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那些过往的女人(连载8—14)

第五篇 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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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艳阳普照,落叶飘舞,和风撩人。
我走进杨部乡政府办公室正式开始上班了,付主任向我交待了我的主要工作任务,然后带到文印室,指着一个盒箱对我说:“这是乡政府新购的一台打字机,你现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学会打字技术,后续的工作我会及时跟你沟通的。”付主任刚说完,走进来一个相貌英俊的年青人,付主任上前和他握手,并对我说:“这是石南镇办公室打字员李金浩同志,由他当你的师傅来教你打字。”,我连忙上前和李师傅握上手,恭敬地说:“李师傅好!多谢指教!”李师傅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李师傅用了大约半小时教了我打字机的操作方法,我就开始能打字了,只是不熟练,打字速度慢了些。李师傅最后在打字蜡纸上敲了五个字:竖子可教也!

李师傅离开时对说:“不错,上手很快。打字很简单,功多业熟,不打不相识,打久了就熟练起来了”。顿了会,李师傅又淡淡地说:“我认得你,我岳父家是邹刘畈上,我老婆说她和你是小学同学”。我惊讶地问道:“你老婆叫什么名字?”,李师傅说:“红茴”。我笑着说:“原来是她呀,她是我们村子里最漂亮的好女孩。李师傅你真有本事呀!”李师傅没有回话了,脸上充满惬意和满足。
哦,原来红茴早就嫁人了,回想起那个给我带咸鸭蛋的小女孩,当时的场景好像就在我眼前浮现。看到李师傅这么优秀,红茴的小日子一定过得很甜蜜,此时此刻,我心里有一种真诚希望他们一家人永远幸福快乐的祝福。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个天下大势的运行规律,也一样适应于我们本地政府行政区划的运作现状。一下是设区拆乡,几年下来又是撤区并乡,撤来合去,劳民伤财。

就在我进杨部乡政府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县政府下达了“撤区并乡”的文件通知,我们所在的北港区被撤消了,原下辖的八个乡镇,合并为四个乡镇,直接隶属县政府管辖。我们杨部乡和大坪乡合并为一个乡,乡址设于大坪小集镇。我们乡曾书记调石南镇任副镇长,胡水龙副书记调县畜牧局任副局长,付召明主任调北港镇任党政办公室主任。我也有幸被留用下来,继续在新政府当打字员。我由原来办公的地方搬到了新乡址所在地。新成立的乡政府办公室有4个人,秘书叫龙继雄,高大消瘦,眼球凸出,人和善,爱说话。秘书干事胡亚伟,中材微胖,五官端庄,头发打理得特别时尚精致,有些学者之风。特产技术员徐谷平,刚农校毕业分配,满脸稚气,一身机灵,尚未满18周岁,办公室借用。另外是打字员我。经过上两个月的打字练习,我的打字速度明显提高,完全可以应付乡政府所要打印的一切文件,对于处理办公室的一些相关事务,也有个基本了解和实践。所以,我在新的工作环境中,也算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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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大坪乡政府工作以后,彬彬、胡昊、星星、欣荣、春风、细柳等同学偶尔来看望我。勾起了我对晓月的无限思念,想起那个让人伤感的不眠之夜,不禁哑然失笑,笑自己的幼稚和愚蠢。也想起了当初的那个约定。彬彬、胡昊他们仍在北港高中复读高三,听说晓月和胡昊同在一个复读班。上次他们来我这里玩时,我托昊给晓月带去了一封信,信中对我和她中断交往的事情,我作出了深刻的自我批评,表明那个晚上的举动是幼稚无知的,是对我们情感的背叛和践踏。最后,表明自己愿意遵照那个晚上的约定,恢复交往。后面还有希望她好好学习,如愿考上理想大学云云之类。

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周边的环境、人和事,也就渐渐熟悉起来了。由于乡址新建,各种配套设施还不齐全,比喻打电话,我们用的电话机是手摇机,全镇所有电话靠一个私人设立的邮电所转接。电话的畅通对政府来说十分重要,办公室电话的接听、记录、传达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我们要打电话出去,首先接通是邮电所的总机,然后由总机帮我们转接所要的单位,打电话有时总机没人接,有时是出现故障接不通,所以为电话问题,我和那个私人邮电所要常常沟通接触。宝香就是大坪邮电支局的负责人兼接线员,她看上去大约20岁左右,短发圆脸,可爱的双眼皮扑闪扑闪的,有几分灵气。此女子爱说爱笑,性情豪放,办事干脆利落。因为每天都要打电话,所以基本上每天都要和她说上话,甚至在她帮我转接电话的空档时段,也要东扯西拉几句。

