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小贼
一
深夜，少女和小贼在房顶相遇。
少女是相国府的小姐 ，小贼是京城的盗窃犯。
小贼背着包袱坐在房顶吃饼，包袱里是今晚相国府失窃的细软。
相国府此刻已乱成了一锅粥，少女离家出走了半日也无人发觉。
少女：盗贼？
小贼不语，大口嚼着糖饼。少女的背上也背着一个包袱，可是看上去又不像同道中人。
二人心灵对望五秒钟。
你是个侠盗——少女是认真的。
小贼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平日一向以“侠盗”自居，奈何没有伯乐挖掘，迟迟不能出道，心下颇不寂寞，岂料今夜竟遇见了知音。
说说看？小贼摆了个帅点的姿势，两只上挑的眉毛很出戏。
那个……少女指指小贼身后的一只包袱，这里面装满了桂花蜂蜜馅儿的糖饼，乃我一生所怕，你把它们全部偷走了，虽说是贼，然救我于水火，颇有侠盗之风。
少女说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小贼看着面前这位眼睛大大，脸蛋圆圆，眉头有一颗朱砂痣的可爱少女，一脸失望：我说你是不是傻？小爷不是来偷糖饼的，黄金，珠宝，银子，懂吗？
什么知音？原来脑子不好。算了，还是赶紧回家补个觉吧。
小贼狠狠瞪了少女一眼，展开轻功就要飞。
喂，不许走，不然我叫了。少女威胁。
小贼转身对着她笑，一口大白牙在月光下幽幽发亮：你叫啊，叫了你也跑不了。
少女上前一步叫道：我是相国府的少女。
什么？小贼笑的不怀好意，今晚上是买一赠一的意思么？
怕了吗？少女很得意，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吩咐：你把糖饼的馅儿吃了，皮留一个给我。
小贼立马懵了：我去，没听错吧？向一个侠盗打劫一个糖饼……的皮？
小贼拿出一个糖饼，咬了一口：凭什么？
谁知少女却不按套路出牌，大眼睛里蓄满泪水，小嘴一撇，哭了：我饿……
月光下看去，少女皮肤雪白，容貌清丽，就连哭起来也是萌萌哒，小贼开始有点不知所措起来，说话也没了底气：哎，你别来这套。
少女吃饼从来不吃馅儿只吃皮，从小到大不知被相国夫人骂过多少次。
小贼居然愿意帮自己把最讨厌的桂花蜂蜜吃掉，少女觉得这个侠盗棒棒哒。
吃着饼皮，少女看小贼的眼睛里全是星星。
小贼问：为何离家出走？
少女：不想再吃相国府的糖饼。
小贼觉得好笑：那你现在是在干嘛？
少女：……哎别打岔，为什么不问相国府那么有钱，干嘛天天吃糖饼？
小贼于是问，相国府那么有钱，干嘛天天吃糖饼？
少女眨着眼睛说：相国夫人喜欢呗。你以为相国府的老大是少女或者相国本尊，那你就太傻太天真。
小贼觉得自己被套路了：……你们这些豪门恩怨，我怎么搞得懂？
少女和小贼在房顶并排坐着吃饼聊天，夜空湛蓝，月色美好，少女身上隐隐飘过来一阵少女的馨香，小贼偷偷闻了闻，比之糖饼的甜香，嗯……有所不同。
少女说，要不你带我一起走吧。
小贼很同情少女的遭遇，可他的本职工作毕竟只是一名侠盗，何况少女又不像那些需要等他救济的穷人，每天都在挨饿，她只是不喜欢吃桂花蜂蜜馅儿的糖饼而已。
小贼摇了摇头。
少女：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侠之大者，为民服务。
小贼还是摇头。
少女软磨硬泡。
小贼心烦不已。
少女：你就再考虑下嘛，毕竟，我这包袱里也有不少珠宝。
小贼眼睛里开始放光，摸着下巴思考，自己轻功绝佳，单独出府并不难，但要是背上背了一个人……
