跟曾经的他年龄相仿的小孩子来这附近玩。难得不上课的好时间,总是听这些家伙玩那些无聊的弹珠和陀螺游戏玩的大喊大叫的,他心里就不是滋味。站到二楼的窗户前,他让他们去别的地方玩,别在这里嚷嚷。小孩子们哪里管得着!“我们在这里玩,管你什么事?这里又不是你家的。”

阚梅子早就知道说他们是没用的,他就跟过一个巷子的邻居黄家的孩子在自家天台上用塑料袋装满水,然后结结实实地打好结,鼓鼓的,手尽可能地伸出天台,一松手,“啪”,在底下那群孩子中砸开了一个花。还没等他们抬起头来,阚梅子和邻居早已躲了起来,只听到他们在下面或是愤怒或是带着哭腔地骂着。“管他呢!反正他们看不到我们,就没办法说是我们做的。”邻居这样幸灾乐祸地说着。他们身边早就装好了七八个塑料袋,都跟小蓝球一样大。

那个家伙去当兵了吧。阚梅子想到黄家的那个孩子,年纪只比他小两岁,跟孟浩然一样的名字。他高中还没读完,只是交了钱,并没有去读书,而是为了拿个毕业证。他每次放假回来都还会来阚梅子家里做客,虽然阚梅子并不讨厌他,相反还是跟以前一样挺享受有这么个朋友的感觉,但是和他也是没多少话说了。不过黄家这个家伙也倒不怎么在意阚梅子这个坏习惯,还总是拿阚梅子现在不喜欢说话这个习惯开玩笑。大家笑笑也就过了。他也是挺热情的。上次过年回家,大年初二的,他打电话给阚梅子想让他跟他一起去个聚餐。

“到时再看吧。”阚梅子回复说。

结果阚梅子在二舅家拜年时,他发短信过来了。阚梅子也不知道是没回还是直接把电话给关机了,反正之后只要见面,他就总要说阚梅子这件事。“说就说呗”,阚梅子心里想着,倒也是无所谓,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他本就是这么个人,不喜欢接电话,他也没跟黄家那个家伙说,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今年应该不回来吧他?”阚梅子想着他回不回来都没什么关系,反正自己今晚能够想个法子把菜头那个家伙给支走,那等他回来要是想过来的话自己同样也能够用一样的把戏给支走。不过桓浩然跟菜头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总是直截了当地来阚梅子家里,因为住的近,小时候又三天两头地在一起玩,所以即使现在长大了也还是不打一声招呼地就往阚家跑。“要是他再像上次那样,我在吃晚饭的时候就来,想躲都躲不了。”的确,突然袭击谁都受不了。但这也没辙,他回家肯定是要在四周邻居家里做一下客人,叙叙旧。既然躲不过,那就接受吧。只能是祈求他来的时候,阚梅子自己正好在外面或者在楼上,不管怎样,别在一楼就行。

其实像这样坐着坐着,想些有的没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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