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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看见某个人，就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遇到过。
你一定有的，对吧。
我也是。
当我看见她的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曾经见过她。
虽然记不起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和她发生过什么故事。
但毫无疑问的是。
2016年4月19号的那天下午，太阳炎热似火，我坐在南京市鼓楼区镇江路快餐小店门口插着吸管喝着1块5一瓶的玻璃瓶可乐的时候，她恰好从我身边走过。
破旧的电子表的显示屏在手腕上定格。
下午15点23分52秒。
就在那一秒，我爱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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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大学毕业以后，我就过上了浑噩的日子。
南京镇江路15号，老旧的民房的4楼昏暗走廊最里面的那间，廉价的房租和时常光顾的蟑螂，狭窄的空间和巨大的霉味，断电和停水是家常便饭，墙上的油漆都已经剥裂，全是水渍。
我就生活在这里。
平时靠着在十几个微信群里抢红包，还有在网写文字赚取一点点度日的生活费。
我想，日子这种东西，能过一天是一天嘛。
得过且过，是我的人生信条。
但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再华丽的人生和再卑微的生命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所以没必要因为不公而愤愤不平。
也或许，因为我就是一个烂人的缘故吧。
这样的日子我也不想着改变什么，就算是屋顶的电风扇掉下来把我的脑袋削去一半，我大概也不会觉得痛的。
烂人吗，腐烂掉就是了。
没什么好说的。
可我这种烂人，为什么会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心里燃起了莫名的火花呢？
那种感觉又陌生又熟悉，我想起我的大学。
在大学时我放浪不羁，不知疲倦地喜欢女生，不停地追逐，谈了我自己也数不清的恋爱，却屡屡被感情所伤。
到最后满身伤痕孤独地离开校园。
那时候我告诉自己，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拥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
否则怎么会是这个下场呢？
往事不堪回首，言不由衷。
现在我已经，已经好久，好久没喜欢过一个人了。
也好久没不敢心动了。
烂人嘛，有什么资格喜欢。
我看她的着装，很年轻，很阳光，真好。
白色的运动平底鞋，浅蓝色的牛仔裤，浅灰的短袖上印着卡通图案，背着书包，那披肩的直发似乎散发出阳光的气味。
还有那洁白的皮肤和甜美的面容。
我不由得低头看看自己。
穿着拖鞋和大裤衩，叼着吸管吸着1块5的小瓶可乐，脸上的留着胡须，长长的头发，弯着腰地坐在那抖腿。
我这样子的人，不就是纯屌丝的代言人吗？
我瞬间失去了过去搭讪的信心。
无论如何，我都没法踏出那一步。
尽管她的样子深深地刻进了我那颗原以为坚若磐石的内心，我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只能告诉自己，下一次。
下一次如果还能遇见她，我一定上前搭讪的。
一定的。
倘若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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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我拼命地改变自己。
去理发店理了头发，然后把自己的衣服全都整理了一遍，拼命努力地改善自己的形象。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捯饬自己了。
虽然穷，但是要用心。
从那天之后。
我每天下午都在同一地点等她。
也许是我这种烂人空闲的时间太多，突然难得终于有事情做了，便百分百的专注。
我是信命的，我坚信自己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出息，但同时也坚信我还能再见到她。
没错，一个星期之后，我又见到了她。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那是我在楼下买烟的时候，猛然地一回头，她就站在我身边。
窒息般的感觉。
我那一刻如遭电击，愣住了。我还没准备好接受这一刻，不知道如何开口，急的额头冒汗。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亟不可待。
就在我愣住的时候，只见她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了一张纸币递给我。
我下意识地接过。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第一次互动。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砰砰跳。
“你的钱掉了。”她对我笑，如桃花笑春风。
“谢谢。”我忙说，眼睛一直盯着她看，目不转睛。
她笑笑，正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我下意识喊道。
“怎么了？”她转头，看着我。
“我，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我也露出微笑，对她说。
“啊，我这段时间都在这边转悠，拍摄结课作业。”她对我说。
“结课作业啊？你是学生吗。”我挠挠后脑勺。
“对啊，大四了要毕业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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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林颖。
南京艺术学院摄影系的大四学生。爱好瞎逛和交朋友，喜欢吃绝味鸭脖和大闸蟹，不喝酒但抽烟，不爱运动但是喜欢看足球，最爱的球星是切尔西的阿扎尔，喜欢听Barbra Streisand以及河合奈保子。哦对了，她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上五年级，老家住在苏州昆山。
这些呢，是我那个下午和她聊天时知道的。
她果真是个开心果，我和她无话不谈，像是阔别已久的朋友。
她那么开朗，那么青春靓丽，像个太阳一样灼烧着我这幅即将朽去的身躯，但是却给我的心带来起死回生般的作用。
我跟她说，我们做个朋友吧。
她说，好呀。
于是2016年4月26日那天下午，我和她坐在镇江路正宗鸭血粉丝汤店里，正式成为了朋友。
那天，我特地给她点了一份全套鸭血粉丝汤，送给她。
我觉得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你送给她吃一顿你最喜欢吃的鸭血粉丝汤，她不知道这份鸭血粉丝汤用尽了你当时身上所有的积蓄。
因为你愿意。
希望你知道，就算我口袋里只有十几块钱，我可以不买烟，不买酒，不吃饭，但若是用在你身上的，我不会有半点犹豫。
因为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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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颖表白是在认识她的一个月以后。
那段时间，她忙着毕业论文和作品的事，每天焦头烂额，忙忙碌碌，早饭也来不及吃。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每天早上我都会在门口买葱油饼给她送过去，然后在晚上帮她修改修改论文。
虽然我不是学习摄影专业的，但是作为一个网络写手来说，胡扯瞎编自然是我的强项。只要能为她减轻负担，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想来，我有太久没有为一个人这么付出过。