好吧，箭射过来，你也好帮我挡一下。
二
两日后，深夜，少女一人在相国府房顶醒来。
少女的头很晕。
少女失踪了两天，突然出现在自家房顶，相国心思狐疑，面色凝重。
相国夫人很快命厨子做了一锅上好的糖饼送进闺房里来，少女看着糖饼，眼神呆滞，脑袋空空。
少女得了短暂性失忆症，俗称断篇儿。
这消息没几天就在京城传开了，大街小巷，奔走相告，说年纪轻轻，如花似玉的相国少女——废了。
相国夫人哭的眼睛通红，对女儿说：要不咱们去拂柳庙施粥吧，兴许做点好事，你这断篇儿的病就好了。
少女一咕噜从被窝儿里翻了出来：拂柳庙？
对，就是拂柳庙。
那夜，小贼背着少女飞檐走壁逃出府，羽箭像瞎了眼的鸟一样在他们身旁飞掠而过，一支也没射中。
很快小贼带着少女和细软出了城，来到小贼的老巢——一个破败的城郊小庙。
拂柳庙。
庙里有个和尚，法号尽桑，自称住持。
住持衣着邋遢，长相油腻，一点也不像个清心寡欲的出家人。
少女偷偷对小贼道：你这同伙儿有点low啊！
哪知尽桑却在旁听见了，连忙摆手：噫！不关吾事，不关吾事。
小贼瞪了一眼少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小爷向来独来独往，哪儿来的同伙儿？
为了保护同伴，独自一人扛下罪行，挺仗义啊。
住持接过小贼身上的包袱，将盗来的财物一一细分，最后抓起一把珍珠塞进自己口袋。
切，什么人嘛？少女嗤之以鼻。
住持转手拔下少女头上一支金簪，贼兮兮笑道：住宿费今晚要交双份儿。
少女觉得自己被打劫了，很不开心。
小贼拉她到一边，偷偷说：你别看住持长的不行，可他心地善良，慈悲为怀，算是我半个师父。看在我面子上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少女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眼光不行啊，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同伙儿？
小贼再次强调：不是同伙儿。
这个小贼，自己要当孤胆英雄，别人又能拿他怎么办。
离家出走的第一晚，少女睡在拂柳庙最脏的一间客房中，交着比抢劫还贵的房租，隔壁尽桑和小贼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老鼠都被吵散了好几窝。
拂柳庙生活清贫，没什么好吃的，次日起来小贼依旧把糖饼的馅料挖出来自己吃了，把皮留给少女。
尽桑把少女的金簪和昨晚盗来的细软一起当了，买了米在贫民区施粥。每人一碗粥外加一个桂花蜂蜜糖饼。
少女看着尽桑在贫民区搭茅棚，煮粥，一个人忙碌，突然觉得他也不算太low。
少女很疑惑：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吃不上饭呢？
小贼晃荡着两条腿在粥棚里打哈欠：你没听说过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小贼将盗来的财物全部散给了穷人，自己心甘情愿做穷光蛋。
你是个真正的侠盗。少女一再强调，我也要把我的细软捐出来。
小贼翘着二郎腿在粥棚前嗑瓜子儿，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早就帮你捐了。
少女：……
粥施完了，金银也散光了，少女很开心。
