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译子不语】031 《梦中破案》

曹州有一户姓刘的，开了一个典当铺。他家雇了虞城的张某来料理铺子，已有两年。张某存了一点积蓄，年底想要回乡。

主人家留他住到元旦后，张某骑着一头青色的骡子而去，相约到上元日就回曹州。结果到了日子人没回来，刘家派人去催促，张家却说张某从没回去。两家因此打官司，一直告到巡抚那里。巡抚下令县里限期捉拿张某归案，谁知一直到六月都没有结果。

负责此案的公差们惶恐不安，一天夜里，寻访到城南，见到有一老人和一少年互相商量道：月色甚好，我们何不去凉亭那里赏月呢？

曹州城的南门外十多里路确实有一座旧凉亭。公差们私下商议说：这个时候去那里，回来时如果城门已经关闭，这两人该怎么入城呢。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先到凉亭那里等候他们。

不多时，两人果然到了。公差悄悄听他们谈论的事情，都是邻里间的琐事。

过了一会儿，少年忽然说道：城内刘姓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查清呢，我心里估计，大概是西门外卖饼那个姓孙的贪财，所以害死了张某。老人问他原因。少年道：饼店开了已经好几年，今年春天突然关张，所以我有些怀疑。老人斥责道：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怎么可以胡说呢？神情颇有些不高兴。很快老人又说：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公差尾随两人，两人行走的非常迅速。到了城南，城门果然已经关闭，只见两人从门缝里一闪而过。公差赶紧叫来守门人拿来钥匙开门进城，还好两人还在前面。走至一条小胡同，少年与老人告别，进了一家门，那扇门也是关着的。公差又跟随老人走过二十来户人家，也不推门就进了一间屋子。

公差大吃一惊，敲敲那家门，半天老人出来，点着纸捻，身上披着衣服，看上去像没睡醒很困倦的样子。

公差问道：刚才还和少年在凉亭赏月，怎么这么快就睡了？

老人面露疑色道：赏月的事情的确有，不过是在梦中啊。

公差于是押着他又去找少年，少年出门，也和老人说的一样。

公差将两人都押至县衙，让他们交代梦中所说的话。第二天一早，又派两人带路去寻孙某的家。到那里时，张某骑的那头青色的骡子还系在门口呢。公差把孙某缉拿到县衙，才一审讯就立刻供认不讳，接着就是起赃、定罪和赔偿。

这是乙巳年夏天的事，曹州太守吴忠诰曾经任绥德州牧，和严道甫交好，把这件事告诉了道甫。

2016.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