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佟子逐怂恿废帝皇甫柏熙犯上作乱,毒害先帝,三番几次谋害太子,现将其与族中全部男丁押入天牢秋后处斩,女丁三代充为奴籍,子孙后代不得入朝为官!”
“穆廉助纣为虐,假传先皇遗诏,伙同皇甫柏熙谋取皇位,是为不敬!故穆氏夫妇压往邢部天牢,等候发落!另广发皇榜,捉拿其子穆清寒,一有发现马上收押!”
“先帝佟妃,于先帝重病期间不仅不尽心侍候,还谋同其兄佟氏谋害先帝,赐三尺白绫!死后更不得葬入先帝妃陵!”
“念在先帝心存仁厚,子嗣单薄,且皇甫柏熙是受人蛊惑,故免其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剥去其王爷尊位,幽禁于旧居凌熙殿,无召终身不得外出!”
旨意一一下达,众大臣无一反对,皇甫柏熙在位时,他们因各种原因要么对太子落井下石要么视而不见,如今太子归来,他们怎敢不从?况且……他们一家子人都还在皇甫柏叡手上拿捏着。
只是,他们意识到,太子似乎少处置了一个人?
“禀太子,敢问二皇子新娶的皇后该怎么处置?”一位大臣以为皇甫柏叡是不慎遗漏了穆清裳,忍不住想提醒。只是他刚一开口,皇甫柏叡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无事退朝!”
皇甫柏叡脸色极黑的离开。
程飞不知道为什么,自夺位成功以来,皇甫柏叡先是莫名其妙消失了三天。任他们将整个京城都翻过来都没能找到人,差点以为他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如今他回来,便忙着处置皇甫柏熙叛乱一案,对他们的处置一道比一道奇怪,如今一有人提到穆清裳就翻脸,这是还在气穆清裳给他下毒一事?
“大哥,虽然你说过不想听,但我真的好奇,”程飞小心翼翼分看着他的脸色,“你想怎么处置穆小姐?”
皇甫柏叡阴阳怪气的看着他,挖苦道:“怎么?担心她?”
“大哥,你误会了……”
“程飞,你在这里为她说情,那你知道她又做了什么事吗?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从今往后别再在我面前提她的事!”皇甫柏叡怒不可揭,第一次在程飞面前动了气。
“水性杨花?”程飞一脸惊愕,“大哥,她喜欢的一直是……”
皇甫柏叡的脸黑了一层,“程飞!”
程飞被皇甫柏叡的怒火吓了一跳,突然反应过来,心虚的转移了视线,“我没说什么。”
“皇兄!求求你让太医去救救二皇兄吧!他命悬一线,你再不救他真的会挺不下去的!”殿外一片嘈杂,皇甫付暖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皇甫柏叡的眸中飘过一丝诧异。
他没有理会程飞,极力压制了自己心里的火气,他转身走了出去,挥退了挡住皇甫付暖的暗月堂暗卫,颇为疑惑地问道:“什么?”
“自从上次皇兄离开凌熙殿,二皇兄不知怎的,无论如何也不肯吃药,现在还发了高烧,皇兄,你若是不救他,二皇兄真的会有危险的!”
三日前,皇甫柏熙受了鞭伤,本来只要吃了药就没事,但他却一次次将药给倒了,命人送去的膳食也一餐未动,加上太医们忌惮皇甫柏叡,不敢全力救治。宫人本来就为了避嫌不敢对他太过殷勤,如今他自己不愿意让人照顾,凌熙殿就变得愈发空荡,皇甫柏熙根本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皇甫柏叡的手一紧,故作不在意的开口:“本宫又不会治病,他要死了不去找太医,来找本宫有何用?”
“皇兄不是不知道,二皇兄如今落难,有点本事的太医谁敢公然与你作对去救他?”
这群见风使舵的太医!
皇甫柏叡脸色极为难看,他让程飞亲自去太医院请了几个医术最好的人带去了凌熙殿。
一番折腾之后,太医哆哆嗦嗦的跪在了皇甫柏叡面前:“太子殿下,二王爷的病拖延得太久,鞭伤严重感染,如今引起了高烧,臣等医术有限,无能为力……”
皇甫柏叡没等对方说完,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下,冷冷道:“本宫不听你们说的什么无能为力,本宫只要告诉你们,留不下他的命,太医院一干人等全部陪葬!”
