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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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黄风

“人类是相当愚蠢的！你知道吗？”
我坐在山涧里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语重心长的对靠在边上的少年说道。
山涧里零零星星的洒了几只羊，那个少年就倚着岩石盯着它们。
太阳越来越高了，直直的挂在头顶，晒得我头皮发痒，我摘了一片树叶，遮在头上，随口唱起了小曲。

少年没太在意我的话，他可能太年轻了。
我掐了一段树枝放在嘴里吸着里面的水气，又掐了一段给那个少年。
“给你颗糖！”
少年随手拿过去，放到嘴里吸吮着。

“你知道吗？猪都比人聪明。”
“嘿嘿嘿，你可能不信，猪可是会走钢丝的！”我捋着下巴上几根松散的胡子，回想起来。
“你知道，什么时候的猪最肥吗？”
“是冬天的猪，他们的任务就是长肉，长能吃的肉。猪的肉比其他的肉，都要细嫩，这一点你从来没想过吧！”
“嘿嘿……本大爷也是爱吃猪肉的，可是猪都是别人家养的，不是那么方便吃到的。而且那些猪，从生到死就没有离开过猪圈啊。你知道吗？”
“而且他们连天都看不到啊，嘿嘿嘿……”
我抬头看看天，有一丝丝云从外面飘进了山涧。多么庆幸啊，本大爷是可以看到天空的。
“扯得远了……想吃猪肉啊，你就得有猪，想有猪啊，就得让他们翻越猪圈，可是他们一生都没有出过猪圈啊，你知道吗？这是个大大的难题！”
“我在猪圈外面转了三天三夜啊，冰雪可不会照顾你，把本大爷的脚啊，冻的都麻木了，你只有不停的走，不停的走。”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还好现在是夏天。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有一天啊，我看到一个人，用绳子从地窖里放上拎红薯，一筐一筐的拎上来。嗯……绳子是个好东西！”
“可是本大爷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把猪从猪圈里拎出的来。”
“那可怎么办呢？嘿嘿嘿……”
“本大爷把捡到的那段钢丝绳，一头系到猪圈的这边，然后把另一头松松的系在猪圈那边。绳子中间软软的搭着地。”
我偷眼看了一下那个少年，他还在死死的盯着那几只羊，没有什么反应。
“这么高深的工程，你怎么会懂呢，唉，和你直说了吧，绳子就像倒过来的拱桥一样，建在猪圈里。两边高，中间低。嘿嘿嘿……很牛吧。”
“当然，猪是不会自己上“桥”的，不过我在“桥头”放上一把新鲜的蔬菜的话……嘿嘿嘿……吃了几个月糠的猪是不会不理会的，再加上我在边上唱几句小曲。”
“我得天呐，猪就轻飘飘的从“桥上”走过来了……走过来了……一直走到我的怀里，我趴在它的耳边，把小曲唱得更温柔些……猪就乖乖的跟我回家了……”
“嘿嘿嘿……本大爷是不会对别人讲我是怎么建桥的……你知道吗？”

我抻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天，一朵乌云飘了过来，我又看了一眼那少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把我给它的树枝吐掉了……还真是年轻啊，不会享受。

草丛里有几只小甲虫，我随手抓了只，扔在嘴里，感觉到甲虫在嘴里爬来爬去，麻痒痒的，惬意，我又抓了一只，给那个少年。
“给你颗糖！”

“你喝过酒吗？少年”
“你肯定是没有喝过的，你知道吗？鸡血酿出的酒才是最正宗的……公鸡的浓烈，母鸡的醇厚，鸡仔的清香……”
我回味着鸡血酒的味道，好像还残留在嘴角，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一不小心把小甲虫咽了进去，我又随手抓了一只，含在嘴里……
“鸡就笨得多了……想要鸡，可方便多了，这可是本大爷的看家本事。你知道吗？我可不会乱说的”
“想有鸡，就得先有蛋！”
“用蛋孵小鸡吗？本大爷可没有那闲工夫。找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你去鸡舍前敲敲门。嘿嘿嘿……”
“不过鸡也没有傻到谁敲门都开的，这时候就用到蛋了，把蛋一破两半，蛋壳头上顶一半，脚上踩一半，蛋清蛋黄往身上一涂。嘿嘿嘿……那傻鸡就以为有另一个傻鸡来串门了。”
“你说两只脚怎么踩一只蛋壳……这个……嘿嘿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接下来才是最精彩的，傻鸡开门一看，不熟悉，刚要关门，本大爷就给它来一段小曲，这段小曲和赶猪的小曲可不一样啊，这段小曲听起来像一只小鸡在叫，吱吱吱……叽叽叽……吱吱吱……叽叽叽……”
“那群傻鸡啊，就排着队跟我走了……月光下一排整齐的影子，甚是壮观啊……”
“什么？夜黑风高，没有月亮……不纠细节，不纠细节……嘿嘿嘿……”
“这往后啊，你想喝什么酒随便点……”
“本大爷啊……经常一醉就是一个月啊……”
我舔着嘴唇，咽了口吐沫，小甲虫又被咽进了喉咙。

