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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新 起
明明是微甜的开始，却在苦涩中结束，周雨看着外面已渐发白的天色，只能苦笑，傻傻呆呆的回忆了一个晚上，几乎在脑海中重温了所有与这个人相处的细节，但最后的最后，回忆留给他的，仍然是个谜一样的问号。
接下来，没有跟周雨喘息的时间，他强打精神，很快投入到新公司的面试准备中去。
进程出乎他意料的顺利，多年的人资经验和面试官满意的表情告诉他，不出意外这个职位必将会是他的。
离开之前，之前介绍他过来的HR同仁告诉他，面试官们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希望他一周后可以直接来报到。
周雨吁了口气，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还好，生活中还有着值得期待的事情，在老公司离职的事情虽然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但起码新生活要开始了，会帮助他忘掉这些，忘掉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无力感。
临近上班的一周，周雨是轻松的，工作六年没有放过一天年假的他，乐观的把这一周当成放给自己的无薪年假，去了一趟图书馆，收拾了一天房间，与三五好友相聚了一天，还奢侈地泡了一次酒吧。
可就在正式报到的前一天，没有征兆地，周雨接到了新公司人资部的一通电话，告知他面试的岗位突然有些调动， 让他暂时再等两日，调整好后会再通知他。
周雨刚接到电话时便觉出不对，但因实在对这个岗位太渴望，便没有多问，按照人资部的通知再等上几日。
只是这一等，就又是一周的时间。
周雨便在心里预料到了一些情况，因是在同一个圈子里，他有意地打听了一下，便打听到他应聘的岗位一直在正常招聘，没有任何调整。
于是，周雨便直接跟介绍的那个同仁拨去了电话。
彼此都是做了多年的HR，很多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彼此也就懂了，大抵就是公司在他面试结束后，又针对他做了一次背景调查，背调结果并不十分尽如人意，公司正在考虑。
当然公司这边也不会让他等待太久，公司考虑好，会尽快通知他的。
周雨苦笑，听闻这段时间这个岗位未曾断过招人，所谓的“公司考虑”不过是安抚他做个老实的备胎罢了。
从同仁嘴里得到的答案与心中的猜测如出一辙，最后周雨主动放弃了个这个岗位，对方听到他主动提出放弃时明显的松了口气，然后彼此说了几句客套话，友好的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周雨便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在感到失去到手的工作机会的失落和气愤前，他先感受到的又是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为什么他如此努力的工作和生活，却总是差一点？为什么他明明每次都希望事情善始善终，却最后总是吃力不讨好的那一个？
工作是这样，生活也是这样。
明明，明明他差一点就可以跟女朋友结婚却在最后还是放弃这个变回正常人的机会；明明他差一点就可以骗过母亲他是个正常人，却终在最后功亏一篑让母亲彻底远离了自己。
差一点，周雨似乎注定是个差一点的人。
天气预告说北方地区又要开始迎来大面积的雾霾，希望市民尽量待在家中减少外出，周雨很听话，在家里抱着酒瓶子醉眼迷蒙地看着外面深灰色的天空。
“嘀”的一声打乱了他的发呆。
周雨原不想理会，但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升起一个奇妙的预感，他从地板上摸索出手机，低头去看是谁发了短信给他。
苏越。
周雨把眼镜从鼻梁上拿开，先是揉了揉眼睛，然后找出眼镜布仔细地擦拭了一遍眼镜，再次戴上以后他确认并不是因为眼神不好或者因为微醉的状态看错了短信。
没错，是这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短信，里面是简短的苏越风格：“新工作怎么样？”
正中要害。
周雨实在想哭，人总不想被自己的朋友看到自己低谷时的狼狈，尤其这还是个大神级别的朋友。如果这个时候来短信的是张越王越或者李越，他都会编辑一条欢快的短信告诉对方他的新工作很不错；但这个人是苏越，是那个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朋友的人，是那个莫名离去的人，是那个被他丑陋的秘密包裹着的人。
他面对这个人，只有真实的情感，只能有真实的情感。
“黄了。”
发送不过三秒，电话铃声便急速响起。
周雨看着震动手机，发现自己很多年没有这么紧张了。他倏地站起身，飞速冲到卫生间——家中唯一的一面镜子面前手忙脚乱地捋自己杂草一样的头发，然后把眼镜摘掉：苏越曾经说过他戴眼镜显得很呆。
忙活了一阵，他才反应过来，接电话只是听声音，是见不到面的。
他嘲笑自己的心慌意乱地变了傻，却感觉手中的手机已不再震动，就在他刚刚傻乎乎地整理自己的时候，错过了接听电话的时间。
周雨咬唇，心情简直比失去刚刚那份优渥的工作懊恼一百倍。他按开手机屏幕，看着未接电话下苏越的名字，犹豫着要不要回拨。
可还没给他想好的时间，电话再次震动起来，他嗓子一紧，慌乱地接了起来。
“喂……喂！”
“怎么黄了？”经久未闻的苏越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进周雨的耳朵里，伴着从不知何时从额头留下的汗珠，弄的他的耳朵痒痒。
“……呃”周雨觉得耳朵实在太痒，决定换另一只耳朵接，脸颊却被因最近太颓废没有剪的长指甲不小心狠划了一道。他轻声“哎哟”了一下。
苏越极敏感，马上问：“怎么了？”
周雨总不能对他说刚刚自己让自己受了“工伤”，支吾道：“没什么……你怎么样？”
苏越在话筒中轻叹，周雨甚至能想得到他无奈叹气的样子：“嘿，我先问的你。”
周雨有一个本事：极能通过苏越的语气分辨他的情绪，于是他的情绪也感染了自己：“这事有点复杂，一时说不明白。”
“那就见面说吧，我这两天正打算回去。”苏越在电话里说，“明天下午两点，我给你打电话，我们找个地方见面聊。”
很久以后，周雨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才恍然反应过来刚刚苏越说了什么。他抬头看了看镜子中茫然的自己，杂乱的头发，黯淡的肤色以及又长又黑的指甲盖……
年近三十岁的大男人冲着镜子中脏兮兮的自己就这么……做了个鬼脸。
傻兮兮的，心情却莫名雀跃起来。
被人误会算什么，工作丢了算什么，雾霾还有散去的一天呢，何况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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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卷多情似故人：连载风云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