小贼抖着空包袱在街上闲逛，相国府已经在四处寻找少女的下落了，街道两旁贴满悬赏告示，小贼眉头皱的老高，如今如何打发少女到成了个难题。
要知道少女已经下定决心跟着小贼，侠之大者，为民服务了。
拂柳庙里。
小贼把包袱皮盖在脸上，坐台阶上晒太阳。
少女凑过来：我能跟着你吗，侠盗？
小贼劈柴烧饭，少女围在一旁观看：我能跟着你吗，侠盗？
小贼拿布巾擦拭明晃晃的斧钺钩叉，本想用这招吓走这个难缠的小姑娘。少女却在一旁拿盆帮他换水，张口还是：我能跟着你吗，侠盗？
小贼已经很无语了，为了摆脱少女，只能关起门来洗澡。
这一澡洗到了太阳下山，小贼身上皮都洗脱了，门一开，少女倚门而立，笑如春花，依旧是那句：我能跟着你吗，侠盗？
小贼衣服还没穿好，慌张捂住下半身：头疼。
小贼想了一宿，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小贼说：你这样不清不楚跟着我，就是私奔懂不懂？
少女果然害怕了：有那么严重？
小贼：你们这种名门闺秀，最重礼义廉耻，若是叫人知道你跟着男人私奔，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少女：……
少女想了一宿，觉得这事虽有些严重，却也无妨，如果将来自己真的嫁不出去了，那不是还有小贼吗。
小贼也想了一宿，相国府的少女，从小锦衣玉食，糖饼都吃不了，跟自己压根儿不是一路人，还是早点送回去的好。
那万一她还是不肯回去怎么办？拂柳庙的招牌怕是要保不住。
小贼有点为难。
小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少女躺在隔壁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尽桑见二人扭扭捏捏，磨磨蹭蹭，好不急躁，索性一记闷棍将少女打晕了背进来：我看你二人彼此都有意，要生米还是要熟饭，自己看着办。
小贼一激灵坐起来：你……你……你……何时变得如此龌龊？
尽桑把少女交到他手上，送回去吧，我打闷棍的手法很好，少女没受什么痛苦。
三
少女一直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打晕的，这打人手法真是挺不错的，少女的脑袋虽然有点断片儿，可是头一点也不痛。
相国夫人带着一堆人来拂柳庙施粥。小贼和尽桑支着脑袋在旁边打哈欠。
施到一半，少女走过来。
故人相见，分外眼红。
少女：居然下狠手打晕一心想跟着你为民服务的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小贼继续打哈欠：你现在这样不挺好？
少女十分愤怒：挺好？你来试试天天吃糖饼。
小贼凑近她耳朵：跟着我也是天天吃糖饼。
少女气愤欲哭：可那是不一样的糖饼。
小贼有点懂她的意思，可尽桑说的对啊，终究少女是少女，小贼是小贼，混不到一块儿去的。
少女哭了一会儿见还是打动不了小贼，就拉小贼去一旁曲线救国：你做贼既然都是为了救济穷人，你看能不能这样，你去相国府打工，升职，然后做大官，做了大官可以救济更多穷人。
小贼狐疑看着她：你可拉倒吧，我只是个侠盗。
少女确实有点失望：你就不能换个工作？
小贼：……
临走，少女偷偷往小贼手里塞过去一张招工启事：相国府最近在招保镖，你要是不去应聘我就告发你。
四
八月十五，小贼和尽桑在庙里赏月。
少女已经走了一个月。
拂柳庙的柳树叶子黄了差不多一半，院子里酒瓶子堆积如山，小贼无心工作。尽桑说他越来越不敬业。
小贼望着月亮呵呵傻笑：要不再去相国府干一票?
