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晚20点30分,公安部A级通缉犯寇静瑶在山西榆次落网,距离通缉令发布不过一天多的时间。
寇静瑶,山西省太原市代管县级市古交市人,古交“著名”煤老板耿建平(又名耿四心)的儿媳妇。不过,除了山西太原及古交本土民众以外,大多数吃瓜群众大概对这个名字是陌生的。
时间回到12年前,2007年12月26日,一则题为《山西煤老板12辆悍马迎娶儿媳》的新闻登上腾讯等各大网站的头条。新闻图片中,12辆佩挂红彩的黑色悍马组成的迎亲车队在雨后的水泥公路上旖旎而行。似乎是为了让车队走得慢些,迎亲的吹鼓手走在车辆前面,沿途放着鞭炮,热闹非凡,道路两旁站满了围观的吃瓜群众。
这场婚礼的女主角就是寇静瑶。
关于这场婚姻,众说纷纭。有人说寇静瑶是壕门千金,其父也是当地强者,此次联姻是强强联手。
但据几位在古交媒体圈工作的“知情人士”所言,寇本是平常人家女子,当时19岁的她还在上学,读的是空乘专业,未来或许会成为一名空姐。耿建平的儿子耿威龙对其一见钟情,耿家拿钱安排好了寇静瑶家人的生活,解决了后顾之忧,条件是寇退学嫁入耿家。故事中,寇静瑶是一个拿青春赌明天的灰姑娘。
不仅如此,其中一位知情人说,当晚当地电视台帮助全程录制,其到过婚礼现场,亲眼看到了寇静瑶母亲“哭嫁”和叮嘱女儿女婿的场面,也见到了那几位前来助阵的明星,其中腕儿最大的是蒋大为,其次是阿宝。
这场耗费上千万的婚礼一时轰动全国,对此,古交市委市政府专门召开“反对铺张浪费”主题工作会议,并发文倡导移风易俗,反对婚丧嫁娶大操大办。第二年5.12汶川地震后,以耿建平为代表的一众煤老板更是被约谈,“建议”其在捐款的时候“多捐一点”。
关于耿家为何要如此大操大办这场婚礼,家主耿四心的说法是“小时候穷怕了,想给儿子风光风光”,普通民众的说法是“炫富”,而自称知情人的说法则称这是一次搂草打兔子的营销炒作,耿的背后有人指点——婚礼当天恰好也是耿家一家新厂开业的日子。
公安部通缉令发布后,众多媒体对寇静瑶冠以“美女”、“高颜值”、“面容姣好”等形容词。然而细看之下不难发现,那张脸上已经有注射玻尿酸后的僵硬痕迹,眼神里也带着些许戾气——这大概就叫相由心生。
不过,当年19岁的寇静瑶的确当得起“面容姣好的高颜值美女”这些溢美之词。古交人大多还记得当时电视台点歌节目中播放的寇静瑶与耿威龙的婚纱照,沉浸在幸福中的寇静瑶青春靓丽,笑容灿烂,身量苗条,在婚纱的衬托下更显气质,颇有明星范儿。相比之下,其丈夫耿威龙反而黯然失色。
无论最终的结果走向何方,不可否认的是,12年前的那场婚礼中,寇静瑶绝对是古交女孩羡慕嫉妒恨的最美新娘,也是满足古交男孩一切幻想的女神。谁都希望自己成为豪门霸道总裁小说的主角,哪怕这个豪门带点土味。
喧嚣之后便是沉寂。婚礼之后,寇静瑶便淡出了大众的视线,转而成为古交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豪门深似海,耿家大院更是深如矿井。这座位于古交市河口镇耿家庄村的耿家老宅从外面看毫不起眼,一如古交农村的普通民房一样,灰蒙蒙而老旧,只外墙上四个一米见方赭红色衬底的烫金大字略显张扬,隐隐闪耀着家主藏匿不住的野心。高大的院墙内,偶尔闪现的豪车轮廓向路人宣示着奢华与禁忌。
彼时电视剧《乔家大院》正值热播,祁县的乔家大院游人如织,在二者的衬托下,这“耿家大院”显得山寨而滑稽。每一个驱车路过的人看到的第一反应总是毫不掩饰地发出轻笑的一声,仿佛那四个字是一场拙劣的表演,而那一声笑又包含了多少向往与窥探。人们对于暴发户的嘲笑总是因为暴发的不是自己,只好用嘲笑与八卦的方式获取些许代入感。
尽管寇静瑶夫妇未必住在那里,但阻止不了坊间关于壕门媳妇生活实录的各种传言,其中多是诸如“家暴”“出轨”“扒灰”、“养小叔子”之类的猥琐想象,满足着大众的窥伺心理,言语间飘荡着一股浓浓的嘲讽和柠檬酸味儿,一如他们见到“耿家大院”四个字时的反应。
两次上热搜,一次是婚礼,一次被通缉。很难想象,当初那个年仅19岁的美丽新娘会“涉嫌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参与实施寻衅滋事、敲诈勒索等犯罪”。不过反过来一想,也就释然了。19岁,三观尚未成熟的年纪,却身处一个涉黑的家庭中,近墨者黑,大抵如此。
这让人想起《无间道》中的倪家,无论你是医生是会计是嫁人还是游手好闲,身在这个家庭,便再也难以无辜。
有媒体猜测,比起其丈夫耿威龙来,寇静瑶显得更加成熟而精明,因此其在家族中掌握一定的权力,从而参与涉黑事件,抑或是耿建平将一些事交给她来处理也未可知。但猜测终究只是猜测。
当地媒体发布的照片上显示,寇静瑶在被抓时,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笑容。
她在笑什么?
也许是无奈的笑,也许是终于解脱放下重负后一身轻松的笑。
无论哪种,12年的壕门媳妇生涯宣告彻底结束,等待她的将是牢狱生活。
12年前,12辆悍马;罪雾盛开,12年一个梦;12年一个轮回,一切似乎都是定数。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坍塌的废墟前围观的,依然是当初围观婚礼的吃瓜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