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人物散记之表叔

从报名以来一直想写老家的一系列人物散记，因为没有想好开头，迟迟未能动笔。眼看着离这期结束也没几天了，下期我另有他事不能续报。干脆不想怎么开头了，直接就从人物写起吧。

                         这个表叔会小偷摸

表叔姓梁名士军，小名小山，外号三棱眼子。关于这个外号，我问过我妈，她说：你看他眼一睁，可不就是三棱的形状吗，大家就这样浑叫他。我们本不是远近亲，但同村住久了，就算多拐上几个弯总能扯上点亲戚关系，于是我就称呼他表叔。

表叔今年75岁。听说他有很悲惨的童年。四五岁时他爹死了，他娘很快改嫁到了同村的刘姓人家，把他丢给了他大爷。大爷大娘待他很苛刻，放羊打草什么都做，就是吃不饱穿不暖。亲娘再嫁后又生了儿女，家境贫寒，也无力管他。于是少年时期他就养成了偷鸡摸狗的毛病。倒没听说过偷钱，偷拿的都是吃物。那时的村人厚道，都可怜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随他去了。

到了二三十岁上，因为他是孤儿，加上有这个村人皆知的毛病，也没说上个媳妇。他一个人住在爷爷留下的一间破房子里，偶尔干点瓦匠活打打零工，偷东家的瓜，摘西家的菜，从不种地务农，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不能生育的三爷儿女双全

前文讲过，老爸回村后拿他的300块转业费给三爷娶了门亲，同村一个张姓女子。那是个厉害角色，过门后就整天骂人，骂三爷穷窝囊，也骂我奶奶。三爷总是沉默。有一回我妈实在听不下去了，过去想劝她几句，被她在脸上挠了个疤，现在依然清晰可见。

这样的主儿实在消受不起，更重要的是过门后一直没生个一儿半女，就这样三年后他们离婚了。三爷成了光棍汉。奶奶和我爸妈都发愁，那会儿爸没固定的班上，家里一分钱要掰两半花，哪里来的钱给三爷再娶。

该有的总会有的。也就半年后，三爷去街上赶集，半路遇到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女人，他领回到我家，后来就留下成了我三娘。

那个前妻再嫁后很快怀孕生子，大家于是都明白了原来是男人不能生育。当然嘴上没人说这个，但自此三爷在人前人后都抬不起头来。

在这种情况下，三娘起先和村里一个很老实的穷光棍汉怀孕生了个闺女。虽说是不论感情，各取所需，三娘就为了借精子一用。但是大家都说，如果不是中间杀出个三棱眼子，说不定后面怀的儿子也会借用老实汉子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已经借别人怀过姑娘了，在三爷的默许下，三娘打算继续借子之路。

据说是表叔眼红那个老实汉，琢磨了个点子。那会儿穷，家家缺衣少穿的，一段时间他经常往三娘处送吃食，反正是偷来的嘛。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很快他们打得火热，还真的生了个儿子，与表叔长得是一模一样。

全村人都知道，他们也不避讳。除了晚上，每个白天表叔都在三娘家，吃饭时他们两个人互相夹菜，在饭桌上用自家的方式打情骂俏。三爷气得独自端饭到灶房吃。我奶奶从不上三爷家门。

我五六岁的时候，曾经当着三娘的面问我妈：“三娘家的小弟怎么跟表叔长得一样啊？”我妈打了我一下：“小孩子瞎说什么。”三娘坐那里没吭声。

听我妈讲，到三娘的儿女有三五岁时，表叔经常骑车带着他俩去街上赶集买东西吃。遇到有人问“是谁的小孩”，他总是咪咪带笑“我的，一闺一儿”，搞得街上的人都相信了。家住街里的小姑奶总会背地里骂表叔“三棱眼这个不要脸的”。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因为三爷不能生，因为儿子确实是人家的种，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地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