尽桑：算了吧，相国府财产不算多，我看你是想见少女了吧。
不提少女还好，一提，小贼的心有点痛：她不会真的告发我吧？
尽桑指着他鼻子奚落：春心已动，春心已动啊，我看你还是别做侠盗，改行当保镖去吧。
小贼喝的烂醉：切，什么春心已动？现在明明是秋天。
五
小贼在厨房的劈柴下找到了那份招工启事，来相国府应聘保镖。
小贼来应聘那日，少女就躲在后台，小贼的表现不错。
少女说相国府的保镖发展前途都不错，小贼很快上任了，基本配置是一身黑色短打外加一柄长刀，走起路来英姿飒飒，远远看去也算是个俊朗非凡的好少年。
但在相国府做保镖毕竟比不得做侠盗自由，寄人篱下，听人差遣，每日除了看家护院，帮少女吃吃饼馅儿，也看不见什么少女说的发展前途。
小贼日渐闷闷不乐。
小贼和少女在后院相遇，小贼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少女撇着嘴巴说：别呀，你走了谁帮我吃饼馅儿啊？
小贼想了想，觉得吃饼馅儿这种事确实别的保镖做不来，只好本着侠之大者，为民服务的精神说：好吧，我不走了。
少女见他一点也不开心，就说，你还是走吧，呆在这里不开心。
小贼：你说真的？
少女点点头。
于是，小贼真的走了。
少女那个气啊。
六
小贼不辞而别走了，相国很生气。原本打算给他升职加薪的，这小子好好培养，将来必成大器。
相国正生着气，小贼又回来了。原来他是去找厨子算账，厨子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答应不再做桂花蜂蜜糖饼。
小贼想着，不管走不走，都要把这个糖饼的事先解决了。
没过几天，厨子告发了小贼，相国大怒。厨子是相国夫人的人，没人敢动他，小贼打了厨子，回头夫人就要找相国麻烦。
小贼被打了一百大板，趴在床上养伤。
相国夫人找大夫治好了厨子的伤，跟相国大闹一场，说厨子是少女将来出嫁时的一份活嫁妆，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识相敢把他打伤。
小贼想自己被打了不打紧，只是少女平添了这样一份活嫁妆，实在闹心。
少女到房中来看他。
小贼爬着不敢动：我没事儿，你那嫁妆的事我想办法帮你解决。
少女眼睛哭的通红：你可长点心吧。
七
一个月后，小贼的伤好了，他决定做一个大官，大到可以随心所欲，大到不必再用武力威胁厨子，只需用嘴巴命令他就可以的大官。
少女听说小贼的志向后很满意，却怕他意志不坚定。
于是少女问：真的决定了吗？
小贼头点的咚咚响：嗯。
少女继续试探：做大官可不简单。
小贼思来想去：再难也得去。做了大官才可以命令厨子不再做糖饼，帮你解决好了这件事，我才好安心重回江湖，继续做济世救民的侠盗。
少女听后放心多了，拍拍他肩膀上的土：去吧，我看好你。
八
为了做大官，小贼很努力，每日强身健体，早起早睡，在尽桑的指点下武功又一次突飞猛进。
为了履历清白，他甚至暂时放弃了侠盗的身份。
少女看好的人果然很受相国器重，一纸书信将他推荐去了将军府。
临行，后院。
少女开始有点后悔了：还是别去了，听说将军不久就要出征。
小贼抬头看天：那不是刚好有立功升职的机会？
少女想象小贼身首异处的样子，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可是刀剑无眼。
其实刀剑什么的小贼都不怕，他只是怕去了将军府就不能经常见到少女。
沉默半晌，小贼说：没事，我武功高。
少女道：其实我再忍几年就好了，等我出嫁了，就不用再每天吃桂花蜂蜜糖饼了。
小贼：可相国夫人说过要把厨子一并陪嫁过去的。
少女眼圈儿不红了，脸色却在发白：那你赶紧去吧。
九
