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风作浪他的人生,你羡慕不来
人类总是有一种大海情结。虽然大海已经完整地形成了自己的生态圈和食物链,里面并没有人类的位置。但是人类作为无鳍亦无鳃的动物硬是要挤进这个食物链里,要用肉体和精神的力量获得大海这个生命母体的认同。
一条金枪鱼在海里以千米每分钟的速度高度游弋,它不能停,因为它的鳃肌已经退化,必须依靠高速的水流流过鳃部给它带来氧气。
突然,它看到前方有一条浮动的小鱼,冲上去就是一口。它大意了。人类,这个没有鳍的家伙正挥动着他的武器——鱼竿。鱼竿连着鱼线,鱼线的末端是鱼钩。现在,鱼钩就在它的嘴里。它拼命地挣扎,若干年前,它曾经从这样的鱼钩上挣脱过,只在嘴角留下了一个豁口。但这次,它的对手很有经验,耗尽了它的力气。最后,它被扯上了渔船。在上了甲板的那一刻,它听到有人喊:厉害!黄岩阿斌,不愧是金枪鱼大师!
被称作金枪鱼大师的黄岩阿斌收获了这条大鱼。午餐时分,他用刀剜出金枪鱼的一对眼睛,将它们扔进正在褒的汤里。
这是他的药。
黄岩阿斌,原名褚斌,一个有着16年经验的海钓人。2009年,褚斌得了葡萄膜炎,一种反复发作、致盲率极高的眼疾。但自从他听取了一个美国华人钓友的建议,不间断地食用金枪鱼眼睛之后,就再没有复发过。2012年,他在医生的强烈要求下去复查,结果是视力已恢复正常。医生说自己从业这么多年没见过他这种情况,称之为奇迹。
到底是不是金枪鱼的眼睛在起作用,也没个定论。但是对于这味药,褚斌至今不敢停,当然也没必要停,因为海钓就是他的生活,钓鱼吃鱼,本身就是家常便饭。
对此,褚斌说:大海的规则就是大鱼吃小鱼。我加入到这个食物链,用自己的力量捕获所需,这是在自然规则之内的。
在这之前,1967年出生的褚斌从小就是个顽皮的小子。不知道是因为骨骼清奇还是合人眼缘。读小学的时候,当地著名武师来学校挑苗子,一眼就相中了褚斌。由于不堪武校的严格训练,三四年后,褚斌不肯学了,但是,毕竟还是打下了一些体能的底子。
初中之后,在各地管理路桥工程的父亲怕褚斌太过顽劣,决定将他带在身边走。于是,褚斌开始了在各地游学的生活。在造桥修路的闲暇中,父亲经常会在水边钓鱼,褚斌也就跟着学起来。父亲发现儿子一钓鱼就异常专注,挺高兴,觉得找到了让儿子修身养性的好方法。
其实,父亲会错了意,褚斌不是在修身养性。他这是跟鱼较上劲了——成天一门心思地琢磨:看我怎么把你钓上来。
几年下来,褚斌练就了娴熟的钓鱼技巧,他开始闯荡江湖,到各个鱼塘去踢馆,以至于上了很多钓鱼塘的黑名单:别人来钓鱼,20元一小时,这小子来,起码30元一小时。
虽然身怀绝技,但是那个时候,钓鱼并非是褚斌生活的全部,他还有其他不少爱好。其中一项是跳舞。18、9岁那年,褚斌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盒迈克杰克逊的录像带,一看到里面的舞蹈,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整个人就跟癫了似的,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舞蹈?
于是他开始自学跳现代舞。
靠着看录像带,加上自己揣摩、学习,褚斌成了当时黄岩现代舞跳得最好的一个,并在浙江省音乐舞蹈节获得一等奖,创黄岩首例。
看到这里,你可能对褚斌有了一些了解,这个人具有运动细胞,爱刺激,爱挑战,一旦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点,就会下功夫钻研,直到出成绩。这样一个人,如果让他坐办公室,你说他怎么坐得住?所以,22、3岁左右,刚参加工作没两年的褚斌对自己说,他不要过这种一眼望得到老的生活。于是,他下海了,从事当时热门的装璜业。
下海那几年,他给自己挣下了好几套房子。而这些房子,也成了他日后海钓生活的经济基础。
从原先的钓淡水鱼,转变到后来彻底迷上海钓,是从1999年开始的。当时,他的朋友带来一个来自台湾的客户。那人也是个钓友,出来谈生意,整天抱着一本讲海钓的书看。褚斌借过那本书一翻,发现那是本英文书,配有各种图片。台湾客户告诉褚斌,这本书出版于1939年,里面讲的是如何用路亚,也就是假小鱼,在海里钓大鱼的方法。褚斌的兴头立刻被勾起来了,有一种不亚于当初看到迈克杰克逊舞蹈的兴奋。他对那位客户死缠烂打。居然,临走之前,人家把这本书送给他了。
褚斌一边反复翻看图片,一边尝试着自己动手做起路亚来,他一开始用木头来做,最后发现还是儿童玩具中的橡皮小鱼更适合做材料。他按照图片所示,将鱼钩穿进橡皮鱼的身体,做了一些路亚,然后,兴致勃勃地呼朋引伴,一起去椒江大陈岛钓大鱼去。
他们将路亚抛到海里,开始等待大鱼上钩。等啊等,鱼一直没上钩,朋友们纷纷开始抱怨,有些不耐烦的就开始收鱼线了。然而,就在他们收鱼线,拖动路亚的过程中,大鱼咬钩了!
