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微信公众号电影大爆炸(ID:movie-bigbang),作者是亵渎电影。由凤凰娱乐特约影评人桃桃转发自戛纳。
今年戛纳电影节可谓是名导云集,而且个个是戛纳一手捧出来的嫡系,在主竞赛的入围名单公布以前,最没有悬念的一个是加拿大电影天才泽维尔·多兰的新片《只是世界尽头》。
从20岁带着处女作《我杀了我妈妈》去戛纳,后来又拍了《幻想之爱》《双面劳伦斯》《汤姆的农场旅行》和《妈咪》等几部电影。从戛纳的导演双周导演,到一种关注单元,再到主竞赛,几乎各个单元的奖都有斩获。
《妈咪》首度入围戛纳主竞赛,就和让-吕克·戈达尔的《再见语言》一起拿下了评审团奖,一个是电影神童,一个是新浪潮活化石级别的老导演。
他之前还带着《汤姆的农场旅行》去了威尼斯电影的主竞赛单元,也拿下了费比西奖。去年科恩兄弟做戛纳电影节评委会主席的那届,多兰还成了影史上最年轻的主竞赛评委。
他今年再次带着新片去戛纳,估计现在很多人的问题都是,他会拿什么奖?
全世界都在为这位27岁的年轻人疯狂,他代言LV,用IMAX拍阿黛尔的新歌《hello》的MV,受各种明星的追捧,而且他自己的颜值也是超高。他的才华,他的帅,他采访时的话唠和直接,让他在国内也有一群狂热的粉丝。
对于多兰的电影生涯,有种看着他成长的感觉,在大大小小的采访里,在他那些半自传色彩的电影里,你仿佛已经了解这个人的一切。
和很多作者化的导演一样,看多了他的电影,他仿佛就成了一位老朋友,你知道他的喜好,他的影像风格,他的成长经历,他的情感状态。
每一部电影,你仿佛都能看到这个人的成长,看着他在做下一个新的尝试,越来越勇敢,跳出自己熟悉的题材,去尝试更多的新东西。看他的电影,就像好友叙旧,一段时间没见,他变了,他没变。
多兰出生在魁北克圣劳伦斯河岸边上的小镇蒙马尼,老爹是不知名的小演员、音乐人,四岁就开始拍广告,混迹剧组片场,跟成年人相处。这让他早熟,也很早的就熟悉了拍戏是怎样一回事。
高中辍学之后,他的经济来源是给《哈利波特》《暮光之城》之类的好莱坞电影配魁北克地区的法语版。
他能做什么?自然是写作,他在采访中说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他很小的时候就会写一些诗歌,中短篇的小说,写一些自己熟悉的东西。
但是写电影剧本,需要更丰富的生活阅历,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能写的只有自己的生活,身边那些熟悉的人和事,很多新人导演都会这么干。
多兰的前两部《我杀了我妈妈》和《幻想之爱》都是个人色彩非常重的片子,情感上几乎就是一个裸奔的过程。
《我杀了我妈妈》里,他饰演的小男孩就像他自己,讨厌寄宿制学校,母子关系紧张到相爱相杀,也干着暗恋直男的蠢事,像很多小gay的青春期一样。
《幻想之爱》里,他将和直男玩暧昧的支线放大,借鉴点《祖与占》之类的三人行经典,成了一个全新的半自传故事。
记得当年在豆瓣被一张多兰为《BUTT》杂志拍摄的露鸟照雷到过,那篇采访也很有趣,多兰的聊天尺度也不亚于那张照片。
谈自慰,谈学校生活,谈《泰坦尼克号》,谈小时候给小李写信,小李是自己的性启蒙,是小李掰弯了当年还是直男的多兰。
谈寄宿制学生时期,暗恋欺负自己的直男,那个男生故意用巨屌蹭他的肚子,那个巨屌的运动型男简直就是恐同加深柜。
听多兰聊自己的经历,再看他的电影,一切经历都可以成为灵感,拍成一部电影。
被直男色诱欺凌,不仅是《我杀了我妈妈》的情节,还是整部《汤姆的农场旅行》的情节。汤姆去了死后男友的老家,被男友的哥哥各种狂虐,可怜的汤姆甚至一度还有性奋和暗爽。
小时候给小李写信的经历也成了下一部新片《约翰·多诺万的死与生》的剧情,不过现实生活中,小李从未给多兰回信。
因为看了100遍《泰坦尼克号》,所以《双面劳伦斯》就在剧作结构上玩起了同类型的史诗模式。
因为母子关系和成长经历,《妈咪》在主题上也是进一步放大《我杀了我妈妈》的母与子主题,就像《幻想之爱》放大其中暗恋直男的支线一样。
多兰之前的阶段,他的剧本都在写自己,都有着鲜明的个人色彩,题材还都局限在自己对世界和生活的认知。
