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青海藏族自治区的大地上,尸横遍野。
是藏羚羊的尸体。
不知从何时开始,欧美市场对于藏羚羊绒的渴求急剧增加,看到了商机的盗猎者们开始将猎枪对准这个无辜的物种。短短几年内,国内藏羚羊的数量从100万只骤降至6-7万只。
原住民索南达杰不忍目睹这种惨状,他成立了一支武装反盗猎巡山队,频繁进出可可西里无人区保护野生动植物资源,与盗猎团伙展开激烈对抗,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1994年1月18日,索南达杰在可可西里抓获了20多名盗猎分子,缴获了近2000张藏羚羊皮,但在随后的持枪遭遇战中不慎被歹徒的同伙袭击,魂归大地。
在被发现时,他的尸体已经被零下40度的低温冻成了冰雕,但他在死前仍保持着双手持枪的姿态,匍匐在地面上。
为了保护藏羚羊,杰桑·索南达杰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的英勇事迹,被陆川导演拍成了电影,也就是著名的——
《可可西里》
《可可西里》讲的就是这支巡山队的故事。
在一次普通的巡山任务中,队员强巴遭盗猎分子枪杀,引起轰动。
北京某报社派出记者尕玉(张磊饰)前去可可西里采访,试图将真相告之天下。
刚来到,就赶上了藏族人民给强巴进行“天葬”。
天葬:用刀割开死者的皮肉,用石头击碎死者的骨头,而后把遗体拿到指定地点供秃鹫或其它鸟类食用,是西藏人对待自己死去同胞的一种丧葬仪式。
在天葬现场,他见到了巡山队的队长:日泰(原型人物就是前文提到的索南达杰)
日泰队长和他的队员们长期致力于野生藏羚羊的保护,最大的理想是,建立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
是日,可可西里前方传来讯息,有盗猎分子进入羊羔待产区大规模捕猎藏羚羊。
为了抓捕盗猎分子,本来不该在这个时候进山的他们,火速赶往可可西里无人区。
海拔4000多米的无人区,气候寒冷、空气稀薄,非常不适宜人类居住,所以成为了藏羚羊的乐园。
但因为人类的贪婪、欲望,这里变成了血流成河的地狱。
就算是见过再多尸骨的巡山队员,面对此情此景,也恨得咬牙切齿。
每年他们进山,都要埋葬大概1万只藏羚羊。
盗猎者太过狡猾,他们和巡山队打起游击战。枪手打完就走,绝不久留,收割羊皮、羊毛的都是雇佣工,帮助夹带运输羊毛的也是一些普通老百姓,就算发现了被没收,也只损失冰山一角。
巡山队很无奈,每次来到现场都只有收拾揪心残局的份,连不法分子的面都见不着。
但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
钱,没有。巡山队是自主建立的,没有政府认可的编制,日泰队长的手下已经一年没有工资了,队里的行动经费,都靠大家自己解决。
怎么解决?大多数都靠卖没收来羊皮,虽是违法之举,听起来也很讽刺,但用死羊来保护活羊,是他们最卑微渺小的正义了。
人,没有。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自然没多少人愿意干,但每个哨点都需要有人盯着,不然盗猎分子就会肆无忌惮地靠近。
其中一位队员,在条件艰苦的可可西里高原上,一个人独自苦守岗位3年。
枪,没有。控枪当然是必行之举,但面对持枪的盗猎分子,手上没有家伙会和藏羚羊一样变成待宰羔羊,所以,枪和子弹都只能走私或者自制土枪。
尽管这样,敌暗我明,陆续有巡山队员遭遇枪袭受伤或死亡。
除了荒芜高原上人类之间的相互斗争,巡山队要面对的,还有让人敬畏的大自然。
可可西里地貌崎岖不平,到处都是解冻的河流,行路极其艰难。车子抛锚倒还是小事,只要齐心协力,总还是能把车拉上来。
最怕的是,车子没油了,还赶上大雪封山。没有车,靠步行基本不可能或者走出可可西里,只能等待同伴的救援。
片中有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片段,日泰队长扣押了一群剥羊皮的雇佣工,但因为粮食不够、汽油不足,只能就地把他们放了。其中领头的一个老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说了一句:我走不出去,我老了。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还是那些吃人的流沙。若不幸被流沙卷入,越挣扎,死得越快。
巡山队员刘栋,在赶去给被困队友送救援物资的时候,被流沙吞没,就这么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他们的手黑了,脸脏了,可他们的心特别干净。”
就是在这么艰险的环境、困难的条件下,这些人一如既往地守护着藏羚羊,与恶势力不断作斗争,直到生命的尽头。
再看看我们现在的人呢?
10月6日,有网友在微博发帖称,在西藏那曲,两辆白色越野车追逐、碾压藏羚羊,致使数只藏羚羊受伤、死亡。
虽然警方后来证实两人的行为并没有造成藏羚羊的死亡,但他们录视频并大喊“追藏羚羊咯”的行为,已经证明他们是弱智。
爱发朋友圈炫耀可以理解,但伤害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难道小学老师没有教过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们和那些盗猎分子有什么不同?
恶意的追逐,可能使藏羚羊的心脏长期处于超负荷状态,暴毙而死。如果是正在妊娠期间的母性藏羚羊,被越野车追逐还可能导致流产或衍生疾病,造成一定的伤亡。
此次事件,西藏拉萨公安局和森林公安的反应十分迅速,很快就找到了肇事车辆,抓住了涉事人员。这也与当年电影中提到的“索南达杰”事件有很大的关联。
因为当时尕玉的报道,可可西里案件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一年之后,政府在可可西里设立国家自然保护区并成立森林公安机关。而后藏羚羊的数量,慢慢回升。
当年金马奖的评审,将其推作最佳影片的理由,也是由于潜在的现实意义。
“《可可西里》胜在题材特别,在众多影片中比较突出,带有珍惜动物的环保意义。”
那个时代,个人的愤怒对现实构成不了影响。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每个人都有保护珍稀动物的武器,都有让不法分子约束自身行为的力量。
有人曾经用生命去保护藏羚羊,我们应该珍惜这些成果,而不是糟践。
文章的最后,我想讲一个小故事,告诫大家不要再伤害珍贵的生灵了。
一个摄影师在可可西里看到一只来打招呼的小藏羚羊,便喂它水喝。突然,旁边的藏羚羊保护队长很凶地把小羊赶跑了,摄影师不解,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队长只答了一句话:
“你这样做,会让它们以为人类是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