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 | 浮沉 ——1840至1908的近代中国之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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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从题目说起

想了好久,最终选择了这个题目。

浮沉。

这是我认为最能形容近代中国状态的一个词。或者说,借用文天祥的那句诗也同样贴切——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这个时代的中国在历史的浪潮中浮沉。与浮沉这一状态相伴相生的还有另一个词,挣扎。每一个小人物都在时代的夹缝中苦苦求生,拼命想挣脱被恐惧、侵略和战乱摄住心神的无力感和窒息感。而这些小人物中间,跳出了更多的人。他们同样在挣扎,只是他们的挣扎,是为了并不甚光明的但始终存在远方的希望。

而历史,是由每一个人书写的。换言之,正是每一个小人物如水滴一般的汇聚之力,拨动了历史的转盘。于是在浮沉中,近代中国拉开了她在历史舞台上的序幕。

本想将时间段定至1840-1898,翻阅资料之后决定将时间往后推10年。

1908,在我看来是个节点。

这一年,光绪离世。

这一年,溥仪即位,年号宣统。

这一年,慈禧离世。

这一年之后,第三年,辛亥革命爆发。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浮沉这个题目会有些大而空,我也知晓。然而,对于近代中国这段历史,总有些话想说。就这样开始说吧。

你好,1840年的中国。

二、绕不开的两场战役

这段时间的历史,私以为有两场战役要着重提起。也正是这两场战役,使得近代中国开始并在之后的漫长百年时间里,于侵略与反侵略的苦难中浮沉。

鸦片战争和甲午海战。

关于鸦片战争,教科书式的性质和话语不想再重复。但有一句的确需要强调——

是中国近代史的开端,从此中国进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对这个国家而言,她旧有的社会秩序被打破,同时新的社会秩序尚未被建立。但又并非没有秩序,而是被外力强迫着建立了一种畸形的不能被普遍认同接受的社会秩序。于是,旧社会秩序的支持者、新社会秩序的探索者、现行畸形社会秩序的拥护者以及沉默着的其他人角力,相互拉扯着企图让除己方之外的他方妥协并因此而改变。他们从不从的角度向这个垂危的晚清帝国施不同程度的力,就这样,近代中国开始动荡,开始在各种力的作用下起起伏伏。

其实改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改变并非自发自愿、水到渠成,而是穷途末路被人逼上改变之路。或者说,这根本就称不上改变,而是对外界强刺激的被动反应。

而这,都是一场鸦片战争所带来的,蝴蝶效应。

“秦川八百里,种烟者多。渭南地尤肥饶,近亦遍地罂粟。”

罂粟种植,鸦片贩卖,利益争夺,战争爆发。

被鸦片掏空了的不止是人,还有物产丰盈的天朝。1840年的中国,陷入困境,兀自挣扎。

还有一场战役,回忆起来同样惨淡淋漓。那是1894年的甲午海战。

在威海生活了八年,对甲午海战比旁人有着更感性的认识。不止一次踏上刘公岛,每次迈进水师衙门的棕色木门槛时都会胡乱联想。一百多年之后的黄海海面上依旧有浪,风吹起碎成一斑一斑白色的浪花。一百二十年前,还是这片海,致远舰在波浪中起起伏伏,如同那个时候的晚清中国。这大概就是预兆——暗示着未来半个世纪的颠沛波折。

最让我唏嘘的并非邓公殉国,而是西太后私自挪用的那笔雪花银和她六年之后的那句“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苟延残喘的王朝和统治者,将本就在大海中挣扎的中国往水下拉扯的更加厉害。本就摇摇欲坠,已是被白蚁啃食的只剩骨架与躯壳的晚清中国,似乎危在旦夕。

然而历史就是这样,没有哪一方会永远占绝对优势,拉力与起伏是常态之中的常态。命垂一线千钧一发之时,总会有另一股力量开始觉醒。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出戏,唱不完的。

三、不提的两

有两个人,在这段历史中不可不提。

他们两人,一个把持朝政手揽生杀予夺的大权,一个上书陈言一心变制维新挽帝国之衰微;一个是旧秩序的维护和代言人,一个是新秩序和思潮的探路者。而这两人,身后各自代表一个群体,即便或煊赫一时或视野开阔如他们,也难逃时代的烙印,归于历史的洪流。

