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歌】 2017年7月6日

过着理想生活的禹公子：

好些天没有给你写信。7月4号下午，我离开了家，在宜宾乘坐K1223列车。今天早上九点多，才终于到了广州。我在火车上，基本上没有使用手机。一是我觉得我不用手机也可以战胜这几天长途乘车的无聊；二是我没有充电宝，手机的电又会很快用完。在火车上，主要有几种消磨时间的事：吃饭，睡觉，看书，和人聊天，思考，看外面的风景，上厕所。一直坐在火车上，上厕所也可以成为解闷的事，你是不是觉得有一点匪夷所思呢？我买的是硬座票，只有一个座位是自己的，没事的时候，就呆呆地坐在座位上。都说人是好动的，我是尤其坐不住的。所以，每次去上厕所，仿佛都是一件新鲜的事。从我那儿走到厕所那儿，就要路过十多排座位，见到七八十个陌生的人，看见十几二十个玻璃窗外的风景。到了厕所那儿，也许厕所里还有人，需要等一等。厕所是在两车厢之间的，站在厕所外边，就会被车厢间连接处吹来的外面的空气吹到。那空气是新鲜的，不像车厢里面的那样沉闷。也许有人在抽烟，平时是见不得人在旁边抽烟的，这时候却觉得烟味也并不那么难闻。然后进去上厕所，上完之后，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再从厕所回来，心里就畅快得多。我这样讲，我自己读了都不觉得有什么好“新鲜”的。并不是这件事不够新鲜，是我的能力有限，不能表达清楚。你以前也坐过长途的硬座吧，我想你一定能体会长途硬座的无聊。所以即使是一点小小的改变，也会觉得无聊并不那么无聊。

我预备了一个小小的笔记簿，预备着在火车上“灵光一闪”的时候把“灵光一闪”给记下来，然后也许可以编成一首歪诗。但是，并没有什么“灵光一闪”，无聊，无聊，还是无聊。这一次体验的最深的就是冷，你也许知道了，没错，就是夜里火车的空调带来的冷。我坐在座位上，眯着眼休息，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就会睡着。可是，我被冷醒了。不是普普通通的冷醒，而是冷到痛的冷醒。这种冷，不仅仅在于身上起鸡皮疙瘩，而且感觉冷到了肉里，咬着了骨头了。我又穿了一件衬衫，然后把自己的上半身缩在衬衫里。可是，还是冷的，摸着手臂就像是摸着冰块一样。坐我旁边的一个老者，最先是穿着薄衬衣的。后来见我又穿了一件衬衫，他也翻开他的行李，找了一件秋天穿的长袖来穿。但是还是不够，他说他的腿冷的慌。然后他取了被套，把自己的腿裹住。似乎这样冷不到他了，但是到早上的时候，老者咳了起来。我这儿不是骂火车，事实就是这样，而我不过是感叹我遇见了困难而已。我被冷得睡不着觉，就开始胡思乱想，想一些吃不得的事，想一些悲惨的事，想一些充满少儿不宜的事，然后慢慢就困了。不过，一会儿又被冷醒了。好在我身边有一个中年男人，叫我坐到靠边的他的位置那儿，冷才稍微减弱了。三点多的时候我醒来了，看见他有一点哆嗦，然后我就和他换了回来。然后就是“冷，睡着，冷，睡着，冷”的循环，直到天色渐亮，温暖的阳光带来暖意，我站起来在车厢里走动，吃一些东西。

还有一件事也要和你分享。第一夜的九十点钟的时候，有一个流氓占了我对面那两个老人的座，趴着睡觉。一个老人坐在两个座位之间；一个老人只斜斜靠在座位上，坐不了。那个坐不了的老人叫流氓坐好一点，结果流氓凶巴巴地说：“你再说！”老人不敢跟他硬着说话，就说：“只是叫你坐好一点，又没有叫你不坐。”当时我不太确定事情的缘由，所以没有做什么。后来到晚上十一点，我问那两个老人他们的座位的情况，才知道是流氓占座。我是想跟那个流氓硬碰硬叫他别占座的，但是一想到我自己一个人出来，身子又弱，我一定会吃亏，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没多久，列车上的工作人员经过，我跟他说了这件事。我怕流氓知道是我跟工作人员讲的而报复我，所以趁工作人员叫醒那个流氓的时间，我自己去厕所了。我从厕所回来的时候，两个老人已经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那个流氓坐在了没人坐的座位上。流氓应该知道是我告他的，不过他没有对我怎么样。禹公子啊，像你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是不是会有跟我一样的做法？哈哈哈，坚持正义的人永远都不是一个人。不过等我有强壮的身体之后，我才正面和邪恶对抗；现在如此弱鸡的我，还需要猥琐发育，免得受伤。

对了，在车上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你最喜欢的，不就是年轻的漂亮的女孩子吗？她就坐在隔一排的我的斜对面，只要我稍微移一下眼，她就在我眼里了。她梳着乖乖头，我觉得这乖乖头并不是最适合她的。她把左右的头发垂下来披着，才是最好看的。她的皮肤细腻，颜色是春茶色，浅黄浅黄的。她的眉毛不浅也不浓，不是很弯。她的嘴唇不厚不薄，嘴比较小。她瘦，胸很平。似乎她是不够漂亮，是极其普通的。不过，整体看来，她是很好看的。你可能也知道，有的人，单独地看她的部分，就会觉得她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但是一旦整体看来，她就是极其漂亮的。我和她没有说过话，我只是看一只鸟、一条鱼或者一道霞一样看着她。

看了，发现有一个人关注我。我心里，只要在我签约前有人关注我，我就关注他。可是，我不会关注这个人。这个人，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人，做一些噱头，取悦读者；关注别人，获得别人关注后就取消关注；装着可怜，骗取别人的同情。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即便没有人读我的东西，我也不会去迎合人们；与其蝇营狗苟，还不如独唱到天明——即使饿死街头。

说实话，我现在到了广东，举目无亲，万事都要靠自己。我突然地忧虑起来，我什么时候才能赚到足够的钱回老家盖房？我到底能不能赚到钱？在工作的日子里，我会不会没有时间来继续我的写字的事？我会不会逐渐平庸，直到化成世间一粒可有可无的细沙？啊，真正到这个地步，我还真是会害怕呢！不过，正是因为我害怕自己沦落，才会有冲和闯的劲。不往前走，就会被妖魔鬼怪给吃掉！生活注定是困难的充满了痛苦的，如果想要安逸，那就选择死亡。可是我，才不会屈服，我要告诉那些妖魔鬼怪艰难困苦，我就喜欢跟他们斗！

有点忧虑的花心大魔王

2017-0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