“太子殿下饶命啊!臣等真的是医术有限……”随着皇甫柏叡的话声落下,众太医的求饶声纷纷响起,充斥了整个凌熙殿。
“殿下,”听到消息的紫妃从未见过皇甫柏叡这样的生气,她担心他会一怒之下真的对太医们下手,不禁开口求情,“二皇子身体出了状况,我们都不想看到,只是二皇子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救不过来了?”皇甫柏叡的语气越发冷冽,如果他们能早点来,这人怎么会这么严重?
“殿下……”
“谁敢为太医求情,一并获罪!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就回二皇子!”
太医们听到了皇甫柏叡的暗示,连忙全部赶到了皇甫柏熙的身边,不管能不能帮上忙,都装出了一副忙碌的样子,只求尽力在太子的面前留下好印象。如果皇甫柏熙真的救不回来了,说不定太子能看在他们“尽心尽力”的份上饶过他们一命!
“紫妃,你知道本宫说话一向不喜欢说两遍,以后别再犯这种错误!”皇甫柏叡现在没有心情理会其他的事,他转过身对一直欲言又止的高协吩咐,“高协,带紫妃离开凌熙殿!”
高协一直在等皇甫柏叡的这句话,对方一开口,他忙不失上前半拉半劝的将紫妃带走了。
皇甫柏叡回过神,看着高协匆匆忙忙带着紫妃远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其实,他娶白紫只是一场误会。
一场为了帮高协而被皇甫杉误会的误会。
但是,好像那个人也误会了……
“太子殿下,”意识到皇甫柏叡走神,几位太医汗如雨下,偷偷商量了几句,在众太医祈求的目光中,为首的太医令小心翼翼地开口,打断了皇甫柏叡的回忆,“臣等医术不精,现下或许只有一人可以救回二皇子……”
皇甫柏叡正了正神色,道:“说。”
“毒医。”太医令这么说的时候自己也捏了一把汗,冷面毒医消失江湖多年,虽有传言说他人在幽冥谷,可没有任何人证实过,也不知是真是假,万一不是,也不知太子又会怎么处罚他们……
皇甫柏叡这才想起了秦烈,这世上,想必没人比他更清楚秦烈的能力和隐居之地了。
他唤来程飞,吩咐他亲自前去京城郊外的北定峰放信号弹,向秦烈求助。
费了好一番心神的穆清裳疾驰至穆府后门,偷偷潜进了府中。
鎏儿正心急如焚的等候着穆清裳的归来,眼前的人对穆清裳的熟悉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料。
穆清裳一来到门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透过窗户,终于松了口气。
推开门,她闪进了门,面对迎面走过来的鎏儿,她以眼神示意对方回避,对着眼露震惊的男人走去:“柯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错,来人正是穆廉的亲信柯冲,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躲过了皇甫柏叡的搜捕,来到清雨轩找到了穆清裳。
“属下刚刚到。”柯冲看了一眼走进内室的鎏儿,再看了看眼前的穆清裳,呐呐地问道,“那位姑娘是?”
穆清裳轻笑,“我出去办点事,只能让她替我留在穆府了,”无论穆廉做了什么事,但对于柯冲对穆府的忠心她有着极大的信心,“你来这里,是为了躲避皇甫柏叡的搜捕还是有要事?”
“大小姐,”柯冲收了好奇脸上的神情,忧心忡忡地问道,“是将军派我出门办点事,如今他和夫人都已经身陷囹圄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穆清裳没想到皇甫柏叡的动作居然这么快!才几天时间,他就对将军府下手了,“柯冲,你实话告诉我,我爹为什么突然投入了二王爷的奎下?”
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突然的转变让她不得不怀疑。
柯冲闭口不言,穆清裳也不恼怒,她磕上双眼:“先皇驾崩当晚,我在城门口听到你说要抓捕太子。你作为他最信任的手下,爹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你出面。”
“……”
“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柯冲,你知道吗?二皇子谋反的那天晚上,你出现在城门口说那些抓捕太子的话时,他就在我的身边。他说我是叛贼的女儿,跟他多年却只为了在最后一刻背叛他。”穆清裳看着还是坚持不肯将事情说清楚的柯冲,无奈地苦笑。
父亲究竟是为什么要跟着二皇子谋反,而且又为什么要瞒着她?哥哥不在,穆府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肯告诉她?
