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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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利 《记忆的永恒》(Persistence of Memory)

一、丰厚的人生

我不只一次地表达过我对吴军老师的敬佩,这份敬佩来自于他活出了我们大多数人几辈子都没法达成的人生厚度。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来看看他一年要做多少事情。去年一整年,他花了30%到40%的时间做投资,投资了约20家公司——他在过去4年投资了上百家公司,仅有两家死亡,剩下的都表现良好,这在硅谷的风险投资中是非常好的成绩;剩下的时间里,他在斯坦福、沃顿商学院、上交大、北大和两个培训班讲课,大约100学时,抵得上一个中国大学教授全年三分之二的教学量;写了两本畅销书——《智能时代》和《文明之光》第四册,获得了中国出版界的国家级大奖;在得到上开专栏,每天一篇文章,从不间断;在学习方面,他在Coursera上学了生物、法律两门课程,读了20多本书;还花了不少时间学习和练习摄影;另外还做了一些公益事业,成立校友基金……

这仅仅是他一年所做的事情,把其中任何一项单独拿出来,大多数人也只能望尘莫及。你可能会觉得他做这么多事儿,一定忙到没有时间睡觉、陪家人、旅游、娱乐吧。事实上,他非常会生活,绝不允许工作占用和家人相处的时间。他在暑假带小女儿去感受耶鲁大学的文化,只要没有出差,他都会接送孩子上学;还要听音乐会、逛博物馆、品红酒、和家人去米其林餐厅享受美食、花十几天去北极圈看极光等等…吃喝玩乐,一样也没有少。

这几天看了《奇特的一生》,书中的主人公是前苏联昆虫学家柳比歇夫,他从26岁开始,直到82岁去世,每天详实记录自己的时间开销,56年来没有一天间断。不仅记录,每个月都要花时间做统计、总结、反思;每到年底还要花好几天来进行年总结,事无巨细,分门别类,装订成册,并计划下一年的事务计划和时间开销。惊人的是,有时候他计划的时间和实际完成的时间,二者误差能做到不超过1%!

看看他一生取得的惊人成就吧。他发表了七十来部学术著作,这些著作在国外广为翻译出版;各种各样的论文和专著,他一共写了五百多印张,等于一万二千五百张打字稿,即使以专业作家而论,这也是个庞大的数字;他还在大学讲课,担任教研室主任兼研究所一个室的负责人;还常常到各地考察,他跑遍了俄罗斯的欧洲部分,去过许多集体农庄,实地研究果树害虫、玉米害虫、黄鼠……在业余时间,作为“休息”,他研究地蚤的分类。单单这一项,工作量就颇为可观:到一九五五年,柳比歇夫已搜集了三十五箱地蚤标本,共一万三千只,其中五千只公地蚤做了器官切片,总计三百种,他收集的材料比动物研究所多五倍;除了专业领域,还留下了大量哲学、宗教、进化论、植物保护、动物学、科学史等方面的著作;还写回忆录,追忆许多科学家,谈及一生的各个阶段以及彼尔姆大学……

关键是他也没有刻意去“偷时间”,他每天要睡够足足10个小时,从不熬夜,还要处理家事、出门散步。经常从事体育活动,花很多时间去看剧、听音乐会、与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通信。对于生活的乐趣,也要比常人享受得多,他觉得自己过得非常幸福。

我看完无限感慨,仰望着这些伟岸的人,觉得自己好像从未活过

难道他们的一天有48个小时吗?同样的时间,为什么他们能够完成别人几辈子都无法做出的成就?同时还那么愉悦享受?

二、共同之处

吴军老师和柳比歇夫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异常珍惜时间,从不浪费哪怕一分一秒

吴军在他的文章中说,损失一天的时间,对他来说是不得了的事儿!他的生活态度是向死而生

活着总要做些事情,但是考虑到最终要死掉,并没有时间什么事情都做。我的想法常常和别人不同,我是倒着思考该做什么事情的,或者说,向死而生。我并不奢望活得比我父亲长很多,因此很容易算清楚这辈子还有多少天可以做事情。然后我把要做的事情,从最重要的开始,列一个单子,就尽量开始做了。

有些事情,在很多人看来,挺重要,但是仔细想一想,可能会占据时间耽误我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于是便舍弃了。对我来讲,决定什么事情做,什么事情不做,不是通常人们的想法,而就是这张单子。一些人问我为什么离开腾讯,离开Google,还有各种猜测,我想等他们快到生命终点时会明白的,因为在我的单子上,有比那些重要得多的事情。

很多人问我,能否抽出一个小时聊一聊,或者帮个忙。我通常都回绝,并非我不给面子,而是我的时间真的只有那么有限的一点,很随意地问我要一小时时间,实际上是要走我一部分生命

柳比歇夫写了56年的时间日志,规定自己每天必须有纯工作时间。什么是纯工作时间呢?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不聊天,不看手机,不发邮件,不听音乐,不吃东西,不抽烟,不开会,不被打扰…纯粹投入工作的时间。他说,一般他能有七八个小时的纯学术工作时间,他就心满意足了。

拿1937年来说,柳比歇夫平均每天要纯工作5小时。5个小时多吗?看上去好像也不多,我们平时上班工作至少也要8小时呢。可是如果你计算自己的纯工作时间,真的能达到每天5小时吗?8小时的工作,除去30%的损失(这已经算效率高的了),只剩下5.6个小时。每月22天工作日,平均到30天,每天只有4小时。再算算全年的呢?