这让多兰的未来着无限的可能,其实新片《只是世界尽头》依旧是延续相爱相杀的家庭主题,《多诺万》更是他的儿时经历。
也许他的创作灵感永远来自是他的经历,但在风格、基调和类型上,可能会做更多大胆而新鲜的尝试。
优秀的艺术电影,并不是故事本身,而是导演如何选择一个有趣的切入点,换一个角度把这个故事讲出来,用自己的风格,表达自己的想法。
比如《踏血寻梅》,一起援交妹被分尸的杀人案,导演根本没想表现这个重口味犯罪故事的侦破过程和案件本身,而是换了一个角度,去拍这起事件中的受害者、罪犯和警察都是什么样的人。他要表达的成了香港这座城市底层小人物的精神状态,是现代社会中普通个体的心灵孤独。
如果是换成好莱坞类型片的拍法,这个故事可能就成了另一部《杀人回忆》或者《十二宫》,这里也并没有孰好孰坏,只是讲艺术电影和类型片在创作上的不同。
对多兰未来的猜想,有趣的就是他会去尝试什么,拍美剧?好莱坞类型片?商业片?是他如何保持着自己的导演风格,然后又会做一些什么样的尝试。如何拍好一部电影,跟题材是否半自传,是否类型片化的关系都不大,重点还是怎么去讲一个故事,而好的故事只是一部好电影最基本的要求。
即使到了《妈咪》,多兰的个人风格也不完美,比如流行音乐的滥用,比如慢镜头和配乐狂煽情,你只是觉得他应该更克制一点,但不管你喜不喜欢,就连廉价的MV风,都成了他极具辨识度的风格。
除了慢镜头、静物特写组接、仪式感的配乐、传记色彩、高饱和度的色彩,导演很多时候还会拍一些超现实的镜头,用来放大和隐喻角色的心境。
这些超现实的画面常常想象力十足,比如《双面劳伦斯》里漫天往下飘落色彩绚丽斑斓的衣服,还有《妈咪》里小男孩用手撕开画面的神来之笔,这些都是他才华横溢的证明。
其实多兰更擅长的是写对白,和对演员表演的把控,男孩最好的朋友是他老妈,所有母与子的主题也成了多兰一直没有绕过去的坎儿。他很擅长写这种相爱相杀的亲情戏,特别是歇斯底里的角色,争吵的戏份,他的独白密度就像机关枪,有趣且生活化的同时,这类情感大起大落的角色也很容易让演员出戏。肯定是多兰从小做演员的缘故,他的镜头里,演员很容易出彩。
除了表演在外的出彩点,还有角色的深度,而亲密关系里的情绪动力和没有回报的爱,也是他一直在拍的。他的电影里,安妮·杜尔瓦勒和吴珊娜·克莱蒙都是御用,因为多兰剧本里的角色都是来自他的生活,所以也保证了这些女性角色的情感复杂性和多面性,而且故事的背景还带着一定的社会性。
比如《妈咪》里一开始就虚构了一个加拿大,新政府出台了一条8-18法案,家庭经济条件差的家庭,问题儿童被法律允许从父母身边送走。这就是整个故事的框架,整部电影的戏剧冲突的来源。
再就是多兰电影里的同性恋倾向,他确实再为一些特殊群体发声,但他自己并不喜欢被签上这个标签,他本人是同志,并不代表他的一切都要带上同志的有色眼镜来解读。
比如《双面劳伦斯》里的变性男主角,他其实是GID患者,也叫性别不安症,他喜欢异装,却一点都不娘,他的心理性别是女性,但变性成为女性之后,他依旧爱着他的女友,难道他/她算是女同性恋吗啊?
这已经是去性别化的爱情观,去性别化和同性恋又不完全是一回事,在天朝去性别化还是一个禁忌,在世界范围内也是一个相对前卫的新生事物,比如如今某些国家将去性别化用于儿童教育方面。
现在的年轻人应该忠于自我,不应该被传统的条条框框束缚,应该打破思想的禁锢,自己怎么样跟全世界无关。就好比性取向的身份认同,多兰就从来都不觉得这是问题,他也很反感戛纳电影节当时给这部电影颁发了一个同志金棕榈大奖。
其实《双面劳伦斯》就是跨越性别的爱情故事,就像多兰所有的电影都是关于他对自己生活经历的认知和艺术再创造,都是关于人,关于故事本身。
不过对于这样一位老朋友,整天看着他裸奔,我们太熟悉他的风格和经历了,其实我们就是好奇他的下一部对穿件什么样的衣服,口味如何变化,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样子。一朝入戛纳,终生戛纳人,多兰这种年纪,反正拿奖也是早晚的事情。
今年,他2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