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该要长长久久地在客栈里待下去。毕竟我饿了。
——人物单向练习之大当家老猫
在接龙客栈里住了有几日了,渐渐认识了客栈里的房客们。原来大家都不是寻常人,有妖,有魔,也有鬼,就算是人吧,也是有特殊本领的。最叫我觉得不寻常的还不是房客们的身份,而是大家都有故事。这不是一般的故事呀,有些连我这样听过不少故事的人都觉得心里疼得慌,因着这样那样的前尘往事,房客们不是把客栈当作一个暂时的落脚点,而是当作了一个归属地。
我心里发起慌来,既然众人来到接龙客栈都有冥冥之中的牵引,那我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被客栈接纳了呢?我原以为,住进客栈那日,把之前的生活经历讲了讲,就算是属于我的故事了。可如今,知道了其他人的故事,我才知道这些年我还是被爹娘保护得太好了,说是天南海北地听故事了,可到头来还不是旁人生活的旁观者?我自始至终冷眼旁观,那么我自己的故事呢?
虽说平平淡淡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和圆满,但不免还是觉得与客栈有些格格不入起来。每天躲在207的房间里,偷偷听当家们和其他房客聊天、讲故事,偷偷羡慕他们亲如一家的感情。这几年游历的生活好像没有改变我的性子,我还是不太擅长与人相处。
但是就这样离开接龙客栈,我又觉得不甘心。算了,不如多呆几天,与大家多相处相处再做打算吧。
这样想着,就到了中秋节前的几天。
早晨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缝挤进了房,只是几缕,已经晶亮得叫人心生欢喜。我迷糊了一阵就起了身,慢吞吞地下楼去。
去找找大当家吧,脑海中渐渐浮起这样的念头。平日里,大当家老猫姐姐总是化作猫身,慵懒地窝在蔷薇姐姐怀里,鲜少见到她人身的样子。不过这时候,她大概是在后院厨房里忙碌吧。遂轻手轻脚地去了厨房。
厨房的门虚掩着,我在门外站定,支愣着耳朵听里面的声音。咕嘟嘟,咕嘟嘟,是什么烧开了?有纯净的香味从门缝里飘出来。
忍不住推了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细小的灰尘便在晨光里载歌载舞起来。老猫站在灶台上,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锅,听到门开的声音,她回了下头。因为我实在是太沉默寡言,甚少在众人面前出现,一些最近新来的房客都比我说的话多,所以老猫不认识我。
她眼睛里的疑惑很清楚,琥珀色的瞳仁里就写着淡淡的问号:“你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打扰大当家了,我是半个月前来的,现在住在207。”
她的眼神从我身上滑开,在房梁上停了一瞬,似乎在回忆什么。然后她笑了,额前的一缕头发被阳光染成金黄,看上去就像是她猫身时的金色的毛,很柔顺,她的笑也很柔和。“是溜溜吧。”
她不再说话,重又低头去看锅。我也不说话,跟着看她到底在煮什么。厨房里的气氛又沉静下来,有一种静谧的、仿佛时间静止了的舒适感。
那是一锅白粥。最简单的白粥,什么配料都没有。老猫拿着一个木头勺子,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地搅着锅。我在门外听到的咕嘟嘟的声音就是粥发出来的。
水和米的完美交融。水使米膨胀,敞开了胸怀去接纳水;米使水稠练,缠缠绵绵不叫米离开。
老猫的神情无比温柔无比投入,好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我甚至在她搅动的木勺中看到了一种类似于母亲唱的摇篮曲的节奏。当然,我娘五音不全的,没给我唱过摇篮曲,一般都是以民间故事代替的,但这并不妨碍我听说过摇篮曲。
白粥的香味很纯粹,又很浓郁。热气蒸腾起来,老猫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以至于渺远起来。
就在这样的香味里,在白粥唱的动听的早安曲里,在老猫专注地做早餐的厨房里,我突然想家了。
这大概就是白粥的魅力吧。简简单单的,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像家一样。
是热气吗?蒸得我眼眶发烫。不知我娘做的馒头有没有进步一点。
老猫开始把粥盛出来。粥香更肆无忌惮地扩散。
我想,我应该要长长久久地在客栈里待下去。毕竟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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