我又抻了个懒腰，看了看天，乌云越来越多了，快堆满了半边天空。
我又看看那少年，早把甲虫捏得稀碎，涂得满地都是。太年轻啊……浪费。

“你知道吗？本大爷的得意之作……嘘……我是不会轻意讲给别人的……”
“本大爷想建一所房子……你知道吗？最大的房子，让所有的家伙看看本大爷的本事，可是本大爷可不想自己动手，本大爷要让别人帮我建！”
“你知道谁最会建房子吗？嘿嘿嘿……当然是人啦……你看他们自以为是的样子……嘿嘿嘿……”
“可是那些人可不会随便就帮忙的，他们怎么会帮别人建房子呢！”
“直到有一天，本大爷发现他们有一样拒绝不了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嘿嘿嘿……是金子，对！就是金子”
“我看见一个人把一小块金子用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然后塞在小坛子里，在后院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埋起来，我就知道，他们都想要金子！”
“本大爷用金子收买那些人给我建房子，嘿嘿嘿……你想多了，哪有那么多金子啊……”
“本大爷捡了一块石头放在路边，在石头上放上一片树叶，有人过来了，本大爷再唱一个小曲……”
“你说本大爷哪来那么多小曲……嘿嘿嘿……告诉你吧，本大爷会的小曲可多了去了……嘿嘿嘿……”
“那个人把石头捡回去，用布包了一层又一层，塞在小坛子里，然后埋起来。可是他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这可不行啊，没人知道能捡到金子，怎么会有人帮本大爷建房子……”
“本大爷趁夜把他埋好的坛子挖出来，扔到他邻居家门前……嘿嘿嘿……第二天他们就吵起来了，这一吵，全村人就知道啦……嘿嘿嘿……”
“你知道吗？村里人那个急啊，半个月来，天天去路上转，山里转，本大爷就在旁边悠哉悠哉的看着！嘿嘿嘿……”
“等他们急得不行了，本大爷就偷了辆马车，到村里喊一嗓子，我知道哪里有金子……你知道吗？马车好险没给压垮了……”
“本大爷一路唱着小曲就把他们拉到深山里了……到我想建房子的地方，放几块石头，放几片树叶，他们就开挖了……嘿嘿嘿……”
“我的房子啊……就快被他们挖好了……什么？你不信啊！就在这座山的那一边的那一边！等建好了，我让你去开开眼，绝对是最大最大的房子！你从没见过的……嘿嘿嘿……”

我狠狠的抻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已经堆满了山涧，马上快下雨了。
我又看了看那少年，还在傻呼呼的盯着那几只羊，对我说的话没什么反应，还是太年轻啊。我看到岩石边上有几堆羊粪，决定捉弄一下他，让他对本大爷的壮举爱理不理的。
我抓了把羊粪，随手扯了一片树叶，唱了一个音符，递给那个少年。
“给你颗糖！”

少年拿在手里，用鼻子闻来闻去，嘿嘿嘿……嘿嘿嘿……
雨点随着一阵风掉落下来，随着风掉落下来的还有羊粪上的树叶，少年愤怒的把羊粪甩在地上，一把抓住了我细长的脖子！
“嘿嘿嘿……咳咳……嘿嘿……你这是……咳咳……”

大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风把本大爷头上的树叶也吹掉了……
雨大起来了，顺着少年的嘴角往下直淌，冲刷着他锋利的獠牙！我几乎闻到了他嘴里的腐肉味，我闭上眼睛，心里大叫不好！
⋯⋯
“嘿！快看，羊跑了！”
少年慌乱的向羊的方向望去……

随着一团黄色的雾气腾起，本大爷顺滑的从少年的手里溜走……
留下他在那团黄雾里捂着鼻子打转！
“嘿嘿嘿……这小狼崽子，还是太年轻啊……嘿嘿嘿……”

朋友，你还在听本大爷讲故事吗？嘿嘿嘿……
“给你颗糖！”
“呜啦啦呼……啦啦呼……啦啦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