乡政府的对面是乡卫生院,中间只隔一条公路。卫生院新分来了一个护士,看上去细小精致,生动活泼,像飞来了一只快乐的山喜鹊。乡卫生院没有食堂,医院单身职工都在乡政府食堂搭伙,在食堂里,我很快便认识了这只山喜鹊,她叫黎莲霞,五里镇人,崇阳卫校毕业分配来的。近距离接触,她薄薄的嘴唇微微向上翘起,稍微凸出的大眼球漆黑乌亮,真像两颗晶莹剔透的绿宝石。有时,她调皮地斜着头望着你,那眼睛真能说话。阿莲、谷平、我这三个人经常在一起玩,就成了天真无邪的好朋友。
大坪小镇虽然不大,但历史悠久,据县志记载,自宋代起,就在这里开始建郡,当时的规模还非常宏大。朝代更迭,战乱灾害,让昔日的辉煌几近消亡。在小镇中心是十字街道,那里有商店、饭馆、发屋、铁匠铺、小型农贸市场、敬老院、幼儿园、还有露天电影院。这里是小镇最繁华的商业地段,也是最热闹的地方。农贸市场里熙熙攘攘,铁匠铺叮叮当当,幼儿园儿歌朗朗,不时一台拖拉机轰鸣驶过,置身其中,也感觉小镇有古朴宁静之美。

我去小镇最多的有三个地,一个是商店,除购买日常用品外,顺带可以和商店的两位美女说说话,一个小红,长相像巩俐,另一个叫小柳,长得像潘虹。第二个地方是青梅发屋,发屋不大,却很清洁雅致。发屋主人号梅青,青春靓丽,有腊梅之鲜艳,有青柳之多姿。她把姓名倒过来就成了自己店名。李白《长干行》中有“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之句,梅青能用“青梅”作为发屋命名,说明她文化底子不浅,应该有些来历很有故事。我去发屋时要先看看梅青是不是正在理发,遇她忙时我就转身,她不忙的时候才进去说会话儿。第三个地方就是敬老院,当然不是去看望孤寡老人,而是去看望一位照顾孤寡老人的女孩,这个女孩名叫盛娥,她体型匀称,清秀可人。说话轻声细语,温情脉脉。她是福利院的管理员,做事细致周到,把全院的老人伺候得舒舒服服。和盛娥同住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孩叫胡温,她是乡直机关幼儿园的幼教老师,微胖,皮肤不白。也许是职业的原因,说话特别嗲声嗲气,也特别爱笑。和她在一起久了,自己就好像变成了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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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转眼又是冬天了,昨夜北风紧,今天早上开始,雪花纷纷扬扬,屋顶上,道路上已经有薄薄的一层积雪了,树枝上也有一些不成型的小雪团,风一吹就片片抖落下来。胡昊放假回家落这里,他的身上还沾着雪花,一身寒气。胡昊从书包拿出一封信递给我,平静地说“哥哥,这是晓月写给你的。”我高兴地接过信就拆开来看,信纸上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只有两行字:“鸡叫了,天亮了,无可奈何花落去了。”我看完后就僵住了,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好久,胡昊见我神情稍有一些缓和时,便对我说:“哥哥哇,晓月的信我本来不想带给你的,但我一想你们的事总该有个了结,晓月的信我没看,但知道是什么结果。”我马上追问说:“你为什么知道结果?”,胡昊说:“哥哥莫激动,我早就想跟你说,怕伤到你,又不知如何开口,所以一直压在心里,迟迟没有跟你说。”我更加激动了:“你磨磨蹭蹭个啥?快点说呀!”胡昊说:“其实晓月跟我说了,她对哥哥你早就死心了,今年暑假补课的时候,好像就心属彼岸了,你懂吗?”。听完胡昊说的话,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哦--------,原来是这样,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中午和胡昊在镇上的餐馆里随便点了两个菜,草草吃了一点,然后送他回家了。回到乡政府办公室后,龙秘书让我打印一份《关于全乡今冬开展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的通知》文件,我拿着文件草稿,有气无力地走进文印室,心里面有一种怅然若失的空落落的悲凉感觉。握着打字控制杆柄,有一个字没一个字的敲打,精神老是不集中,老敲错字,不是字打重,就是字打漏了,修修改改,反反复复,一个五六百字的文件上,要在平时,半个小时就能搞定,可是今天花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文件打印出来。

晚上,还感觉有些浑浑沉沉,我去乡政府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瓶52度的高粱酒,还要了半斤带壳花生。回到宿舍后,喊了谷平(他住我隔壁)过来,慢慢剥着花生,一同对饮。我和谷平这种喝酒场景在彼此的宿舍里时常上演,都是尽欢尽兴。但今晚我没有平时喝酒时的兴致,只是不声不响的闷喝,谷平见我有异样,也不多问,始终陪着我闷喝,直至花生只剩壳,酒瓶只剩瓶。微微有些醉意了,没有洗漱就上床和衣而睡了。

白星星家住南山村,离乡政府很近,过一条小河就到了。站在乡政府的楼上,就可以望见她家的房子。她也没有去复读,在本乡粟坪村小学当代课老师。在学校时,星星和我、彬彬、胡昊这三人走得比较近,她是一个天真幼稚得、纯清得多像水一样的女孩,唯一的兴趣是读诗写诗。看她那傻乎乎的样子,在学校里,我没少逗她、欺负她。她的最大特点是,不管如何的逗她、欺负她,过后她还是一样对你好。星星常常邀我去她家里玩,因为挨得近,去她家蹭饭的次数越来越多,比走亲戚还要密了。所以她家里的情况也一清二楚。星星的爸爸是乡卫生院的药剂师,妈妈是村卫生所的赤脚医生。星星下面有两个妹妹,大妹叫小林,长相和星星一模一样,但形似神不似。小林初中毕业后就上了卫校,现在安排在乡卫生院上班,她性格热情开朗,一眼就可以看透的那种,星星性格内敛,有点孤芳自傲的那文人气质。星星的小妹叫小球,长得和两姐姐完全不一样,瘦瘦小小的,那时她年龄也很小,在读小学,看上去感觉她特活泼特可爱。还有一个弟弟叫小水,在读初中。星星奶奶身体健朗,面慈目善的,和星星全家在一起生活。