但是我觉得很值得，很开心。
她对我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笑笑：“因为我。”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我的“喜欢你”还没说出口，她就接了电话，急忙赶回了学校。
“谢谢啦，我先回学校了。”
“嗯嗯，好。”
我咬咬嘴唇，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句话，我用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却再一次咽下去。
因为我真的害怕失败，我已经不能经受打击，所以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一个月，真漫长。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就是一秒钟的事，但是想要两个人互相爱上对方，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
我得等，但我不想等。
头脑中的两个想法在做着斗争，到底该不该说。
我点上一根白沙。
原来的我还可以偶尔抽抽白万，后来只能抽兰州，再后来连普通的南京都买不起。
因为钱吗，用来买葱油饼了嘛。
哈哈，但是我愿意啊，为了她。
我愿意。
我记得很清楚，公元2016年5月28号晚上，我帮她写好了一整段论文，两个人准备出去吃夜宵。
夏天夜晚的南京，漫天的梧桐树的气味，我不由自主地流汗，手心，脖颈，腋下，全都是汗。
也许是因为我紧张的缘故，又也许，是真热。
“在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我站在林颖的面前说出了这句话。
多么希望刺耳的蝉鸣能盖住我颤抖的声音，我看着她的双眼。
从惊讶到闪烁，再到躲避，然后看向我。
“嗯。”她似笑非笑，低下头。
“嗯是什么意思？”我露出微笑，走到她跟前，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
她的脸红了。
“那就是同意了？”
“嗯。”
平日里多话而开朗的她，突然变得不肯多说一个字。我知道，她内心深处里已经住了进去一个男人。
那就是我。
后来的我回忆这段感情的时候，确信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马路边的电瓶车和汽车川流不息，我和她面对面，向彼此献出了真心。
我爱你，亲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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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她毕业了。
她找到了一个文化公司，应聘工作，但是奇怪的是，她跟别的新人不一样。
她只跟着老板。而那个老板处处对她好，什么事都照顾着她。
我还打听到，那个老板还是单身。
在南京新街口附近有两套房，江宁一套别墅，还有两辆奔驰。
永远也别低估一个网络写手的八卦能力，也不要低估一个男友的侦查能力。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她变了。
晚上经常性地消失，我问她去哪了，就说工作了。
莫名其妙地换上了LOGO我从来没见过的新衣服，而我送她的那些衣服却不见踪影，她手上的摄影器材也变得更加高档，但是我看不懂。
我偶尔找找话题，跟她说说话，她也变得沉默起来。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不满的情绪逐渐积累，如火山即将爆发。
因为我在她包里，发现了避孕套。一盒三只，已经用过两个了。
肯定不是我用的，那就。
呵呵了。
我约了她，坐在鸭血粉丝汤店里好好地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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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听说你跟了个大老板。”
她说：“嗯，我跟着他实习。”
我说：“你想跟我说的就这么多？”
她说：“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说：“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她说：“我跟他是为了到时候转正多挣点钱，和你一起过好日子。”
我说：“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她说：“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的赚钱能力，让我这么做的。”
我说：“我一直在谢自己，但是我今天却一定要感谢你，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教会了我人生的一个道理。”
她说：“别说道理，道理谁都懂，但是都过不好这一生。”
我说：“你是在说我咯？没错，我就是烂人一个，过不好这一生又怎么了，总比你强！”
她说：“比我强在哪？我辛辛苦苦地努力挣钱，那你在干什么？”
我一拍桌子：“总比你去卖逼强！”
话一出口，我头皮一炸。
她沉默了。
我也陷入沉默。
我这才意识到太过气愤，以至于口无遮拦，说错了话。
可已经晚了，她转身离去。
我想冲出去拦住她，可是却一动也不动。
如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我没有勇气再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我懊悔。
操，我怎么这么傻逼。
可是，我如石雕一般，无法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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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了。
之后我们互相删除了联系方式。
我心如死灰。
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的电风扇，呼呼地吹着热风。
我听人讲，如果你们是真心爱着对方的话，就算铁心分手也会难解难分。
我想说都是她的错，是她背叛了，全都是她的过错！
可是我连自己都没法说服。
明明是我自己没能力养活她啊。
现在她不是上大学了，是要工作了，我们不能光靠着买葱油饼度日。
我没能力啊。
我捂着自己的脸，浑身被汗液湿透了，仔细地回想着我和她这两个月的点点滴滴。
分不清手上的是汗还是泪。
那个昏昏沉沉的下午，我出奇地记不起日期，只能记得电风扇在头上吹啊吹。
一直吹着热风。
那个时候，我领悟了一个道理。
一个无能的男人，是不配拥有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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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2017年5月1号。
我现在走在大街上，派发着传单。
一天八十块的工资异常微薄。
我知道这很苟且，特别是对我这种人，但是我还有另一个梦想。
每天晚上回去之后我会冲一个澡，然后到网吧包一台电脑。
不是打游戏，而是打开WORD，开始码字。
尽管我飞速码字的身影和周围玩网游那种热火朝天的情景相比，很唐突。但是我却不在意这些。
心中坚持着梦想，再也不想被称做无能了。
前些阵子，在大街上恰好看见了她。
她对我笑笑，没有说话。
我也对她笑笑，沉默不语。
笑容之后的故事，只有我们自己懂。
我不埋怨任何人，因为我没有能力配得上这份感情。
所有的误解和矛盾，都是我咎由自取的结果。
我无话可说。
所以我一定要拼命努力，希望在未来遇见一个真心爱的姑娘的时候，我不会像个石雕一样一动不动，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暴跳如雷。
那时，我会毫无顾虑地笑着说出。
“我爱你，亲爱的姑娘。”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