他们是慈禧和梁启超。

关于慈禧,争议不休。因缘巧合在一年前去过清东陵,对外开放的两个陵寝之一就是慈禧墓。至于感受,两字足矣——奢靡。庄士敦在《紫禁城的黄昏》中对慈禧的评价是有几分道理的,“她确是一个工具,但是是一个心甘情愿的工具。而且,摆布她的不是命运,而是爱国、却很顽固的保守派”,“倘若她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统治者之一’……她就应该挣脱凶残体制的束缚,摆脱陈腐的传统。但是,要实现这一伟大业绩,她既无刚毅的人品,也无果断的意志”。确如此,慈禧性格里的爱慕虚荣使她无法成为真正明智的上位者。但其实,虽然是上位者,慈禧仍旧是时代浪潮中浮沉的众生之一,仍旧挣不掉这个特殊时代所烙印其上的。慈禧是不幸的,她的不幸在某个层面是属于那个时代女性的集体悲哀。女性自身,很难具有社会意义。她们的存在,只是因为男性存在而有意义。即便大权在握如慈禧,青年丧夫中年失子仍旧是她心中的隐痛。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女人而已。

慈禧自身的局限性更多的是晚清王朝赋予她的,而这也注定了她无法跳脱时代、征服时代,而是随着时代起起伏伏。她不可能自己推翻自己的统治和理论,即便此时封建统治早已不合历史的进程;她拥有决裁朝政的权力,却并没有逃离时代的权力。自始至终,慈禧都是和晚清帝国紧紧绑在一起的,帝国的兴衰决定了她的兴衰。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慈禧拼命揽权为自己谋利实则是基于对帝国式微和自己未来凄凉的天然直觉。她在欲海中挣扎,甚至不顾一切想要保住自己最后的荣华,然而终究是逃不脱历史的潮流。1852年入宫,1861年徽号慈禧,1908年于仪鸾殿去世,叶赫那拉氏饱受争议的一生画上句号。后苑幽深,浮沉了五十六年,万千荣华终究做了土。

梁启超此人,是一类人的缩影。在他们身上,旧时代和传统儒学塑造了其人格基础,但同时西方思想又重塑了其精神。所以他们是矛盾的,只是他们矛盾的温和——他们是维新派,主张变法改良。

是的,改良,而非革命。

这就意味着,在他们内心深处,并不是坚定的废止旧社会秩序,而是希望借新制度的引进更好地维护旧社会秩序和王朝统治。所以他们推行了看似很美好的新政,结果却并不尽人意。说到底,他们本身就是旧时代和文化秩序中长成的一批人,同慈禧一样,很难挣脱这早已融入血液的局限。在我看来,这大抵就是维新变法失败的根本原因吧——挣不脱,跳不出,只能浮沉,无法自救。

四、黄昏与黎明

这部分想说说生活。1840年开始后的中国社会生活。

其实不过八个字——洋货涌入,风俗流变。

然而之所以分标题名为黄昏与黎明,是受了庄士敦《紫禁城的黄昏》这一启发。晚清时期的中国已近旧王朝的黄昏,新社会的朝阳尚未升起。但曙光还是有的,一道或者不止一道,映的天空显出几分亮度。黄昏与黎明交接的这段时间,便是1840-1908的中国。

衣食住行的变化很明显,消费观念也随之变化。典型的便是上海,繁荣的夜上海。

然而上海终究只有一个。对更多的中国城镇而言,如何避免自身原有产业被吞并,如何在外资大量涌入的情况下依旧艰难的发展民族产业,如何让土地上的人们有口饭吃,才是她们的使命。因为绝大多数中国人,此刻并在未来相当长的一部分时间里都为这些问题所困扰、挣扎,疲于安命。

他们都是小人物,在社会的底层紧贴地面而活。他们不懂什么民主法治,只求现世安稳有饭可食。面对西方文化的来势汹汹,他们只能顺其流,还是浮沉。

想到这,突然就语塞。原来所谓历史的缔造者,也不过是无法挣扎的历史接受者。

还好这段黄昏与黎明期,已经过去。

留下的,是光明与希望。

五、胡思乱想

本只是想随便说点什么,关于这段历史这些人,一时情感宣泄就写了这些。

不管是看哪一段历史的时候,我都会在想一个问题:

这段历史对今天的我们有何意义?

正所谓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总是有相似之处。而1840-1908这段我称之为迷茫与浮沉期的中国,留给我们的更多是痛的感悟。创造和书写历史的前提,是自身足够冷静、清醒和强大,能拥有时代视角尤善。同样的,历史研究也需要此。以第三者的视角,尽量客观的去看待一段历史存在——不要试图求历史的真相。在我看来,历史没有真相。

今日之中国,已经定昨日之痛愈发振作。

那么,就这样接着走下去吧,坚定地。

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朝日啊,继续辉煌灿烂下去吧。

愿你不再浮沉。

我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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