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痴迷叫挂块肉

　　 “有些书，到你长大成人时它还像是很年轻！”有些形象也如此，当你长大了，它还是很年轻，继续散发无穷魅力。

　　

　　 小时候，娱乐稀少，孩童们围着看电视，我们不踌躇，不犹豫，没有选择，也不用选择。我们没有哈利·波特，没有宫崎骏，圣斗士星矢、七龙珠、变形金刚也只能等着电视猴年马月播出，眼巴巴盼着二十钟的一集。没有网络，更是无法一口气看完，就是那样等啊，盼啊，这个期盼的单子里有长长一列：《大闹天宫》、《黑猫警长》、《哪吒闹海》、《舒克和贝塔》、《葫芦兄弟》、《天书奇谭》、《怪老头》、《魔方大厦》……这些就是我童年的神，当它们在电视上出现，我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地毯上了，盯着荧屏一眼不眨。

　　

　　 “爸，再让我看会儿吧？”“不行，今天电视已经看的够多了。”“阿凡提啊！对智力好！”依托智力名义，可供讨价还价的动画片起码有两部：《阿凡提的故事》、《聪明的一休》，前阵子重温《聪明的一休》，还是觉得很经典，不同于一系列日本动漫的尖脸长腿，失去比例的人设，一休、新佑卫门、长老、竹利一满将军、弥生小姐……每一位都圆圆润润的，双指头上画圈，木鱼声响起，大脑就高速运转了，智慧仿佛要滴润出来。能够和一休分庭抗礼的国产动画片只有阿凡提，倒骑着小毛驴的阿凡提。

　　

　　 余生也晚，出生在这部动画片诞生之后，余生也早，物质娱乐匮乏期，可以让我对这些动画保留一个异常深刻的印象。冬不拉弹起西域的情调，连髦胡须，蓄着山羊胡，鹰钩鼻子，小豆眼儿，脸上一点腮红活泼泼的，头缠白布，身着白褂，一招一式都那么生动。水墨、工笔、皮影、剪纸、木偶、折纸……那时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真是厉害，各种式样的动画，在一个匮乏时代，给我们那么丰富的精彩。让人一直感慨，后来的电脑动画、flash是如此呆板，有的动画所有人物形象，居然全部一个模样贴图而成，这真是坑爹，显然他们全部遗传自一个基因，矢量图形是偷懒的好办法，但是画面也就谈不上任何出彩了。阿凡提是木偶动画，人物形象各式各样，肥嘟嘟的巴依老爷，胖胖的地主婆，各种长衫、小帽、弯胡子，这些人物倾注多少心血，一看即知。

　　

　　 愚蠢和智慧，谐趣和庄重，这些动画真的只是给孩子看的吗？精良的剧本并不刻意模仿儿童的稚趣，每个人物都说他们该说的话，小孩说大人话很有趣，动画里的成人频频说孩子话，那就不妙了。80年代的阿凡提放在如今依然吹起清新的风，低估孩子的智商，是现在国产动画的通病，文艺作品应该不怕孩子看不懂，颜色的搭配、造型的多样、故事的精良，配音的精彩、现实扭曲的艺术，这些都是那会儿国产动画极盛的原因吧？配乐也是精良的，阿凡提之歌、舒克舒克，我是坦克手贝塔……叮叮咚咚当当，本领大……现在听到依然会心一笑，这真是一个立体的彩色童年。这二十年我们是不是少了一点自信呢？虽然有财力的不支、人才的流失，我还是期待有一天国产动画可以完美回归，民族传统可以学习的还多。

　　

　　 《阿凡提的故事》今又重新印行成书，真是今年六一不错的礼物。孩子们从中了解国产动画曾经如此优秀，成人借此缅怀过去流逝的时光，向孩子讲述自己童年的故事。时间就是这么过，心底那份童心幻念不难唤起，由此生出赤子之心，深入生活。

　　

　　 90年代初的事了，央视又一轮播放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动画，我每天到点就等着，无线电视信号时好时坏，满屏雪花，电视如此作对，我就抽出枝杈般的天线，左右摆弄，两根铁杆儿时而“劈叉”，时而“伸展”，俺妈在旁边乐不可支：“都要进去了，你就粘那吧，眼睛还要不要了？”“要不挂块肉？”

　　

　　 是的，有一种痴迷叫挂块肉。

　　 2014.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