驷不及舌，孔子的“说话”智慧

说话对一个人来说很重要，因为言为心声，通过你说的话，就能知道你的心，所以说话绝对是一门学问，一种艺术，也是一种修养。《论语.颜渊》有这样一段很有意思，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子贡在卫国为相。一天，同朝大夫棘子成对子贡说：“君子只要具有搞好实实在在事情的能力就可以了，研究那些文化学问干什么呢？”子贡对此一问慨然作答：“棘大夫啊，真为你感到可惜！这难道就是你的君子之说吗？四匹快马拉的车都追不回你说的话呀（言外之意就是棘子成失言了）。我告诉你吧，有文事才能谋划行事，有行事才能搞好文事，文不离质，质亦不离文。如果没有文化学问，君子和小人还有什么区别呢？就像虎豹的皮去了毛和犬羊的皮去了毛还有区别吗？”

孔子认为子贡是个可以器用之人，充分肯定子贡的专才，也就是“利口巧辞”的语言功夫。所以田常作乱，欲移其兵以伐鲁的时候，孔子谓门弟子曰：“夫鲁，坟墓所处，父母之国，国危如此，二三子何为莫出？”子路请出，孔子止之。子张、子石请行，孔子弗许。子贡请行，孔子许之。（《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孔子听到田常要攻打鲁国，就对学生们说：“我们的老家（鲁国）都要被人灭了，那里可有我们祖宗的坟墓和父母兄弟啊，老家处境如此危险，你们这帮人怎么还能坐得住？怎么还不出山营救呢？”听到老师这么说，子路首先说“让我去吧”，孔子说：“这事你干不了，不能去。”子张、子石说“让我们去吧”，孔子说：“这事你们干不了，不能去。”等到了子贡说要去的时候，孔子说：“这事还就得你去，离了你还真搞不定。”所以子贡就出山营救鲁国之危了，子贡出山后，凭着他的“利口巧辞”很轻松就搞定了。司马迁讲：“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你看子贡多厉害吧，这真是一言可以兴邦啊！

不光是一言可以兴邦，同样一言也可以丧邦，就像我们开头讲的棘子成就是一言丧邦的典型，先哲教育我们啊：“一言以为智，一言以为不智，言不可不慎也。”《邓析子·转辞》：“一言而非，驷马不能追；一言而急，驷马不能及。”所以子贡说嘛：“驷不及舌”，讲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追不回来的。孔子对说话的要求是“敏于事而慎于言”。

《论语.宪问》：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意思是：君子应该以说得多做得少为耻辱。《论语.里仁》：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意思是：前贤说话时，不会轻易出口，这是因为他们以自己做不到所说的话为耻。《论语.宪问》：子曰：“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意思是：随便开口讲大话，又不觉惭愧的，开口讲的这个事情做起来一定不容易。

因此言与慎言也当符合“义”（合适）的要求，才能成就君子的美德。能做到的才说它，做不到的就不要说也正是一种“义”的表现，这就是“驷不及舌”，我们要“言而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