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 朝 神 迹 禅 师——宝志禅师
宝志禅师(418--514),朱氏子,句容东阳(今属南京栖霞区)人。别名保志、宝志公、志公或宝志大士。宋齐之时稍显灵迹。正是这灵迹显现,被齐武帝萧颐关入监牢。梁武帝萧衍即位后,尤甚钦敬禅师神通,呼为志公,下诏释放并拜为师,尊为国师。志公一生修禅悟道,灵迹常现,说法度众。
宝志禅师七岁时,依钟山道林寺大沙门僧俭剃度出家,修习禅观,座必逾旬,常得实悟。宋齐之时,稍显灵迹,禅师行止不定,经常将剪刀、尺子、扇子、镜子等挂在拐杖头上,身穿锦衣,披发跣足,常常出入于街头巷尾,或索要饭菜,或累日不食而无饥状。在此期间,禅师曾结庵于南京花山(今称宝华山,属句容),庵称千华庵。禅师善修禅观,当时集三论宗大成者嘉祥吉藏的师父法朗,就曾经参礼禅师学习禅法。
刘宋泰始初年,因禅师行迹忽然僻异,居无定所,饮食亦无定时,经常长发赤足,手执锡杖,上挂剪刀、拂扇、镜子等物,游走于街头巷尾。齐建元年间,禅师更是屡现神迹,几天不进食物,也不觉得饥饿,又长讲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话语,事后发现他所言之事一一应验,因此江东一带的官员、百姓都很尊崇他。齐武帝却认为禅师是妖言惑众,于是他将囚禁在牢狱之中。更为神奇的是,人们仍旧能见他在街市上游走,前往探监时,却又看见他的确是在牢狱中打坐。一日,禅师对狱卒说:“门外有人用金钵盛饭来,你赶快取来!”狱卒犹豫着走到狱外去看,果真是文慧太子来给禅师送饭。这件事传到了齐武帝耳中,他才将禅师迎入宫中,居于后堂,但仍禁止禅师自由出入。
直到南齐灭亡,梁武帝萧衍即位,建立南梁,立即下诏:“大士宝志,迹物尘垢,游甚冥寂,水火不能燋濡,蛇虎不能寝具。语其佛理,则声闻之上;谈其隐伦,则遁仙高者,岂可以俗法常情空相疑忌?自今中外,任使宣化。”随后迎请禅师出狱,并礼拜为师,凡事都与禅师相询。
梁武帝是一个对佛教信仰极其虔诚的皇帝,并受了菩萨戒,且以严守,以素食而生活,一生中三次到寺院出家。大臣们为了请他回去当皇帝,不得不拿出重金给寺院,把他赎回去。梁武帝当皇帝时,南梁佛教空前兴盛,九千万人口的国家,竟然就有二千多万出家僧侣。有诗形容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非常贴切地比喻了南梁佛教的状况。梁武帝有一个受了菩萨戒的皇帝,一生食素,不动荤腥,建寺供僧。他因礼宝志禅师为师,所有的统治与政令,皆得于禅师的普化教导。
禅师的灵迹悠游,自然仙圣,游化世间,以及与梁武帝之间的事迹,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传说。梁武帝也借助禅师的神通之力,改正一些行为。
因梁武帝虔信佛教,身受菩萨净戒,常年以素为食。于是,梁武帝下诏要求佛教徒只准吃素食,不允许食用荤腥,违者即为犯戒,予以治罪。他又常常伴在禅师左右,与禅师辩禅问道。可梁武帝的皇后郗氏夫人,她不信佛,见梁武帝常与禅师在一起论经辩道,却生起嫉妒怨恨之心,总是使出一些计谋让禅师就犯。禅师本是神通之人,郗氏的伎俩总是落空,造成了不世因果。其中,最著名的两个公案故事:一、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二、脚踏僧毡帽,头顶僧履鞋。
“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是形容佛教徒诵经礼佛时穿的海清缝合的长袖。志公禅师以前海清的袖子是没有缝合的,后来缝合广袖可以放东西,就是志公禅师发明的。因郗氏夫人不信佛法,不谙因果,妒忌禅师。一日,她向梁武帝进言,要供佛斋僧。于是她就准备了许多肉包子,请禅师及其弟子来应供。她心想:和尚们若吃了肉包子,便是犯戒,得以治罪;若拒绝不吃,便是违逆后旨,也一样治罪。她想要陷禅师和僧众于两难之中。可禅师早已知晓郗氏心怀不轨,就吩咐厨房准备了许多素包子,在临行前让大家把准备好的素包子藏于缝合好的右边广袖之中。当入宫应供时,一手把肉包子放进左边空袖之内,一手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素包子来吃,终使郗氏的诡计无法得逞。
还有一次,郗氏又向梁武帝进言,说天气渐凉,要供养禅师和僧人们一些僧帽、僧鞋,梁武帝以为通过上次斋僧事件,郗氏悔改了,就又准许了郗氏。郗氏就吩咐下人开始准备僧帽、僧鞋,因为上次斋僧失败,这次她更加愤恨。于是,她就让下人把《金刚经》文做到鞋底里,把女人来例假用的脏布缝在僧帽顶上。禅师这次也早已知道郗氏的阴险,临行前就已交待僧众们,接过鞋子顶到头上,帽子踩在脚下。到了宫中,禅师接过僧帽和僧鞋,他把僧鞋顶到头顶,把僧帽踩在脚下。其他僧人也想他的样子做了。这一举动郗氏很不解,问禅师道为何头顶僧鞋,脚踩僧帽呢?禅师回答说,我头顶《金刚经》,脚踩肮脏物。此时,郗氏非常羞愧,向禅师忏悔。由于这两次事后,郗氏及时忏悔,不就死去堕入畜生道,变为蟒身。
