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在我过往岁月里的故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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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苦大仇深的小姑姑

暑假里我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顶着烈日被送到了奶奶家，小姑姑一看我来了，咣叽一声关上了她屋的门。舅舅冷冷地呵了一声，奶奶接过我的东西“造孽的又来了。”我瞅着小姑姑的房间心想你关什么关，我早晚不得和你睡一个屋。

我十分纳闷，每次我来奶奶家不过是在她屋里打了个地铺而已，而小姑姑都一副我欠了她钱的样子。村里唯一和我说话的铁蛋说他妈告诉他，小姑姑之所以对我那样，是因为我爸用给她当嫁妆的钱交了超生罚款。那时早熟的我理智地分析了一下，的确，小姑姑不敢，当然更多地是也够不着埋怨我那王子一般的弟弟，所以所有的怒气便发在了我的身上。我到奶奶家以后，小姑姑把所有的钱和能吃的都拢吧拢吧放进了奶奶家里用来盛麦子的大洋灰缸里，然后盖上了用石头做的厚厚的盖子。吃饭的时候，小姑姑还故意给我盛一点点，我吃完想自己盛的时候她总能夺下我手中的碗“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吃那么多。”我求救似的看看奶奶和新爷爷，他们都当作没听到继续吃饭。没有办法，我只能饿着肚子和铁蛋一起去山上找些野果子吃。

奶奶村里的李媒婆给小姑姑说了一个对象，这几天就要来家里。铁蛋让我趁她们说话的时候跳出来喊小姑姑妈妈，我想了想觉得不行，那样的话小姑姑只是黄了一个对象，而我就算不被奶奶打死也会被小姑姑打死的。最终我们两个坐在山顶，吹着风，尽兴地骂了小姑姑一顿，拍拍屁股各回各家了。小姑姑的对象长的白白净净，戴着一个金丝眼镜，看到我笑眯眯地拉住我的手，亲切地问我多大了，喜欢什么啊等等。多年以后我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日晴空万里，烈日炎炎，我却仿佛置身于一片森林之中，清风拂过心旷神怡，那是第一次有人对我如此亲昵。小姑姑的眼睛都挤到了一处，也拉着我的手故作温柔地说“二丫，叔叔问你话呢。”我的汗毛被小姑姑的声音吓得都立了起来，于是一激灵弹开跑远了。隐约似乎听到小姑姑说我不懂事。

小姑姑的对象最终没有看上她，她觉得是我那天的表现吓到了那位叔叔，我想我又不是她女儿，那位叔叔如果满意她会在意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的举动吗？不过她既然愿意往我头上栽赃，我也不怕多一件，毕竟她对付我左右不过那么几招。小姑姑为此失意了许久，她的小姐妹们再要和她赶个集啊什么的都被她拒绝了。这下可真是苦了我了，我再也不能趁她不在挪开石头盖子偷吃东西了，野果子毕竟不能果腹，那段时间我也整日恹恹的。

奶奶那时整日和新爷爷游山玩水，一走就是几天，铁蛋又因为和我说话的事情，被村里的小伙伴们孤立起来了。我和小姑姑在家相看两厌，后来索性她做饭便只做她自己的了，每日只给我两个窝头。如今每次听到“小白菜，地里黄……”我都眼泪汪汪，能清楚地回忆起自己当初啃着馊了的窝头就着凉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

小姑姑带着她的小姐妹去上工了，家里剩下我恹恹地躺着。中午的时候，她们坐在小姑姑的床上兴奋的聊着天，我翻来翻去被小姑姑一脚踹过来“别在这儿碍眼，去你奶奶屋里躺着去，天天跟大家小姐似的娇贵。”我从地上站起来，抱着被子踉踉跄跄地出去了，耳朵里还时不时的传来她们的笑声。就她们那点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还背着我？只有她们觉得有意思。

曾经见过几次面的小叔叔带着堂弟来的时候，我正在奶奶屋里迷迷糊糊的睡觉。他把我从床上叫起来，问我奶奶去哪儿了，我摇摇头，他又问我小姑姑是不是去上工了？我瞅瞅那屋里空着，便点了点头。他翻箱倒柜一番，手里拿了一些钱，告诉我堂弟小彬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然后他自己潇洒地走了，留下小堂弟扯着我的衣服让我给他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