小贼武功好，在将军府颇受重用，没过多久，跟将军去了边疆抗击外敌入侵。
边关苦寒，有时饭也吃不饱，想想当初拂柳庙里少女抠出的那些桂花蜂蜜就流口水。
他跟人说是为了有人能不再吃桂花蜂蜜糖馅儿糖饼才出来守边关的，将士们都说这个笑话太不要脸。
不久，将军受了伤，昏迷不醒。天上下着大雪，将士们被困在敌阵中，眼看就要撑不下去。
战马都杀光吃掉了，大伙儿不是被冻死也要饿死。
小贼凭着深厚的内功底子帮将军撑住最后一口气，假意传将军号令，暂做总指挥，学着曹操望梅止渴的法子不停跟大家讲桂花蜂蜜糖饼，众人顺着他的指引，花了三天时间终于突围。
此战最后不胜不败，有一半人保住了性命。
将军说：是你救了本将军和众将士的性命，你是我们的恩人。
小贼说，不敢不敢。
将军又说：但你竟敢假传号令，擅作指挥，实在大胆至极。
小贼惶恐：要不我还是别干了，我回京城去吧，反正我来这里也只是为了糖饼的事。
将军哈哈大笑：想的倒美，你的桂花蜂蜜糖饼救了大伙儿的命，回去我送你份大礼。
三年边关熬炼，小贼在军中混的风生水起。
得胜回朝，在迎军的人群中看见了少女。
少女日渐长大，日渐甜美，可也日渐消瘦。
肯定是桂花蜂蜜闻多了，食欲未免不佳，小贼一边感叹，一边悔恨，都怪自己，不该在边关待的太久。
十
小贼立了军功，也被封为将军，大家私底下都叫他小将军。
小将军府就建在拂柳庙边上，和尽桑比邻而居，小贼觉得这样以后劫富济贫
方便一点。
小贼说拂柳庙风水好，皇帝，老将军，相国都拿他没办法。
做了小将军的小贼觉得小将军已算是个不小的官儿，可他却还是不能对相国府的厨子随意发号施令。这与他当初预想的严重不符。
小贼在府中一筹莫展，老将军却找上门来提亲。
老将军拍拍他脑袋：你小子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娶妻就是大龄剩男了。
小贼正在为厨子的事发愁，对这个提议一点也没兴趣。
老将军哈哈一笑：相国府的千金如何？体貌端庄，性情温柔，堪为良配。
小贼正在喝茶，一口茶全“噗”了出来：不行，不行，我们只是朋友。
老将军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你们早就相熟？
小贼：咳，咳......我之前不是在相国府做过保镖吗？
老将军看了他半晌，一边拍脑门儿一边往外走：妙啊，我看这事能成，我看这就叫天作之合。嘿嘿，我帮相国找了个乘龙快婿，看他回头如何谢我。
小贼追出去：您老真的有所误会，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老将军上了马，径直奔往相国府：就这么定了，误会个球？
小贼真的懵了，糖饼的事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怎么就突然谈婚论嫁起来。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小贼，如果做了小将军也不能向相国府的厨子发号施令，那和少女成婚也到是个不错的选择。到时候厨子陪嫁过来，那不就......可以命令他了吗？嘿嘿。
只是不知少女意思如何。
小贼和少女在拂柳庙“偶遇”。
三年不见，少女长高了，迎风看着像朵盛开的桃花。
小贼在她面前突然不敢大声说话了，轻轻问道：你都听说了吧？。
少女那天穿了件桃花色衣裳，站在绿柳树下低头微微一笑：嗯。
小贼觉得自己像是被大锤头砸了一下，有点呆呆的。不过他决定还是先解释一下婚事的事。
你看哈，事情是这样的，我想着做了小将军也还是不能向你母亲的厨子发号下令，干脆，不如......你嫁到小将军府来，厨子再陪嫁过来，然后，我就可以命令他不准再做糖饼......
