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女(一)

黄河如同大地的血液,奔涌着生命的呐喊,将先祖粗糙的石器与炎黄的呜咽深埋,沉积于这片黄天厚土,同红日的烈火造就这一方生命的异域与豪情壮魄。烈日炙烤的黄土升腾出燥热和壮烈,人的胸膛也如这饱满而坚厚的黄土,喷出火的力量与血的悲壮。

(一)

炮弹像蝗虫一样铺天盖地而来,大地上炸出一个又一个的洞坑,碎片四射,黄土爆喷。胡一虎左手将抢的后端抵在左腰间,火光从他的枪口喷射不止,而右手同时举着大刀厮杀。他像一只年老狂暴的猛虎奔跑在苍茫的大地上,穿梭在火光冲天漫天弥漫的硝烟之中。子弹像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像长了嘴一样咬得他疼痛难忍。突然一颗炸弹从他头顶飞过,在他身边爆炸,一团火光喷发后使他眼前漆黑一片,他被气浪狠狠地摔到几米外,他躺在地上,脑子里空荡荡的又好像有不尽的东西一齐涌进来,耳朵里不停地萦绕着嗡嗡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枪炮声渐渐清晰,他的全身窜起撕心裂肺的疼痛,像被火烧一样,当他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子,这时一颗炮弹直向她冲来,火光从女子那里迸发,一声巨响震得他心里空荡荡的。烟雾消散过后,远处的女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一虎从梦中惊醒,刚才的情景真实可触,他甚至感觉现在耳边还呼啸着炮弹声,脑袋像快要炸裂一样。他费力地至撑起身体半倚在墙上,定了定神后颤微微地下了床,如今他满头花白,骨头和筋脉在薄薄的皮下面清晰可见。他迟缓地走向院子,脚步轻得带不起一点儿风,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微弱的气息。火腾腾的太阳焦烤着绵延广阔的黄土,天地一片金光,白晃晃的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除虫鸣鸟叫外,只剩下西风的呼啸声。胡一虎一直站到日落西山,夕阳落在山顶,暗红的血色淋漓地浸着即将入夜的天空,层层彩云幻化成镀金的流光,山脊和黄土地都披上了染血的金光。

夜幕越发逼近,这景象更加神秘而紧张,那一轮红日像一眼深井,滚滚潮水般将天空蔓延成一片血海,暗黄的荒野也像点了一把火,跳动着神秘的暗红色。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苍凉凄厉的嚎叫,余音绵延悠长,一只狼立在山顶在夕阳中仰天长啸,嘶吼出生命的血性与傲气,呼唤着黑夜的孤独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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