“大小姐,将军是有苦衷的!”穆谦一直是将士们所崇拜的将军,而作为他最亲信的部下,柯冲在听到叛贼二字,无法自制地为将军说话,“具体的属下虽然不清楚,但属下知道,将军是在多年前犯下大错,二王爷和佟子逐用了整个穆府威胁他,他是不得不从!”
穆廉也是在在忠和义之间两相为难,也曾对自己利用最疼爱的女儿去对付女儿的爱人而充满愧疚,他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大将军,如今却被冠上了叛徒的罪名,他又如何愿意?
穆清裳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她真的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其实,我也想过,想过他为什么突然变节,想过他是有苦衷,可我不明白他怎么能狠得下心利用我去对付太子,想过他为什么不明白,如果有朝一日太子卷土重来,穆府将会面临怎样的绝境?”
“将军岂会不懂,如果太子卷土重来,穆府也会同样血流成河。可若是他不答应,二皇子就肯定能将穆府血洗,答应了才可能有一线生机,不是吗?”柯冲苦笑。
穆清裳的心阵阵生疼,她单手撑在桌子上,抚着额,低低的笑出声:“都是灭门,为什么非要拉上穆家的百年名声?”
皇甫柏熙又有多可信?穆家在世数百年,自有祖训,父亲忘了吗?
君要穆家人死,穆家人就绝不能活;君要屠穆家门,穆家也必须毫无怨言地双手奉上。
从柯冲的嘴里知道了一切,穆清裳的心痛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觉得呼吸都困难了。穆廉是在赌吧?可太子府和将军府两家数百条人命,他怎么狠得下心?
柯冲摇头,“太子府的人轻易不会出事,且不说紫妃和萧妃身份以及身后的势力会让皇甫柏熙忌惮,即使没有他们,二皇子也不敢屠杀东宫太子府的人。太子毕竟是储君,做事深得民心,他若是不怕引起民愤,不会擅自处决。”
穆清裳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或者说,她说不出话。
“太子谋反一事本就被百姓质疑,若此时再起争端,我大轩国怕是岌岌可危了。”柯冲知道,穆清裳是听进自己的话了。
穆清裳确实没再执着于此,她知道,目前为止,最重要的是先救出穆廉和叶齐雯。
“柯冲,我不管以前的事,从现在开始,你只要按照我的意思做事,以便救出我爹娘。”
御书房外,穆清裳跪在冰冷的地上,因为皇甫柏叡不想见她,她没办法,只能跪在原地无声地证明自己面见的决心。烈日之下,她逐渐大汗淋漓,一个时辰过去,她的包着白布的额头再次发痛,面色惨白,样子极为狼狈不堪。
暗处的皇甫柏叡越看越发觉得自己自作自受,不想轻易放过她,可是折磨了女人,自己更加不好受。
他身旁的高协看着皇甫柏叡幽深的眸色,整个人觉得背后发凉:“既然担心,为什么不干脆开门见她?”
“现在,我能以什么态度见她?”皇甫柏叡喃喃的自言自语,右手不断发力,旁边的房柱被他抓得面目全非。
“罪臣之女……穆清裳……”
穆清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让高协诧异,转过头,高协瞳孔蓦地睁大,他扯过还在抓柱子的男人,凉凉道:“她昏过去了!”
昏过去了?皇甫柏叡身子一僵,身形一闪,一眨眼就出现在穆清裳跟前:“小裳?你醒醒?小裳……”
皇甫柏叡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抱起女人的时候,发丝散开,她额上的血迹瞬间落入了他的视线。
她的伤,还没好?
“手上脸上全是伤……”秦烈的话飘过脑海,皇甫柏叡不敢置信:如果这是她脸上的伤,那手呢?
一把抓起穆清裳的手,皇甫柏叡看到那缠着白布的手,呼吸粗重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龙宫。
太医换下了穆清裳头上的白布,皇甫柏叡终于看到了她眼角狰狞的伤疤,心里很不是滋味。太医跟他说了,穆清裳是因为暴晒时间过长加上体虚而昏迷的。如果不调理好,恐怕以后会对身体有一定的影响。
“除此之外她脸上的疤痕有办法除掉吗,还有她的手是怎么回事?”皇甫柏叡为穆清裳盖好了被子,走到了房间另一头轻声问道。
“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脸上的擦伤只是皮外伤,敷了药自然不会留下疤痕的。”感受皇甫柏叡对穆清裳的担心,太医令急急回答,可是说着说着他觉得太子殿下周身的冷气更冷了些,不知所以地闭了嘴。
皇后娘娘!个鬼的皇后娘娘!该死的!
