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该从哪说起呢,强子提着一份蛋炒饭从食堂往宿舍楼走着,不对,肯定是那个人,你看那脸多圆、多小,侧面看过来,整齐的短发,齐颈的白衫,就连连衣裙都是清一色芙蓉白的。强子想到,这件事到底该如何说起呢,突然间,混乱的教室,脏兮兮连岸的柏油道,篮球场上的杂音,还有那个小时候的最纯真的梦,都一一浮现在强子的眼前……
强子朝着院子里高半头的玉米地里倒了牙膏废水后,就踏过门栏进入了泛带着潮气的古旧水泥屋,掀开饭锅,拿了一个馒头就飞快跳出了铁锁门,他在不远处的一家门前喊了几声,小雅就跟他奔小河西去了。
“你做了多少?”
“我做了一半”
“这样,去了你先给我抄,说好了。”
“行,随你”
很快,他们就到了河边,约十米宽的河道,说河不是河,里面全是废水废渣,以及杂草和各种屎料,每逢雨季,几百米范围内,臭气熏天,于是人们就待在自己的家里,把门锁得牢牢地,到了晚上,再把一天的垃圾丢到这个肥猪大的肠子里面。
“从前过,还是从后过”
“从后过吧”
“我还要去我姥姥家一趟。”
就这样,他们朝前面的桥上过河了,进入了另外一个村,这个村,小雅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可强子却如同初临,要不是有小雅,他断不会走这条路。
“看《红娘子》了吗”,上个星期天强子走进小雅家,电视上演的就是它。
“那…屌男的真骚,哈哈哈”
“他俩会不会是情侣啊。”
2012年,智能手机还远远没有现在这样的程度,强子在家里拿着妈妈的按键手机不知道搜索了多少次“杨志刚和王珞丹”这几个名字。
“也不知道,看网上的图片像是,会不会已经结婚了。”
“不确定就别个搅和了,看那男的混球样,能配上她吗。”
“那男的咋混球了?看你是看上那妞了肯定。”
“我才不会,你知道”
“是啊,你心里可有个王…”强子笑了,上了坡就是小雅姥姥家了,他应该是去跟姥姥说下次又要去那儿吃饭了,他家里父母关系不太好。
过了一会,小雅拿着俩刚从树上摘下的皮糙肉厚的大黄梨给了强子,强子一手接过,有点嫌弃的意味,他家就是种梨的,好梨多着呢。
“话说,那个申…小咱们一级吧”
“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她可是神农中学初一的风云人物。”
“风云人物?肯定有很多男的追她”
“那还用说,跟我们这一批的好多西沟(这个村的名字)咧都玩的来,听说?”
“跟咱这批的那个了?”
“我这都是听说,不知道,反正很是了得。我在河西经常见她。”
强子昨晚梦见她了,但眼下不好意思说出来,他知道小雅喜欢那个王…,所以竟这个来套他话,想了解更多关于申…的。
“哈哈哈,你是不是急着见她啊。”
“我真的爱上她了,不管她是否喜欢我”
“那个申…是不也在舞台下玩啊”
“应该是吧,上次你不是也在,她和他们那一批的(比强子低一级的)在打篮球。”
那是强子唯一的印象,那一次他也在暗恋王…,想趁着去舞台的机会看她一眼,当时她已经有好的人人(好了是说谈恋爱了。)不巧的是,他撞上的是俩人正站在楼台上干那个…
“那个闺女长得挺好看的,你对她没意思吗”
“去你妈的,都跟你说了,再说,我才看不上她!”
梳着整齐的头,上面夹带白色的发卡,就连小圆脸都是白的,牙齿是白的,衣服是白的……
很快他们俩就到王…的家了,几个男生去了很随便,又是要水又是吃水果的,很快把一个宽敞明亮的家弄得混乱不堪。
“你再那样,到别处写去吧!”她发怒了,但却没有真的生气。
后来强子趁他们抄作业的时候跟老秦奔舞台去了,借口是去找小苏。
天快要黑了,门楼下的自行车,电动车都没了,路上的声音也稀稀落落了,他们大概都抄完了作业,这是星期的最后一个下午。
强子和小雅背着书包跟来的时候一样一块走回家。
“你感觉怎么样?”
“高兴死了,她真美”
“那你那个了没…”
“人家都有人了,我哪能倒插一头”
“我跟你说,我好像喜欢上申…了,喜欢好久了。”
“你喜欢她?那你见到了没?”
“扑空了!”
“我可跟你说啊,那女的好像都那个过了,听说他们这一届去了神农中学风气可不太正。”
“啥,那个?真的?你他妈耍我吧,我咋看见不像来?”
“你才见过她几面,我小时候去西沟天天见她。可知道不少关于她的事,她是从高平(县里头)过来的,跟男的很耍的来,我跟她关系也不错。可是去了神中,就被别的男的耍了,你也知道。可我觉得,她长得不好看,你确定你喜欢她?没弄错吧!”
强子一脸懵逼,自从做那个梦以来,就喜欢上她了,爱了她一个月,这下子可“糗事”(完了的意思)了。
到了初三,强子也去镇子里上学了,那个时候一切就都变了,小雅没以前单纯了,强子也对闺女没兴趣了,安心学习了一年。那次开学典礼上,强子从队伍中好像看见她了,她是他们班的升旗手,对,她是他们班的班长。啊,怎么长这个样,这是强子第一次看到她的正脸,有点板长,黄连色,上面涂了几颗不对称的黑痣。
该揭晓那个梦了。
“你过来,躺过来”
“好……””强子犹豫了一下,可还是跟她靠在了一起,说罢她就把头弯向了他的肘窝里面。
哇,真舒服,“我真的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强子心里温暖极了,他把这个女孩抱的更紧。
此刻的他们周围一片漆黑,就连大地似乎都在给他们做陪衬,这个时候他们全身都是白的,两个人连在一块,构成了一副最美的图画。
算了,还是想一想她吧,虽然她并不像那些曾经暗恋的人记忆那么深刻,却是自己第一次在天上人间邂逅第一场纯爱般的恋情,想想当时,可真傻。可看看现在,哈哈哈,跟当年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