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纪实小说》

文/史丽娟

于是回家母亲去世时我16岁。正读初二。

于是辍学回家，待字闺中，那年我18岁。远方的二婶来给提亲她说:“穷家养不住十八岁大闺女。”我说“我家啥时候过好了，我再嫁”。我还要帮爸经管家里的菜园子和秧个地（分给个人的小地）。

19岁叔伯大娘来保媒，她眯着眼说:“大姑娘了，该找婆家了。”我说:“等我家过的有钱了，我再嫁。”我还要给弟妹做饭呢。

20岁上屯三姑来说亲:“都20岁了，该定亲了，别耽误了自己，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儿，找完了，好小伙子都被人家挑走了。”我说:“不着急，等两年弟妹大了，再找”。我还的给我爸喂猪呢。

21岁，邻居四婶说“:你都21岁了，该找对象了，我像你那么大我都生娃了。”我说:“赶趟，等我帮我爸把新房盖上的。”我家的两间土房东山墙年年裂，爸爸年年都用黄泥抹墙，但是冬天屋里还是挂一层霜。

我辍学后的几年里都在用各种理由来拒绝那些给我介绍对象的人，用了各种理由，其实啊，就有一个理由:我心里早已有人了，小学一年级我俩就在一个班级，我是学习委员，他是大班长，我们学习上互相帮助，在学习成绩互相攀比，他这次第一，我就第二，我第一时他就第二，我俩飚这劲儿，那时候的学校还让学习好的帮老师给学生批作业，老师有事出去了，还可以给代一节课，站在讲台上，拿着教鞭，那威风，那感觉，就是一个字“爽”。我和他在彼此竞争中互相帮助，互相理解，互相喜欢。每天走进课堂都彼此寻找，上课时老师提问时，都彼此交换眼神，然后都同时举手回答。

天意弄人，我辍学回家，他也转到县中学，我在塔前卖野菜，他在学校读书。为了不被他拉下，我报考了“东北师范大学函授”。

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在一个古老的小县城，城墙很高，有四个城门，分别四条路通向城里，我从一个门进来了，那个门随后就关了，我害怕了想出去，就走向第一个门，快走到门口时，站着一个男人，张开双手来抓我，我转身跑了。跑到第二个门时，又有一个男人拦住我，说你是我老婆，我吓得转身就跑，跑到第三个门时，一把被人抱住了说:“我把你逮住了，你跟我回家吧”。一声尖叫，醒来了，于是我出嫁了，新婚夜，怎么看，都跟梦里那个抱住我的人长的差不多。

而同学时那喜欢的班长呢，也曾在梦里出现过，是小学在一起批作业。儿时的玩伴，少女时代的初恋，如春天的花儿，在现实生活中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