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的法器

                  神婆的法器

      四月四日,清明假期,家在漳浦前亭的戴师傅要我们和他回家,戴师傅家紧挨着漳浦火山地质生态公园,我们干脆安排好行程,都不驾车,到他家喝自酿的“杨梅酒”,然后醉宿“国家地质公园”!

      上午八点半,我们78号人在轮渡和平码头搭上刚刚开通的厦门至火山岛直达穿梭巴士。因为“清明”假期,一路上我们天南地北,人巫鬼神各自献宝。

      虎烂神鬼乱力,君子所不为,我这非君子倒是有点喜欢。我谈到了在闽南民间,有一种身份特殊的妇女,称为“神婆”或“乩婆”。以前。在厦门的一些巷底旧宅中,那些在某个阶段遭遇到挫折或困惑又无法解脱的迷惑困顿者,在现实世界里实无法给自己找出个合理的说法时,就会来求解于这些“神婆”。小时候,我在鼓浪屿就见过。

      我幼时曾寄托在“大夫第”3年,我的“母嬷”就是个这样的人物,我从小对她的这个“临时而神秘”的身份敬仰不已。她有个师傅,家住漳浦,有一年清明节,“母嬷”在给人“牵梦时”突然走不出来了,家里人看着不对,赶紧托人走水路到漳浦请她“师傅”来。师傅做法事只让家人在旁,鼓声急催,一阵仪式后,师傅挥舞完手中的“法器”然后猛击“母嬷”肩脖,一下便将其击昏,然后说,醒来就回来了。我对那“法器”充满无限的好奇和向往。

      傍晚,“母婆”慢慢神醒后,一句“师傅,我好累”,把家人悬着的心给安了,于是大摆酒席。“母婆”平时最是疼我,趁她们谈笑欢饮是我央求着,终于握上了那柄叫“龙角”的法器……

      我的神侃把大家听得云里雾里,朋友们七嘴八舌,2/3不相信,只有戴师傅不声不响,等大家稍安时,他一开口连我都镇住了。

      他很一本正经的说:“那应该就是我‘啊祖’(太祖母)留给我的龙角,我上回说想找时间请你这个‘兽授’考考来历的那个东西。龙角还在我家!”

      我说:“别扯了,你说它长啥样?”

      “四杈,像鹿角,铁褐色,死沉。”

      我的心里一紧,他太姥姥!住漳浦!紧接着问道:“卍字形?鹿角状?上面布满珊瑚虫?”

      戴说:“对,带些血丝,‘阿祖’说那是龙王血。”

      我基本敢断定就是那个“法器”没错,我说:“到你家赶紧给我看看,我也是拜师后才明白,那血丝是附在上面的红珊瑚。”

      到戴师傅家,确定了就是那把“龙角”法器。

      原来,他“太祖母”就是那位我小时候见过一面的“大师傅”,在漳浦火山一带很有名气。那地方因为火山地貌的原因,有一条通向澎湖的石脉一直潜入海底,被称为“小龙头”,村口世代袭传一位“神婆”,据说是“小龙女”附身,她们一生不嫁,收养被称为“天公仔”的弃儿为后,六十年一轮,专司当地人神之间的代理、经纪一职,看病、开方、相命、解救等,备受尊敬。他太祖母在民国十年袭传,解放后被改造,十年前百岁高龄仙去,这个半巫半神的位置再没人继承(我母嫲只是她的徒弟之一不是衣钵传人)。她们就像“闽南神韵”戏里那位艺术化了的“喜婆”。这类人亦有级别之分,平时是专业“媒婆”,抽烟、喝酒是入门级的要求,功夫高一级的要会看相、算命;再上一级会“通灵”、“解梦”、“牵魂”,这类人物西方也有,像09年英国《泰晤士》报狂炒作的“伍基山洞”旅游点“驻洞巫婆”及《人鬼情未了》里伍迪噶拨扮演的那位,在闽南,清明节她们档期最火爆。再高级别的就是麟角凤毛了,会看病、下符、解救,其身后塑身立庙成为受人祈拜的一方神明,如“临水夫人”“姑婆妈”,如果是得到朝廷的册封那就是最高级别了,“妈祖”便是。

      “龙角”法器戴师傅送给了我,因为有缘。那是远古的粗珊瑚在火山喷发时被岩浆包裹,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新的珊瑚由附着其上,有白的,红的,就像生命的轮回。专家说,在亚热带唯一能看到热带珊瑚及水生物的,福建只有属火山地质公园的南锭岛下,哪里“龙纹鲨”成群结队。“龙角”如何称为“法器”,如何到戴师傅“啊祖”手上的?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今天,它沉实地落在我手里,注视着它,你能感觉得到“闽南神韵”那幕“水韵流馨”里如梦如幻、七彩斑斓的海底世界,我们继续把它的故事慢慢讲出来。

2010年04月06日 大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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