星星在粟坪小学代课的时候,我带了一些水果和饼干之类的东西去看她,当时农村小学的房子极为简陋,星星住的房子很狭小破旧,光线也不好,她见我来后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好像是不太愿意见到我,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我笑笑地应答:“特地来看你呀,不欢迎呀?”星星说:“不欢迎!你快点回去吧。”我仍然笑笑说:“今天怎么啦?好像是心情不太好呀!”星星回道:“我心情好不好,不关你的事,我现在一切都挺好。”我见星星没好声气,心里有些纳闷,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呀?即使是故意编派她,取笑她,她都不生气的。我就开始转移话题了:“这个星期六晚上,蒋大为来我们通城演唱,好多伙伴都去,我手里有几张门票,邀你一起去,你去吗?”星星这时脸色柔和了一些:“我早约好了和小林一起去,你去邀晓月和你去吧。”听星星这么一说,我心里才豁然明白了。但我详装不知对星星说:“你和晓月,我们都是同学关系,晓月在复读,应该没时间去,你我不是有空去吗?”星星反唇相讥道:“哟、哟、哟,你说这话心里不憋得慌吗?”我说:“我憋什么呀?人家说不定早就忘了一切。”星星没作声了,我也不想说话话了,呆了一会,我留下带给星星的东西就走出了她的房间,这时碰见粟坪村的几个村干部从办公室出来,那时大部分村两委班子,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都是在本村小学腾出两房子作为村两委办公的地方。村支书肖汉平忙上前来热情地跟我打呼说:“小刘,这么晚了怎么来我们这里了?有什么事情吗?”我说:“没事,我的同学白星星在你们小学当老师,我是来看看她的。”肖书记说:“原来白老师和你是同学呀,不错呀,白老师不错,学生伢崽都很喜欢她。”我笑着说:“今后,白星星老师还要仰仗各位村里领导多多关照啊!”,几个村干部都附和着应允说,应该的、应该的,一定会、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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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一届的乡人大换届选举筹备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这也是我们办公室人员最忙的时候,打印选举文件、核实选举人员名单、填写选票,会议的各项文件、报告、讲话稿等资料的准备,因为涉及面广,工作量特别大。

我刚打印整理完一堆材料,准备去卫生间洗澡时,电话响了,拿起电话一听是宝香。她在那头说:“明鸽,快来我这边,都在等你”,我回道:“过来干什么呀?等我干嘛?”,宝香又说:“小柳、胡温、盛娥、梅青,几个都在我家里,一起在厨房里弄田螺肉下面条呢!”。听宝香这么一说,肚子还真有点小饿小饥了,但还是故作姿态地说:“我要洗澡,我洗完澡再来吧。”,宝香说:“等你慢慢洗得澡完,面条也就抢吃完了,你听你听,她们已经端上桌要开始吃了”。我在电话里是听到了几个女孩子的叽叽喳喳声和碗筷桌椅碰撞发出的声音。我不能装绅士了,连忙回道:”我马上过来,马上过来,等一下我”。

我真切地感受到宝香待我是真心实意的,家里面有什么好吃的,就一个电话打来了,要我过去吃。新包的粽子刚刚煮熟、亲手采摘和制作的新茶、树上刚刚接下的桃儿李儿、她姐夫山里捎的山胡椒等等,有了好吃的东西,准会想到我。她知道我喜欢吃田螺,就在山洼水塘里,弄来了半蛇皮袋田螺。我们江南丘陵地区的田螺,比广东沿海的田螺要大三四倍,壮实肥美,味道极佳。吃上田螺,有好几道工序,先是把从泥塘河堰里捞来的田螺,放在大盆子用清水浸泡二、三天,让田螺吐出腹中的泥沙,然后,用长铁钉从螺口将螺肉挑出,去掉螺肉上部分的眼壳和下部分的内脏。螺肉弄好后,放入食盐用力搓搅,再用清水清洗,清洗干净后倒入沸水锅中焯上两分钟,然后再捞起凉在一边才可以备用了。配上作料,爆炒或下面条吃,都各具风味。宝香那次给我弄的田螺肉是爆炒的,她先在油锅里把葱姜蒜辣椒爆香,再倒入预备好的田螺肉翻炒,倒入两勺鸡汤,盖上锅盖焖上五六分钟,起锅前,再撒下紫苏、藿香,淋上香油。那个美味啊,那个香哪,真的是绝了!