除了整块的工作时间,他们都非常善于利用碎片时间。吴军说,他的书和文章,大部分都是利用碎片时间完成的,包括在飞机上、等小孩、等朋友的时间等等。有时候三、五分钟,也要写几十个字。积少成多,平均半年就能写一本20万字的书。利用碎片时间写出来的东西会显得七零八碎,写完之后,再利用整块时间修改一遍。

柳比歇夫会想方设法利用每一分钟:乘电车、坐火车、开会、排队……出门旅行,他看小部头的书;每一次散步,他都用来捕捉昆虫;在那些废话连篇的会议上,他演算习题;他规定,短距离,两三公里路,最好步行,省得为了等车浪费时间,反正也需要散步。头脑清醒时,他看哲学、数学方面的严肃书籍;钻研一个半到两个小时之后,看历史或者生物方面比较轻松的读物;脑子累了,就看看文艺作品来休息。英语,就是他利用碎片时间学会的。

在他们的世界里,消磨时间(kill time)这个词儿是根本不存在的

那我们呢?

三、记录时间

回忆一下,你今天做了哪些具体的事情,分别用了多少时间?昨天呢?上周呢?上个月呢?

是不是记不清楚了?

我们好像只能记住那些标志性的时刻,我们的一生都是用那些大事儿串联起来的。而具体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真的就像一张破碎的脸。半小时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甚至一天都不算什么,反正还有明天。我们只承认整段整段的时间,好像只有在这样整段没有任何干扰的时间里,才值得我们大显身手。我们嘴上大喊着“没时间”,没时间读书,没时间陪家人,没时间健身,没时间写作……可是我们的时间都去哪儿了?

或许你也该学学柳比歇夫,开始记录时间。下面是他典型的一天:

乌里扬诺夫斯克。一九六四年四月七日。

分类昆虫学(画两张无名袋蛾的图)——三小时十五分。鉴定袋蛾——二十分(1.0)。

附加工作:给斯拉瓦写信——二小时四十五分(0.5)。

社会工作:植物保护小组开会——二小时二十五分。

休息:给伊戈尔写信——十分;《乌里扬诺夫斯克真理报》——十分;列夫·托尔斯泰的《塞瓦斯托波尔纪事》——一小时二十五分。

基本工作合计——六小时二十分。

我从去年10月份开始用手机app记录时间,事无巨细,每一笔都记。惊讶于自己效率的低下,自以为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但是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效。创造性的工作,一天七八个小时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多了,平均每天花在琐碎事情上的时间,至少都有三个小时。

记录时间有什么好处呢?

你度过的每一天都有据可查。是虚度了?还是很充实?每一个日子都不会苍白,它永远鲜明地摆在那里,无论你是不忍直视,还是泰然处之。

你会意识到你的时间是怎么白白流走的不记录时间你根本没有概念,你到底浪费了多少时间在那些无关紧要、毫无意义的事情上,这是非常惊人的数字。意识不到问题,就没有总结和反思,也就不可能有任何进步。

治好拖延症。当你记下起始时间,开始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会立马投入去做,不会拖延,因为你的“记录时钟”已经开始计时了。你不会像往常一样,非得沐浴更衣、刷刷手机,一晃半小时过去了,才慢慢悠悠地开始做事。

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多了一种感官。时间记录地久了,你身体就像有一个滴滴答答的时钟,能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5分钟对你来说再也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它是写作的三四十个字,它是跑步的800米,它是阅读的两页纸,它是程序中的几行代码,它是笔记本上的一段反思……你衡量事物多了一把时间尺,你看待生活也添了一种维度。你知道了5分钟对你来说意义有多大,你就再也不会舍得把它随意地花出去,直到一无所有。


也许我们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吴军、柳比歇夫那样的成就。但是至少我们可以学习他们的态度,计划未来,并珍惜当下。我们可以从记录时间开始,在意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不再轻易地浪费自己的生命。

我不希望在我回首过去时,只能用一些大事件串联起我稀薄的人生,我希望我的每一天每一小时都没有被虚度,我不奢望能取得什么伟大的成就,我只希望能够度过一个丰厚无比的快乐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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