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百天

从四月二十三日到八月一日，整整一百天，我完成了我的长篇小说《小弟的故事》，初稿，约九万九千字，达到了自己的基本要求——在规定的时间段里，完成规定的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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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写得太慢了。就算十万字，也不过是平均每天完成一千字而已。对于洋洋洒洒善写之人，这个字数简直就是上海人爱讲的歇后语——三只节头捏田螺——稳拿。可是对于第一次写长篇小说的我，却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小心尝试。

说实在的，原来写一篇两三千字的散文，我也会磨叽好几天，发布前横竖的不放心，总觉得自己被赋予重大的责任。话说自媒体也是一个人的电子出版物，两年多我有了三百来个关注者，我就当作是常读者吧。我时常自我鼓励，也有些阿Q精神，这是我持续写作的动力之一。

我能按时完成这篇长篇小说，有不少幸运的因素。因为在今年起稿前，早在去年十月，心里已经酝酿了想写一部关于上海石库门弄堂的百姓故事。但没有确定，从什么样的视角当中去开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说的时代背景）。恰好那时参加了一次虹图的书友作家见面会，上个世纪五零年代出生的作家傅星先生，带来了他的短篇小说集《怪鸟》，以他的少年时代（六零至七零年代）发生的一个个小故事合集而成。这给了我一个极大的启发，我一直想自己的少年时代是多么贫乏而寂寞，视野是多么狭窄，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人与人之间或者人与自然之间特别密切的关联。加上石库门弄堂特别的空间结构，串起那个时代独有的文化和环境构建的社会背景，在时间上又契合了改革开放的四十年过往（八零年代为主）。这样，我要写的主题便确定了。

于是我刻意先不看前辈的小说，避免自己会有无意中的模仿。当然我是绝不会在意没有八零或是九零后的人来读我的东西。毕竟不同时代的人本身就难以形成共鸣。

但即便确定了主题，也并未让我开始动笔。自然是拖延症的使然，却也有不知如何开头的困惑，直至看到了豆瓣网上的长篇小说拉力赛。我在迟疑了一阵子过后，还是决定接受这个挑战。人，是需要一点压力的。

所以也多亏豆瓣给所有参赛者列下了一些条条框框：超过一百天未完成的出局；未达到八万字的出局；连续十四天未更新的出局；每次更新少于二千字的出局……我想我做不到像作家葛亮那样将时代的恢宏巨变通过大家族的人物及故事体现出来，但是我可以借由小人物的生活空间及日常，折射出一点新时代透出的光彩，并且我相信，如果写得好，同样会夺目照人。

于是我在半推半就，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开始了我的故事叙述。细心的读者应该能够看到，初次尝试，尚未有什么自己的风格可言，只有一股赤子的真情，或许还能看到丝丝缕缕自己青涩的韶华岁月的影子。

我想到林海音写《城南旧事》透由英子纯净的眼神，看到的一切，铺陈出经年往事。虽然无法洞悉所见的背后的深刻，但那种困惑之中，总想去探究，探究后又无法得到正确解答的无奈，反反复复，在缠绕中慢慢让岁月流过，让孩子成长，人生的路也缓缓展现开来。

这些无不让我在自己的写作思考过程中产生很多启发和联想。小说中塑造的人物，源于现实生活，却不完全等同于现实，小说创作的有趣也源自于此。因此创作过程，给人以无限广阔的想象空间，去恣情展现人物在现实生活中的悲欢离合及他们对周遭的所有应对。

还有一个幸运是我从创作初始，便得到了同学、伙伴们的大力支持，持续阅读和投推荐票极大鼓舞了我的写作热情。首次发布后，读者认真给我留言，其中一位Z老师写到：写上海弄堂故事多了去了，如何从中反映出时代变迁给市民生活及心理带来的冲击，如何把各色人等的思想观念及生存状态深刻而又艺术地表现出来，是需要花费细致而深入的功夫的，总之不要流于平淡无奇的叙述，要让人读后有所感悟和共鸣。说实话，这是给我最好的提醒。

应该说，我的开始，真是万事俱备，然而我脑海中的东风却迟迟不来。我写得并不顺利，主要是思绪杂乱，今天确定要写的内容，到了明天又否定掉；还因各种因素引发的疏懒，让我频频接受豆瓣的善意提醒：你已连续X天没有更新了。所以我每每因此而变得焦虑，这真是一个不好的体验。

直至七月中旬，创作至一半，思绪才比较理顺，写起来感觉有些得心应手了。怎奈时间不够，此时便出现另一种焦虑。然而规则是无法打破的框架，时间轴是最精准的记录仪。好在临近截止日前五六天，我亦确定了内容，只管侃侃书写出来便是，内心也期待着截稿时的集结号。

哪知还是出了状况，截止前两天，我突然头痛欲裂，完全无法做任何事，该发布的章节无法修改发布，第二天好转后匆匆发布。最后一天，原以为十二小时完成四千字，况已构思完成不会太困难，但无常总是蛰伏在身边，在你最要紧的时候让你极有可能功亏一篑。父亲突发疾病，让我全无招架之力。带老父看病成了第一要务，我尝试了很多努力未果后，在师兄的帮助下，我在急诊的输液室里勉强完成了初稿。霎那的轻松很快被浓厚的失落感淹没了，就像跑完了全马的伙伴突然发现自己的号码牌不见了一样，没有电脑我要如何粘贴发布呢？我想或许是天意，我准备放弃。

师兄却让我求助于女儿，于是我再尝试一次，在远程操控下，女儿帮我在截止前一分钟完成了所有操作。但令我哭笑不得的是，因我的紧张，发错指令，最后几个章节错误百出，标题写错，错别字未纠正等等，竟还漏贴了一个小节，约四千字。暂时豆瓣不让修改，那些尴尬无比的错误就直愣愣地呈现在那里。还好，读者少，出丑的范围就小。

我毕竟还是完成了。这是一次珍贵的实践和体验，让我有信心去开始另一次的出发。写作，也如同生活中你想完成的任何一项事情，或许是承诺，是责任，也可能是梦想，是信念。籍此，去慢慢成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