我去到宝香家时,她们有滋有味的开吃了,见我过来,众人都说,快来!快来!真好吃!你的田螺面条,宝香给你留在那边,快去趁热吃。吃完面,我混在几个女孩中间,和她们东南西北的闲扯,都很开心,眉飞色舞的,只有梅青稍有忧郁之色,我不便问,只是冲她笑了笑,以示关心友好之意。后来,宝香告诉我说,梅青是隔壁湖南毛田人,出生在长沙,她父亲本是湖南师范大学的教授,由于早逝丢下了她母亲和她,后来她随她的母亲改嫁到了石家庄,继父是个中学的老师,对她也很好,她小学到高中都是在石家庄读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她离开了继父的家,回到了毛田,伴她二叔家过。她二叔帮她找了个对象,听说对方家里很有钱,只是那男孩子脚有点瘸。梅青没看上,离开了二叔家,在岳阳学了一年美容美发,然后,为了避免二叔家人的骚扰,就躲在我们这里开了个理发店。最近,听说梅青的二叔找到了她,要她回去和那瘸子成亲。宝香只是粗线条的描述,蕴藏着梅青太多故事,听宝香讲完,心里对梅青坎坷的人生际遇,有一种深深的同情和惋惜。

乡政府办公室秘书干事胡亚伟被县组织部作为后备年青干部,选送到湖北水利学院脱产学习二年,办公室就剩三个男人了,工作氛围更显得有些紧张和生硬。于是,便请来了一个女孩子,这样一来办公室就生机多了。女孩叫尹艳娥,脸蛋儿又红又白,红得美艳、白得透亮,人勤快,嘴巴又甜,领导们都喜欢她。乡计生站也分配了五六个计生干事,其中就有三个女孩,一个叫毛李颜,生得文静典雅、温柔娇美,她喜欢国画,擅素描。她知道我爱写诗,我常常自作多情地要给她的画题诗,李颜总是含嗔含笑地拒绝我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那文诌诌的馊酸味。”另一个女孩叫邓人芳,珍袖型美女,眼睛又大又亮又有神。还有一个叫张望月,和我是北港高中的校友,低我一个年级,打过照面有印象,因为她是校体育队的女蓝运动员。搞体育的,自然是高大结实,威风凛凛的,但望月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因为一下多了好些女同事,所以,我觉得生活更加色彩斑斓了。

尹艳娥和对面卫生院的莲霞非常要好,有空就泡在一起,可是好景不长,莲霞要调县防疫站工作了。当然,不止是艳娥不舍,还有乡营林员龙仁康也不舍,他是莲霞的狂热追求者,害怕莲霞调走后失去追求她的机会。当然,我和谷平也非常舍不得她调走。在她走的前一个晚上,很多朋友都去她房间里看她,和她说话,以示道别之情,可是,我和谷平、艳娥都没有去。很晚的时候,莲霞过我们宿舍来了,和我们三个坐在一起,没有平日的那么多话,我们只是用不舍的眼光看着她,她也懂我们的心情,四个人默默地坐了许久以后,莲霞最后要走时含着泪花说:“明鸽、谷平、艳娥,你们三个是我在大坪最好的朋友,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我有空就会来看你们的,你们在有空的时候也要来看我。”说完哽咽着离开了我们。

后来,我们也确实常来常往的,时间长了,各自的环境和际遇不同,也就渐渐地失去来往。莲霞调走后,卫生院新分来了一个护士,叫华欣,个子高大,说话的嗓音也大,皮肤有些黑,但黑得非常有韵味。通过接触,发现她的性格像男人一样爽快。有一次,华欣下村卫生室协助工作,在杨部村卫生室霞娘娘家吃晚饭,正好彬彬也在家,霞娘娘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让我今晚去她家吃晚饭。于是我下班就去了,进门一看,原来华欣也在,还有卫生院的几个医师,席上,霞娘娘让我执壶陪酒,我和桌上的每个人都单喝过了,华欣也没例外。几杯下肚后,感觉有些成分。就在我有几分醉意之时,华欣对我开始了猛烈反攻,连连向我敬酒。我心里想,我久历酒场,何等样人没喝过,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子,岂奈我何?于是乎,我对于华欣的敬酒是来者不拒。可是,慢慢我也有些招架不住。霞娘娘知道我的酒量底细,怕我喝醉,也怕华欣喝醉,就出来圆场了。霞娘娘拦住我的酒壶说:“我让你来陪酒,也不能让你喝醉,客人也不能喝醉了,喝好喝高兴了就行。”,众人听后也齐声赞同霞娘娘的说法。桌上就没人喝了。晚上回乡政府,我也顺便把华欣捎带在自行车后座上,驼到了乡卫生院。