梁武帝曾借由禅师神通之力,见到地狱众生的种种苦相,禅师告诉他,众生可以使地狱众生暂免受苦。梁武帝于是下诏全国寺院,早晚击钟之时,要舒缓其声。梁武帝在即位之初,像其他皇帝一样,采用严刑峻法治理国家,禅师通过神通之力,让梁武帝亲眼见到先王在地狱受苦的怵目惨状,终于梁武帝废除了锥刀之极刑。这就是以佛教智慧力量,来影响君王,令其行仁政,发扬佛教慈悲之大愿宗旨。
有一次梁武帝借助禅师神通力,看到郗氏,身为蟒蛇,痛苦难熬,就请求禅师,问怎样能使其脱离痛苦。禅师告诉他,启建梁皇宝忏法会,恭请一百零八位修行深厚的法师,虔诵礼拜梁皇宝忏七七四十九永日,即可使郗氏脱离痛苦。梁武帝就恳请禅师进宫营造宝忏,恭请一百零八位修道高僧,启建法会,虔诵礼拜梁皇宝忏四十九日,郗氏也脱离了畜生道,离苦得乐。
禅师一生有诸多灵异事迹传世。先是他被拘禁是时,曾分身多处,或在市肆,或登景阳山,或在监狱打坐等。又一次,僧正法猷派人送衣服给禅师,到龙光寺、罽宾寺询问,并云:“昨宿旦去”。又到历候家寻问他,历伯候说:“志昨在此修道,但眠未觉。”禅师当晚却是三处住宿的。其次,禅师的许多言谈,皆可预知未来,例如他在齐宫后堂时,“忽一日重着三布帽,亦不知于何所得之,俄豫章王文慧太子相继薨。”再如齐卫尉胡谐病,派人去请教禅师,禅师简单说:“明屈。”第二天,禅师没有去看望胡谐,胡谐果然在第二天就死了,人们这才意识到:“明屈者,明日尸出也。”
说道禅师的禅学思想,在当时却影响着整个南朝佛教。乃至今日,江浙佛教都受到其影响。也给后来的禅宗有着深远的作用。他的思想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破斥分别法,显彰平等性。在禅师的偈颂中,有很大一部分内容,都是旨在破斥分别法,以见平等之性。这一宗旨本来就是佛法根本主旨思想,也是后世禅宗所极力强调和提倡的。二、破语言文字,见诸法实相。禅宗提倡不立文字,见性成佛,对待文字语言破斥是十分彻底的,后世禅师不论南宗北派,都是遵循不开的缘法。事实上,文字语言对见性悟道来说,是一种方便之径而警示人们不可执着此径而已。对此,《金刚经》中的“教舍筏喻”,便是最恰当如此了。禅师更加强调内心的证悟,是禅学者的解行相应,对杜绝佛学与禅学界重义学而轻证悟的偏颇,自然大有裨益。三、对佛性的召唤。禅师深悟佛法之真理,领导真实佛性之大道,解行并进,不落俗套,不被文字语言所左,坚持顿悟之法性,完全契合妙法金刚实体。四、即心即佛的提出。至于禅宗的盛行与建立,其实最终就是禅师的行持,他的旨性法要,在当时以为佛教作出了标识。他的所谓灵迹异相,就完全演绎了觉悟者的本来。“即心即佛,心外无别佛,佛外无别心”,就本是《金刚经》不着四相的最好解释,以及禅悟解脱之法。五、提出苦行无益。很多人都认为,出家人或修行人,应该是青灯苦修,这种说法其实是一种谬论。志公禅师《大乘赞》第九章说:“头陀何练苦行,希望身后功德;希望即是融圣,大道何由可得?譬如梦里过河……船师及彼度人,两个本来不识。”非常精确的给予我们修行的方法,而不是行苦行。另一方面禅师也不主张厌苦求乐。他认为:“见内见外总恶,佛道魔道俱错。被此二大波旬,便即厌苦求乐。生死悟体本空,佛魔何处安着?”不自苦其形,也不厌苦求乐,任运随缘,见自本性,就是禅师的中道思想。
禅师还提出对戒的看法,对坐禅的看法,提出“触目会道”的禅修主张。禅师认为:“律师持戒自缚,自缚已能缚他。外作威仪恬静,心内恰如洪波。不驾生死船筏,如何度得爱河?”禅师还认为:“勘嗟二乘狭劣,要须催伏六腑。不食酒肉五辛,邪见看他饮咀。”禅师的这种看法,对后世禅宗产生很大影响。为此六组慧能大师认为:“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须参禅?”坐禅的目的,无非是了却心头疑虑。禅师认为:“一切无非佛事,何须摄念坐禅?妄想本来空寂,不用断除攀缘。”又说:“声闻执法坐禅,如蚕吐丝自缚。”禅师还说:“三毒本来解脱,何须摄念禅观?”因此,禅师认为禅修的要点在于除却学人心头的尘翳,而不在于坐禅的形式,若外执坐相而心地不明,自然反成障道的因缘。关于禅修主张,禅师认为:“法身自在无方,触自无非正觉。”如果修禅者值此境界,则便应了禅师的“对境心常不起,举足皆是道场。”禅师的禅学思想,都在他一生的行为和实践中,无论他的灵异之相,还是被囚在牢狱之中,总会能看到的他在街上游走,都体现了禅师的心境,以及处处是道场的洒脱自由的无我神通。
禅师于南梁天监十三年十二月,在华林园佛堂示寂,终年九十七岁。建塔供奉于金陵灵谷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