至今说起这个奇妙而戏剧性的场面,褚斌还是很兴奋。他说:那个时候才恍然大悟,路亚放到海里,不能像钓淡水鱼那样静止不动,而是要让它模仿小鱼的泳姿游动起来,才能吸引大鱼。
我敢肯定,这一技巧已经写在那本英文书上了,他看不懂而已。但是,书中得来终觉浅。这种自我发现的兴奋,这种从意外中得到的实际操作经验,一定是书上没有的。
接触了海钓的褚斌不再钓淡水鱼了。“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桃花流水鱖鱼肥”,这些都吸引不了他了。在茫茫大海中海钓:鱼种多、钓法多、运动量大、刺激性强、还有永远不知道下一条会钓上什么鱼的好奇和神秘感——这些才是他想要的。那个暗地跟鱼较劲,那个自己在家练舞的少年,在那时就知道,他所追逐的,从来不是平静从容的诗意人生,而是风起云涌的快意日子。
这些年来,褚斌寻找、接触、了解了众多的海钓方法和工具。也独创了很多新的技巧,而且还自己设计渔具。
他带我去他的兵器库,架子上满是鱼饵。褚斌介绍说:这个是刚才说的路亚,这个是铅笔,这个是铁板,还有这个是飞鱼……这些全都是他设计的。他设计,给国内的工厂做,工厂卖得非常好。为了表示感谢,工厂提出无限免费提供给他用。靠墙一溜的鱼竿,也都是他给国内的一家渔具公司设计的。在他的设计帮助下,这家公司如今已是国内海钓界第一品牌。
很多人问褚斌:既然设计的东西这么好,自己为什么不做这个生意?
褚斌说:一、做生意这件事远不如海钓吸引他。二、他做过生意,知道所有的生意都有风险盈亏,海钓渔具也不例外。
褚斌只想把鱼钓好。现在他的生活, 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海上。他活动的主要海域是南海,因此,有人称他为南海海钓第一高手。他觉得这个称呼当不起,“只是我走得多,经验比较足而已”;也有人称他为南海总司令,他觉得这个称呼倒是挺有意思,因为他不仅自己喜欢海钓,还喜欢带朋友、带钓友去南海钓鱼,和他一起享受海钓的乐趣。当然,他一直用来自称的,还是黄岩阿斌这个网名,用了十几年了。一方面因为自己是黄岩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黄岩岛是渔友们一直向往的钓鱼圣地。
本事大了,名气大了,有不少活动就会找上门来。风靡全球的英国纪录片《极限钓鱼》,那个白头发的钓鱼大师罗布森到中国钓鱼时,褚斌就是向导。湖南卫视也开了一个频道叫《快乐垂钓》,在全国设了700多个工作站,唯一的个人工作站就是他的,而且年年都被评为五星级工作站。别的工作站一年上镜不超过两次,他去年上了六次。今年,中钓协开展国家级钓鱼裁判师的培训,他拿了台州唯一的名额。
是不是觉得这个人的人生怎么就那么潇洒?是不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妒嫉?其实不必。别忘了他曾经罹患眼疾,离失明的距离那么近,甚至今天也不敢断言永不复发。我还可以告诉你黄岩阿斌的一个秘密:他原本是晕船体质,坐船到大陈岛都吐得七颠八倒,经过三四年的锻炼,才能做到今天这样在甲板上如履平地。而他在生活中,想必也碰到过糟心的事,在海上,肯定也曾有不顺的时候。只是,这一切和他所追逐的快意人生相比,都不算事。
试问你自己,面对疾病和困难,是否也能这么淡定?面对喜爱的事情,是否也能像“癫了似的”去追求?面对经济利益,是否也能做到该放弃就放弃?
如果这些答案都是否,那么,褚斌现在的生活,你羡慕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