翌日,天上下起了雨,我的雨伞被左副乡长借去下村了,龙秘书安排我去十字街口那边乡企业楼布置会场,由于没雨伞,在乡政府门前走廊上徘徊,这时,华欣打着雨伞从对面医院大门口里出来,我连忙冲过去和她共了雨伞,我还从没有和女孩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我能闻到她身上浓浓的苏打、碘酒之类的药水味。她格格地笑着问:“你钻进我的雨伞里,是要到哪里去哟?”我说:“去乡企业楼,你是去哪里?”华欣说:“算你走运,我去敬老院给战梅爹打针,还算顺路”。我俩边走边说,路上碰到了胡温、小柳两人迎面而来,看到我俩并排紧挨走在一起,胡温打趣地说:“唉哟,你们两个走在一起,真像一对金男玉女啊”小柳也附和着:“是有蛮相配的”。我俩被她们这么一取笑,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我连忙回应说:“你们不要乱讲,我哪配得上她呀,她哪瞧得上我呀?”。胡温、小柳她俩没作声,坏笑着过去了。这时华欣说道:“明鸽,你别用这样的话激我,你各方面确实不错,但毕竟你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我父母辛辛苦苦送我读书,如果我找个像你这样的,说不定将来还是脱离不了农村那种艰难的生活。婚姻大事,不是瞧得起,瞧不起的事。而是一生一世的头等大事。”华欣说完,我有点招架不住了,不知如何应答,只是反复地回道:“你说得好,说得对,说得非常有道理!”。都说华欣直率,果然是直率无比。她的一番话虽然直了一些,但确实句句在理。华欣这段直指人心,震耳发聋的话,一直让我铭记在心,难以忘怀。

12

盛娥的爷爷去世了,我们一些和她要好的朋友结伴去她家吊唁,她家里也都是农村那种老房子,但看上去弄得整洁干净。我们看到盛娥身着白衣,脸蛋更显清峻,给人有种“带孝三分俏”的感受。伙伴们都一一上前去和盛娥拉手慰言了几句,盛娥脸上表现出很感激伙伴们的神情,要我们一起留下吃晚饭。我们看到人多客多的,怕给她家人添麻烦,都相继离开了。

在回乡政府的路上,乡农机员雷继锋邀我去她女朋友家玩,平时我和继锋相处得较好,便答应了。我们两个就从同伙中剥离出来,改道去花墩桥他女朋友家了,继锋的女朋友叫花瑶,她刚高中毕业在县服装厂上班,父亲是花墩小学的校长,母亲是花墩村妇联主任,家庭条件殷实富裕。我和继锋的到来,得到了花瑶全家人非常热情的接待,她母亲马上去厨房做饭弄菜,父亲在客厅里陪我俩聊天。花瑶也情深款款地为我俩端来了茶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花瑶,平时只听到传闻夸她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今日一见,果然是如花似玉,摇曳多姿,真好似瑶池仙子下凡尘。她的名字被她的形象阐述得淋漓尽致。我细观她的五官,也并不是有多么精致,主要是五官各自充满特色,鬼斧神工地组合到她的脸上就巧夺天工了,她的那双丹凤眼似乎能360度旋转,好像能洞穿一切。花瑶端来茶后,也坐下来陪我们聊天。她没有瞄继锋一眼,也没有和继锋搭话,也许是故作姿态吧,莺声燕语地和我聊开了。
“我早见过你,也算了解你。”
“不会吧,你在哪见我呀?”
“我们是校友呢,我刚进北港高中时,你就在读高三了。”
“原来你也是北港高中的,不过,我在学校又不出名,你怎么能认识我呢?”
“刘大诗人,你就别谦虚了,我看过你们那油墨印刷的《山溪》杂志呢!”
“哟,你还看过我们那破玩意儿,那说明你还真知道我们。”
“是吧,我拜读过你的大作,很有文采啊”
“不是东西,都是瞎掰的,过奖,过奖了!”
“看你,又来了吧,别假谦虚了,你原来那张狂的劲头上哪去了?”
“我张狂过吗?不会吧。”
“先不说这个了,我问你,田小凤你认识吧?”
花瑶说出这个名字,我先是一怔,我心里想她怎么认识田小凤,她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的呀?看来花瑶知道的事情还很多,我不能等闲视之,说话时再要多留神了。
“有过几次交往,你也认识她吗?”
“你说呢?”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看你这么说,应该是认识吧!”
“何止是认识,我和她都在服装厂上班,同在一个宿舍,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呢!”
“原来是这样的呀,我还真的不晓得。”
“你和她的事,小凤都详细给我说过。”
“都说些什么了?,只是别人介绍,见过两次面。”
“你们现在还在交往吗?”