皇甫柏叡恨不得撕了太医令,强忍着怒火,他冷冷打断:“本宫说的是她眼角的刀疤!”
穆清裳昏倒的时候磕到了地面,脸上确实有一些擦伤。但他现在问的不是那个!
“这……”太医令并不知道皇甫柏叡究竟是为什么突然生气,他擦了擦汗:“太子殿下,您不是不知道,这伤口太深,新生的面皮不平整,就算修复了也不可能会和以前一样。”
这算是最委婉的说法了,太医令的意思,穆清裳的伤疤不可能消得掉。
“她的手呢?”
“殿下,这……”
看到太医的神色,皇甫柏叡心下了悟,“好了,你下去吧!”
皇甫柏叡面色复杂地看着穆清裳,最终也跟着离开了天龙宫。
第二天。
收到皇甫柏叡的求助信号,哪怕再不愿进宫,还是将谈一笑交给了冷沧若照顾,迅速赶来了京城。
看到风平浪静的京城,他有些不解,皇甫柏叡既然处理好了叛乱,叫他来能有什么事?
轻车熟路的走到宫门口,秦烈亮出了早年前皇甫衫给的玉牌,守门的将领一看,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正打算放行之际,受皇甫柏叡之命办事回来的杨钟正好出现在秦烈的身后。
“阁下既持有先皇玉牌,想必是先皇极其倚重之人吧?”
秦烈无所谓的挑了挑眉,转过身看着眼前英气不凡的年轻人,笑道:“倚重倒不至于,只是如今皇甫柏叡非求着我要请我入宫,而我这个人又经不起求的,只好来了。”
杨钟刚刚回宫,还不知皇甫柏熙的事,如今听到一个完全没有听过的人说是受皇甫柏叡的邀请进宫,而且说话的语气那么欠揍,不免有些不悦,还有些戒备。
秦烈被杨钟警惕的眼神看得哭笑不得,早知道这么麻烦,他当初就不应该从正门进宫:“好吧,看你这不相信的模样,那我还是不进去了,你就自己去告诉皇甫柏叡,说秦烈来了,他定会见我。”
杨钟半信半疑。
“怎么?这也不行?”秦烈挑眉,他在想,如果这也不行,那他是要自己闯进去,还是转身就走呢?
“……跟我来吧,我带你进去。”杨钟看着秦烈手中的玉牌,还是将人带进了宫。
“高协,你对紫妃……”
“大哥,我从无逾越之心!”高协知道皇甫柏叡想说的是什么,心中一紧,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我也知道,你从没忘记过她。”
高协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皇甫柏叡的话直直的刺进了他的心,皇甫柏叡并没有说错,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白紫,连他自己都唾弃自己,明明她已是大哥的女人,可自己居然还不知羞耻地觊觎着!
此事还没讨论出结果,门外就传来了杨钟洪亮的声音:“大哥,有人找你。”
“除了伤口发炎引起发热,他自己不肯醒罢了。”把脉后,秦烈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皇甫柏熙的面色与瞳孔,给他服下了一枚褐色的丹药,抿了抿唇,“你若能让他找到活下来的欲望,我才有办法将人救活。”医者,不可能救得了一个重伤又一心求死的人。
“他整个人没有一丝人气,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秦烈不知道皇甫柏熙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思,但还是好心的将他的情况一一告知了皇甫柏叡。
皇甫柏叡沉默,他找不到皇甫柏熙一心求死的理由。
秦烈无奈扶额,他敢说这个皇甫柏叡生来就是克他的!跟他在一起,自己居然变成了话多的那一个。
“他身上的伤是你打的吧?”秦烈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他这样几天了?是不是一直没有进食?”
