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

1

小村里，血红字体书写着“生男生女一样好”映在雪白的墙上显得异常刺眼。念然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她刚从食堂出来，留下四分之三的饭菜。

那双轻蔑的目光尤在眼前晃荡，念然恨恨地踹飞了路边的小石子。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食堂分窗口，每个窗口排作两队，左右各一队，打饭时，左一份右一份。轮到念然的时候，阿姨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端着满当当的米饭出来，眼神朝右边的人看去。右队站在前排的是一名男生。男生并没有丝毫动静，原本就不是轮到他。

念然等得有点急了，见阿姨睨了她一眼，便开口点菜。

没想到阿姨居然开口了，“饭比较多，让他先点。”没有半点歉意，轻蔑的眼神好像在嘲笑念然的自不量力。

念然一下子就火了，恨恨地盯着饭堂阿姨，却没骨气地继续等待，一面告诫自己要克制，修身养性。

越想着轻蔑的眼神越是挥之不去，在眼前不断闪现，最终演变成一张又一张的陌生面孔，神情各似。

2

是早自习时间，念然正在认真读课文。

突然，老班走到了她的身边，念然心头一喜，老班定是为了宣誓词的事情来的。

“芯椿，好，这个就交给你了，课代表就写一下稿子吧”

念然看了一眼同桌，她是个好学生。可自己也不差吧，至少在这上面。毕竟语文成绩自己从来都是稳定在头三名。

早读下课后，念然咬着笔头，在心里将朗诵词一遍一遍诵读。然后在草稿纸上写写删删，修修改改。课代表是她的同桌，她乐于帮助她一起撰写。

“喏”念然将底稿交给同桌。

同桌扫了一眼，将稿子又给了另一位同学，请他代为修改。

念然撇见了，闷闷地拿出作业来写。

第二天，芯椿在练习朗诵。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改动。可念然越听越觉得憋火，同桌越念越不好，可老班偏偏选了她。

幕后工作者从来就不是念然的目标。

2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穿过，在林荫道上投下一路斑驳。就着阳光，念然看见课任老师迎面走来，慢慢走近，然后擦肩而过，目不斜视。

念然看着他走远，没有要和他打招呼的意愿。不是不尊师重道，只是不想自取其辱。

念然不是个好学生，但也不是差生，更不是什么班干部，所以，没有哪个老师会对她有印象。

好几次，她远远地看见本班的老师朝她走来，一步一步靠近，心都提起来了，等到走近的时候才扬起笑脸向老师打招呼。可好像自己和这个世界不在同一个空间，总有一堵墙将自己和他人隔开，让自己变得不存在一般。

久而久之，念然再没打过招呼。

有时候看见花坛边树立的宣传牌“说声‘老师好’不难，难得是坚持真心地向老师打招呼”，念然还会笑一笑。

4

“你可千万别学她，钱就是给你吃饭的……”斜对座，一位家长撇了一眼念然对着自己的孩子说教。

念然抬起头，这是在说自己吗？余光扫视到隔壁桌上丰富的饭食，有鱼有肉有青菜，有炖汤，很明显地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再看看自己餐盘里简单的两个素菜，念然扒拉了几口后起身离去，将那人的说教丢在身后。

只是没有胃口，想着怎么也得吃一点。可被人这么一说，念然更加没有胃口了。她也不缺钱，也不曾把钱花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可就是这样却被当做反面的教学材料，当着面被人这么说。现在的教育真是让人百般厌恶。

踏着月光回到宿舍，念然又看了一会儿书，想着这些事，翻来覆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次日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一缕一缕飘散在屋内，一室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