我先说好，我不是想乘人之危故意占你便宜，你不愿意也可直说。小贼又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少女却十分直爽，抬头看着他着急解释的模样笑道：我愿意。
小贼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来：三年不见，一见面居然说成婚的事儿，这个……少女如果介意的话也可直说。
少女抬着头看小贼，三年了，梦中人就在眼前，三年的筹谋没有白费，他果然成就了自我。他变得成熟了，也更俊朗，如今事业也发展的不错，有了小将军的头衔，而且他还是个侠盗，就凭这一点就胜过了无数京中的公子哥儿，更何况还有老将军的保媒，皇帝的赐婚，这样风光无限的婚事正是自己筹谋已久的，为何要介意？
少女伸出一只柔软的小手掌抚在小贼的嘴唇上：不介意。
小贼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轰鸣塌陷，任督二脉豁然打通，人也像踩在云朵里似的。
时光流转，物换星移。若不是当年决定去相国府干票大的，若不是少女刚好离家出走，若不是少女不爱吃糖饼……
哎！啥都别说了，小贼与少女四目凝望——还真让老将军给说对了，原来真是命中注定，天作之合。
十一
皇帝赐婚，少女出嫁，相国夫人哭的天崩地裂。
儿啊，你要好好上路......啊不，上轿，为娘怕你吃不好，特意把厨子陪嫁给你，他做糖饼的手艺可是全京城第一。
少女领了“陪嫁”向母亲致谢，上轿出门而去。
老将军和相国在府门口为少女送行。
老将军临风而立，白须飘飘，由衷赞道：平心而论，相国看中的人不错。
相国笑捋长须：我看中那小子仁义，对少女也还体贴，只是他的案底有劳将军了。
老将军摆摆手：无须相国吩咐，那些小偷小摸的案子不过举手之劳，再说用这法子让京城的权贵们捐些银子出来救济穷人，也是皇上默许的。不然早就抓他归案了，还能封他做将军？只是相国府上走失的细软......
相国笑道：区区之数，不提也罢。关键是把夫人身边的厨子打发走要紧。我都闻了十几年桂花蜂蜜，早就吃不消了......哈哈......
再说，若不走失那些细软，小女和小婿也不会相识。
相国颇为得意，其实当年的京城连环盗窃案一开始是相国督管的，后来小贼进了相国府做保镖后就没再犯过案，也就不了了之。谁又能想到京城少了一个小贼，相国府却多了个成龙快婿，相国想起自己这些小九九，得意的翘起了胡须。
老将军说：若果真这样，我倒要送份大礼给小两口。
尾声
小将军府门口，小贼同少女拜堂完毕。老将军的亲兵突然用老黄牛送来两大车桂花蜂蜜馅儿糖饼和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小贼迎亲忙了一日，粒米未尽，掰开一个糖饼吃了，拿起包袱进了洞房。
深夜，少女和小贼在洞房相遇。
少女饿了一整天，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你在吃糖饼？桂花蜂蜜馅儿的。
小贼嘴巴塞的鼓鼓的，含糊不清：你也来一个？
少女在盖头里扁了扁嘴巴：想不到嫁过来还是逃不脱。
小贼递过去一个：吃吧，这时候就别挑捡了，没想到成个亲能把人累死，比打仗还难。
少女已饿的眼冒金星，深有同感，隔着盖头拿起糖饼咬了一口。
小贼在盖头底下拍拍妻子的小手：放心吃吧，这个是金桔牡丹的，我吩咐厨子把馅料全部换掉了。老将军刚送了两大车桂花蜂蜜的，我把它们都放到尽桑那儿了，明天早起一起去施饼吧。
少女吃的急，不知怎的金桔牡丹馅儿不小心就噎到了喉咙：你怎么还不掀盖头？
夜更深了，小贼已开始打呼。
少女打开了那个包袱，里面盛的是他们相遇那晚相国府失窃的细软。说起来这个还算是他们二人的定情信物呢，老将军的礼送的果然周到又贵重。
吹了喜烛，借着月色看，小贼的面庞俊朗清秀，相貌实在不错，少女用手轻轻抚着夫婿的脸摸个不停。
追回了相府的细软，嫁得一个如意郎君，相国得到一个乘龙快婿，老将军得到一个好部下，皇上得到一个好将军，小贼得到一个好前程。最重要的，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命令母亲身边最讨厌的厨子再也不要做桂花蜂蜜馅儿的糖饼。
等等，这是一箭几雕来着？
一个糖饼竟然全搞定了。
呵呵，我真是个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奇女子。少女想着，双手在被窝里镭起了鼓。
（完）
作者简介：木荣，一个理想主义者，热爱文字，以爱为名，闯荡江湖，在理想和现实之间寻找平衡的80后中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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