花瑶这样问,我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有点局促不安,难以为情的样子。正在这时,花瑶妈妈从厨房走出来,摘下身上的围布,对着我们喊道:“来吧,来吧,两位后生仔,我随便弄了几个菜,过来喝几杯酒吧”,她这么招呼,我们的聊天都止住了,花瑶爸爸引我们来到了酒桌上,四五碟菜,色形俱佳,一大瓷器把缸米酒,金黄透亮。花瑶爸妈都善饮酒,花瑶更是酒量了得,我和继锋平时也能喝得几杯。古人饮酒讲究“饮景饮人”,说的是要喝酒的环境优雅,一同喝酒的人投缘对路,其他就不作要求。我们今晚饮酒胜古人,除具备“饮景饮人”外,还有美味佳肴和琼浆玉液。刚开饮时,我和继锋先后敬了花瑶爸妈几杯,以表感谢款待之意。接下来便是花瑶全家人轮番来劝,好几回合了,我和继锋正值年轻力盛之时,不但未有一丝醉意,而且有愈喝兴致愈高之势。花瑶爸妈也是久经酒场的老将,一观阵势发现,那大把缸米酒已经见底,看我和继锋神情自若,便起身离席去卧室,须臾提出两瓶“百丈潭大粬”。此酒是通城酒厂生产的一款53度高档白酒,清冽纯正,回味绵长,在湘鄂赣三省的酒类市场中很有名气。花瑶爸爸回到桌上,高兴地说:“今天来对了人,我这好酒也该拿出来了,今晚大家都要喝好,不醉不散。”就这样开瓶换盏重开饮,两瓶大粬用五只白大碗分平,各自一碗。早就听说花校长为人豪爽,见此场景果然名不虚传。酒已平分,同饮同落,喝至只剩一小半之时,见花瑶和她妈妈的酒碗里酒好像未浅。原来是花瑶和她妈中途离席去厨房热菜去了。这时瑶妈妈说话了:“你们两个都是年青有为的大男人,酒量肯定比我们女人强,我和瑶瑶就少喝一些,我看这样,刚倒的酒我和瑶瑶还没喝动过,小刘就帮我喝一些,继锋你就帮瑶瑶喝一些。”说着说着,就将她们酒分了一大半给我俩,可怜我和继锋碗里的酒又回到了原点。喝至此时,我俩已有了一些醉意,但乘着酒兴,碍于情面,也就接受了。五人同时举碗,互碰互敬,气氛再次推向高潮。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是早上七点多钟,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怎样回到乡政府的。今天我要去全乡30个村送乡政府明天召开秋收秋播生产工作会议的通知。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乡村还很落后,各村没有安装电话,移动电话还没听说过。乡政府跟下辖行政村的沟通靠人工传递。那时,我骑自行车从早上八点出发,跑完30个村回到乡政府就是晚上八点多了,有时碰到下雨下雪天气不好的时候,会回来得更晚。乡政府也考虑过我一天送全乡通知的困难,一般会提前两三天出通知,但也有很多突发情况,比如县政府下达的紧急工作任务、抗洪抢险工作的紧急部署、农作物病虫害及时防治的紧急安排,还有森林防火、抗旱修渠等工作的紧急协调会议。必须是今天发通知,明天就开会。有时还是上午出通知,下午开会。像这种情况,乡政府会抽调人员协同我送通知。

在送通知的路上,我想起了昨天晚上花瑶对我说的话,便也勾起了我对田小凤的回忆......

田小凤是我们乡党校钟校长给我介绍的女朋友,钟校长叫钟平,三十多岁,走路总是低头慢步,对任何人都是一脸笑容,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好好先生。党校的一些党员花名册、培训教材和总结报告什么的,钟校长都拿在我那里打印,所以混得很熟了,他问我谈女朋友了没有,我说没有,他再三问我有没有,我再三回答说没有。于是,他就放心的对我说:“既然你真没找女朋友,我就为你介绍一个。好不好?”,我说:“当然好呀,那女孩子长得怎么样呢?”,钟校长微笑着说:“女孩的长相没得说,包你满意,她家里条件也不错。”我又问:“她是做什么的呀?”,钟校长说:“在县服装厂里上班,是个打板师傅,一个月拿得两百多块钱。”,我说:“有那么高的工资呀,我只有几十月块钱一个月,她能拿那么多,怕她瞧不上我啊。”,钟校长又笑了笑说:“这个嘛,我也不敢打包票你们能成,先认识交往一下,能成最好,不成也算交个朋友嘛。”,我说:“那也行。”钟校长最后说:“我和她爸是熟人,我先将你的情况向对方家里介绍一下,然后,再约个时间,我带你去她家。”

没过几天,钟校长就带我去看女朋友了,女方家住在花果源水寨,上十几里的山路,穿过一条长长的人工隧道,再走二里长的山路就到了,她家的房子挂在山腰里一块平坦的地上,是明五暗十,两重进式的青砖瓦房,门前场地边上植有梨树、桃树、白果树,还有银杏树,进屋的右侧场地上有一只大水缸,从山顶上架下来的竹简,清流像一线白练梭进大缸里,缸里的水快接近缸沿,不停流下的小水柱在水面上,溅起细微的水花。在门前放眼四顾,虽然时入深秋仍满目苍翠,不远处花果源水库水平如镜,波光点点。一阵风过,倒也感觉果香馥郁,空气清新宜人。

我和钟校长进屋后在上堂屋刚落座,一妙龄女子便前来献茶,我一眼看过去,她身穿粉红色连衣裙,亭亭玉立,有娇兰佳人之态。看她脸上手上的皮肤,光滑细腻,鲜嫩欲滴。不得不感叹,只有青山秀水才能造化如此灵动的鲜美。钟校长说是去找她父母说说话离开了,堂屋中只留下我和她了,她人也大方,爱说话,但我和她交流后,发现她的许多观念和兴趣点跟我有很大的不同,不能引发共鸣。我说的话她也理解不了,到最后交谈,好像是各说各话一样。我直接了解到只是她叫田小凤,初中毕业后去学了裁缝,现在县服装厂当技术员。