皇甫柏叡自动忽略了秦烈的第一个问题,他想了想,“应该是有四日了。”
“皇甫衫要是知道了,你说会不会气得从皇陵里再爬出来?再怎么样这也是他两个仅剩的儿子中的一个。”秦烈挑了挑眉。
“……”
“别怵在那儿了,你先去吩咐人送些煮烂的粥喂他服下。晚了救不过来可别怨我。”
皇甫柏叡明白,秦烈并非口说无凭,皇甫柏熙这样只怕是真的事出有因,他向来不会安慰人,更不提能找到办法帮皇甫柏熙。如今,他也许只能找穆清裳了。
天龙宫。
穆清裳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戌时,睁开眼,宫内黑漆漆的一片,一时没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等脑子恢复清明,适应了黑暗,穆清裳自己爬起来将烛火点燃,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天龙宫。
还没理清思路,天龙宫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小裳?你醒了?”
穆清裳一时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疑惑地看着程飞没开口。
程飞将手往她的额上探了探,“太医令说你脸上的伤若不处理好也可能会留疤,你可千万小心,好好敷药,不要轻易让伤口碰到水。”
穆清裳簇起了眉,紧接而来的便是昏迷之前的记忆,她猛地抓住程飞的手:“我爹娘怎么样了?太子有没有为难他们?”
“他们都还好,大哥没吩咐用刑,无人敢为难他们的。”
没事吗?穆清裳苦笑。
“对不起,”程飞看着穆清裳讽刺的双眼,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声音沙哑,“我没能阻止大哥下旨。”
他试图阻止,试图跟他说清穆清裳的难处,可皇甫柏叡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他们提起任何关于穆清裳的事,他们寻不到机会和他说情。
从皇甫柏熙处离开,皇甫柏叡直接来到了天龙宫,没想到一进门,穆清裳和程飞两人来不及调整的暧昧的姿势就映入他的视线之中。
他的声音瞬间冷如寒冰:“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听到皇甫柏叡的声音,两人都吓了一跳,齐齐地朝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男人的脸色让他们骇然。
得不到两人的回复,皇甫柏叡的怒气更升了一层,他冷笑着一步步跨近:“穆氏夫妇尚在狱中,但本宫看着穆小姐到是很事不关己,潇洒得很!”
“……”穆清裳还是不动,程飞却回过神放开了穆清裳,从床上爬了起来。
“大哥你误会了,我和小裳之间……”
“本宫问的是穆清裳!”皇甫柏叡动怒,不等程飞说完就打断了他,整个天龙宫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许多。
程飞知道,皇甫柏叡已经生了气,但他又岂能放着穆清裳不管?
程飞硬着头皮正想再次开口,一直在床上毫无反应的穆清裳就先打断了他的话,轻笑出声:“殿下放心,穆将军的女儿不会不知礼义廉耻,在这天龙宫勾引你的属下。”
语毕,穆清裳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未等两人有所反应,她便跪倒在皇甫柏叡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殿下,我今日求见,只想求您能饶我爹娘一命,若您答应了,我万事听您差遣,若你想要我的命,我也可以无条件的双手奉上!”
“我不求穆家能重获当日的风光,哪怕是将他们流放,贬为蔗民也无所谓,我只求您能看在我穆家曾为大轩国出生入死数百年的份上饶我爹娘一命,我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危害江山社稷的事!”
皇甫柏叡没开口,程飞大气也不敢喘。
“在大轩国,士兵将领的骄傲比生命还重要,正是因为这种傲气成就了我大轩军魂,使我国军队所向披靡。士兵们对军魂无限崇尚,也因此对背叛军魂的人无比唾弃!我爹已被压入天牢,受万民唾骂,这比让他死了还难受,如果是为了穆府的背叛,太子殿下不觉得,让他活着受辱更解气吗?”
一时之间,整个殿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穆清裳闭上双眼:“而且,若太子能饶他们一命,我愿奉上兵符!”
皇甫柏叡终于开口,“兵符本就是我皇族之物,何需要你奉上?”
“可太子并没有在将军府找到它,不是吗?”穆清裳的脑中闪过柯冲的脸。
皇甫柏叡扣起穆清裳的下巴,眸子如深潭一般,“一个小小的参将,本宫并不放在眼中,即使是穆清寒来了,也一样!”
穆清裳惨淡一笑:“我知道瞒不过太子,只是如今两虎相斗,朝廷动荡不安,若太子不尽快将兵符收回手中,反而还要分开精力寻找兵符,这对朝廷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吧?”
连载·只愿君心似我心||十一、你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