中午,田小凤家热情的招待了我和钟校长。离开后,在路上钟校长问我态度如何,我说第一次接触,感觉田小凤人长得不错,也很勤快。但是,我觉得一次的交流,对她的了解不是很全面,继续交往几次,可能会全面一些。钟校长也说,女方家里也是和你差不多的意见。这样挺好,婚姻大事,慎重一点好,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

自这次相见之后,我在县城里和田小凤约会过二次,但是交流还不那么融洽,更别说默契了。后来,钟校长找到我,委婉地对我说:“田小凤家里回信了,小凤的舅舅不同意这门亲事。”我笑笑说:“她舅舅能做她的主?”钟校长接着说:“她舅舅原来是杨部中学的胡正豪老师,说教过你的书”。我愣了一下说:“原来是胡正豪老师的外甥女,我明白了。”田小凤家肯定详细给钟校长说明了原因,他更明白是什么原因,只是不好跟我说而已。我抓着钟校长的手说:“钟校长啊,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事麻烦你,让你费心了!”,钟校长连连摆手说:“不要这样说,各人有各人的姻缘,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有合适女孩,我还会给你做介绍的。”

许多地方都在修补乡村道路,弄得沟沟壑壑,凸凹不平。突然,我的自行车前面横亘一条深沟,不是猛力刹住车,险些连人带车掉下去了。这一阵惊吓,把我从一路上回想起和小凤交往的那些事中,带回到现实。由于烂路难行,自行车在路上慢了许多,送完30个村的通知,回到乡政府已是晚上九点多了。

13

临近春节了,乡政府年末各工作更加繁忙,军烈属、老干部的慰问、五保老人、贫困家庭救济款发放、各种收、欠款的兑结、森林防火以及春节期间安全秩序等一大堆工作。全乡大小干部一直要忙到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才能回家过年。今年春节办公室值班,龙秘书又是安排了我,他说我离家近,又没负担,只有我值班才是最合适的。为了安抚我,把他家里的黑白电视机搬到了会议室,说年年都是你春节值班,真辛苦你了,有空的时候可以看看电视,不至于太寂寞了。当时,能有电视看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我从内心里感谢龙秘书的温馨安排。

央视春晚自1983年开办以来已有八个年头了,每个大年三十的晚上,我都是要去看春晚的,可算个“春晚迷”。春晚刚开办时,我还在读初中,那个时候,我们村子里没有一户有电视机的,我们家离杨部乡政府驻地很近,供销社、卫生院、粮管所这些单位有电视,我和村子里伙伴,总是游走在这些单位蹭电视看。后来,村子里仁龙叔在村东头开了个小卖部,为了吸引客源,买了一台16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村子老少就都在小卖部门前看电视了。

如今能一个人坐房间里看电视,想想也是一件美滋滋事。到了大年三十那天,记得是下午六点多才回到家里,匆匆和家人吃完团圆饭后,在春晚8点开始之前就赶回了乡政府。沏上一杯茶,打开电视机,坐在会议室的藤椅上,开始独享春晚之乐了。
春晚现场直播开始了,赵忠祥、倪萍在台上向全国人民问好了。这时,我也听到门外有笑语传来:“明哥哥、明哥哥、过年好啊!”,我忙去开了门,白星星和她妹妹进来了,还在欢笑地说:“过年好,过年好!”,我也欢笑着对她俩说:“过年好!过年好!”,迎引姐妹俩在会议室坐下,我拿出一些糖果,沏上了两碗茶,高兴地对她们说:“大年三十夜的,不在家里陪父母,来这里看我,真是太感谢了!”小林说:“我也是在医院值班,我姐陪着我,也就顺便来看看你。”我说:“原来你也值班呀,好啊,这样我就感觉热闹多了。”

三人在会议室里边看电视边聊天,过一会,小林说要过医院那边去,问她姐过不过去,星星说呆会儿就过来,小林便一人过医院那边去值班了。

会议室只剩下我和星星在一起了,电视里载歌载舞,一派祥和欢乐的氛围,可我和星星单处在一起,倒感觉有些拘谨。两人都假装在看电视,都没有说话,但各自的心里有很多的话要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看了好大一会,我起身到茶柜上拿了暖水瓶,为星星添加了些茶水,接着,剥了桔子,递给了她。她接过桔子后,我淡淡地说:“听说你要去读卫校了,什么时候走?”星星说:“过完年,月半后就去报到。”,我问道:“恭喜你啊,一一一你读的什么专业?”,星星回道:“临床医学专业,我本来是想学护理的,小林做护士了,我就选了做医生。”,我不无感慨地说:“好啊,你的美好前程在向你招手了,不像我碌碌无为的干着个临时工,前途渺茫。”,星星安慰我说:“你也不必自戝自己,只要你有目标,努力去实现,就一定能成功的。”,我无奈地说:“我能什么目标啊,走出社会后的几年磨砺,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过去的梦想都被无情的现实踩踏破碎了。”,星星平和的说:“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你还年青,要为自己的理想去努力。”,我嬉笑着说:“我现在没有什么理想了,我也老大不小了,要说理想的话,我就想找个女孩成个家,过上老婆孩子热坑头的生活。”,这时星星又微笑地问道:“听说你正在谈对象,有这回事吧?”,我一怔后反问道:“你听谁说的?”。星星平静地说:“谁说的不重要,你真正喜欢就好。”,我懊恼地说:“是有这么回事,但是这事黄了,人家看不上我。”,星星侃侃而谈的说道:“找对象,重在缘份,有缘没份,有份没缘都不成,只有缘份都有了才能成,不可强求的。”。我俏皮地问道:“那我问你,你和彬彬的缘份都到了没?”。星星听我这样问,脸上泛起了几分羞色,还有点难为情的样子说:“你和彬彬、胡昊这三个人,在我的心中是最好的朋友,我一样看待的,我们有太多的美好回忆,我想我们会结为一生的朋友”。我会心微笑地说:“是这样吗?那我也感到无比幸福了。”。

其实,星星对我、彬彬、胡昊这个人确实情同兄妹,表面上也的确没分彼此,只是星星对彬彬多了那么丁点儿别的情愫(你懂的),这微妙的东西,外人是完全觉察不到,我和胡吴身在其中,才能神领意会得到。当然,星星对彬彬多那么一点东西完全在情理之中,因为,彬彬确实比我要优秀得多了。如果读者朋友问我究竟有多大差距的话,那么,我只能用《三国演义》中,曹操问徐庶与诸葛相比若何,套用徐庶回答曹操的话,来回答读者朋友:鸽如萤火之光,彬有皓月之明。彬彬高大潇洒英俊,为人幽默风趣,处事体贴周到。诗文书画都很出众,去年已考上了湖北美术学院。

此时,电视春晚节目中倪萍正在倒数数,马上进入新年钟声的时候,新年的钟声敲响了,窗外也响起了四处鸣放的鞭炮声,到处充满了新年的喜庆气氛,我和星星走到室外,观看原野村落在苍茫夜色中,不时闪烁的焰火。欢快的跺着脚步,呼吸着夜深的清凉空气。我和星星微笑地对视着,算是我们之间彼此的新年美好祝福吧。夜已很深,我送星星去卫生院小林那里了。

14

两个乡合在一起,在行政管理上有些松散。乡政府又将全乡划分为大坪、杨部、水口三个管理区,大坪管理区区址设在乡企业大楼,杨部管理区区址设在原杨部乡政府所在地,水口管理区区址设在铁路坪(租用的民房)。我被乡政府任命为杨部管理区办公室秘书,我把打字技术教给办公室尹艳娥后,便走马赴任了。又回到了我第一次上班的地方。这样离家更更近了,虽然没有在大坪乡政府那么热闹充实,倒也清静自在多了。

时光如梭,日月如飞。原来北港高中考上大学的同学也都毕业分配了,彬彬分在广东海洋学院,胡昊分在石南供销社、张姣龙分在墨烟乡税务所,周美凤分在杨部中学,胡欣荣、左笋娥两个都分配在县通用机械厂,胡秋龙、黎秋文两个分配在北港中学,樊金平、海燕两个分配在城关初中,还有好多好多的同学都分配了工作,难以一一尽述。想起昔日的这些同学,都已学成归来,联想到自己还是一个漂浮不定,无所作为的临时工,不禁生出无限感慨来。

好在这些同学都念同学旧情,有空都经常来杨部看望我,心里才稍有一些宽慰之情。周美凤离我住得最近,远亲不如近邻,住得近,交往自然多一些,亲切的程度也就多了一些。美凤分到杨部中学时就结婚了,老公是咸宁地区建筑装修公司的。那时,美凤正好怀上了第一个孩子,我就常常带些水果之类东西去看她,还陪这个大肚婆散散步,聊聊天。张姣龙也算住得比较近,她也偶尔来我这里玩,记得在高中时,我和她是同桌,我不管说点什么,她总是喜欢笑,我又不是说话特幽默的人,平平常常一句话,也要笑老半天。所以我老说她笑点太低了,她也不知悔改。如今大学毕业了,比我文化层次要高了,所以她的笑点提高了。她找了个老公是咸宁教院的老师,这位老师就是我前面提到的玉奶奶的大儿子,是我的堂叔,张姣龙突然由同学关系变成了我的婶婶,给我制造了一个难以言说的笑点,让我哭笑不得。

欣荣、笋娥、海燕三个也偶尔结伴来看我,记得她们三人来我这里,我在下村调研,她们一直等到傍晚,我才回来。那次笋娥对我说:“李青龙现在读武汉大学作家班了,我看你们在学校的时候,写作才能都差不多,你也可以考虑去试一试呀”,我听后一惊地说:“青龙读作家班,真了不起!读作家班要怎样的条件呢?”,笋娥说:“听说是只要在省级以上的报刊杂志上,发表过三篇文学作品的,就有资格报考。”,我没信心地说:“要这么高的条件,我只能是望尘莫及了”,这时,欣荣和海燕都在一旁鼓劲说,你行的,只要你努力,你一定会考上的。那次听完笋娥的话,其实在我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我何尝不想去考啊,可是在省级报刊杂志上发表作品不是想发就能发的,李青龙在写作上要比我强得多,高中时他就在《农民日报》发表过作品,还有个最主要的原因是,李青龙在写作上非常专注和执着,一直坚持写作,而我没有那种持之以恒的劲头,我对文学创作的态度有点叶公好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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