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路公众号:roadeleven
本文为拾壹路原创 | 谢绝转载,盗版必究
当印第安人一脸好奇地看着远行而来虚弱不堪的欧洲“文明人”衣冠楚楚地出现在自己的家园,他们不会想到,一场对他们长达400多年种族屠杀的大幕正悄然拉开。
在发现新大陆之前,原住民的印第安人仍处于原始社会后期新石器的时代。尽管处于原始社会,但予以陌生人礼貌的款待几乎是所有印第安人部落的严格规定。
1810—1812年曾在美洲大平原旅行过的布拉德伯里在日记中曾这样讲述他与印第安人的接触。
“我在走进印第安人的帐篷时,男主人会先与我握手,接着立即去寻找烟斗。在点燃烟斗前,男主人把一张熊皮或野牛皮铺在地上,让我坐在上面。他们却坐在什么也不铺的地上。男主人点着烟斗抽几下后交到我手中,随后再继续传到帐篷内所有人的手里。主人的妻子则准备好一些吃的东西放在我们面前。再走到一边检查我们的衣服和鹿皮鞋。如果有需要修补的地方,就取出一个小皮革口袋,取出锥子和野牛筋把它缝补好。如果临近夜晚,好客的印第安人就会留来访者在帐篷内安睡。‘地球上再没有谁比印第安人那样以好意履行招待人的责任了。’”
对于印第安人来讲,往往帐篷就是一个家庭的全部。传统印第安人多以徒手捕捉野牛和其他野生动物为生。白人来到了他们的家园,也带来了马匹,从而改变了他们的狩猎方式。骑上马匹的印第安人如鱼得水。英国人布莱克莫尔在观察夏延族印第安人八年后得出结论:“他们是世界上最熟练和最勇敢的骑手。”不仅男子剽悍强壮,极善骑射,妇女也大都能用套索捕捉羚羊和射杀野牛。
文明人带来了驯良的马匹,这或许是一件好事。但处于原始社会的印第安人没有想到,与文明的马匹一同带来的还有文明独有的霍乱、天花、欲望和屠杀。
《世界通史全编》有这样的文字:
“在当时世界‘文明’的国度美国(这里指美国独立前的十三个殖民地),这种种族灭绝政策,来得更加凶残。他们一再提高屠杀印第安人的赏格。那些谨严的新教大师,新英格兰的清教徒,1703年在他们的立法会议上决定,每剥一张印第安人的头盖皮和每俘获一个红种人都给赏金40镑;1720年,每张头盖皮的赏金提高到100镑;1744年马萨诸塞湾的一个部落被宣布为叛匪以后,规定了这样的赏格:‘每剥一个12岁以上男子的头盖皮得新币一百镑;……每剥一个妇女或儿童的头盖皮得五十镑!’”
美国内战结束后,联邦政府虽然划分了一些印第安人本土的保留地,但发展到最后,为了扫除白人移居者西进运动的“障碍”,联邦政府开始背信弃义,置法令于不顾,继续采取驱赶和屠杀印第安人的野蛮政策。
一开始他们假装与酋长签订“条约”,以“购买”的形式获取领土。如1866年春,联邦事务官强迫塞米诺尔族人放弃了保留区的大部分土地,给予他们以每英亩获得 15美分的代价上交地产,但转眼塞米诺尔族人又必须以每英亩50美分的价格购买一块更小的保留地。
并且,只要在新指定的保留区内发现了矿藏和适合放牧的草原,便会有无数文明的资本家和开拓者从四面八方涌向这一地区。印第安人也必须放弃这些土地,被迫进入更偏僻、贫瘠的保留区去。一旦不同意,政府就会撕开假面,以屠杀灭族的手段驱赶那些不肯离开自己家园的印第安人。
从1861—1864年,为了将印第安人赶到更小的保留地,美军与拉勒米堡的两个部落进行了三年之久的战争。1864年11月28日拂晓,当地政府率部包围了他们的营地,对毫无戒备而熟睡的印第安人进行了野蛮的屠杀。一位目击的商人证实说印第安人“被剥掉头皮,脑子被敲了出来”;军人“用刀子把妇女开膛,用棍棒殴打幼儿,用枪敲进他们的头颅,把脑子打出来,支裂他们的身躯”。在数小时的血腥暴行中,450具印第安人被打烂的尸体横死在他们的故土。
清理完尸体后,这些“让出”的家园迅速变成了牧场主的天地。在长达30余年的“讨伐”战争中,美国军队对印第安人进行的战斗多达千次左右。
美国陆军名将谢里丹将军这样记述了他的管辖地区的暴力状况:
“自1862年以来,在我的辖区里至少有八百名男女和儿童惨遭杀害,其被害情况令人发指。男人通常被剥去头皮,肢体分离,他们的生殖器被凶手割下,放在他们嘴里。妇女被暴徒强奸,有时多达五六十次,然后被杀害,她们的头皮被凶手剥下,阴道里被插入棍棒,有的在她们死之前,有的在她们死之后。”他得出结论说,无论肇事者是谁,反正白人与印第安人之间的关系是有你无我的关系,没有调和的余地。只有把印第安人斩尽杀绝,美国才有最后的安宁。
以上都只是对印第安人的屠杀,但在利益和文明发展的驱使下,对于印第安人生存之本——野牛的屠杀也是导致其灭族的原因之一。在殖民者还未到达美洲大陆前,印第安人主要靠猎杀野牛等野生动物为生。野牛是他们衣食和各种用品的主要来源,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
牛肉是印第安人的主食。粗毛可以用来织成毯子或披肩。皮可以缝制皮衣和做鞋做帐篷和床。野牛骨可以做成战棒、刮刀和器具。牛腱可以用来做弓弦、穿珠子和缝线。野牛蹄煮后可以制成胶。野牛粪晒干后被当柴烧。野牛就像印第安人的一个“奔驰的百货商店”。
他们崇拜这些野牛,并感谢上苍为他们送来亲如手足的野牛。
然而,随着联合太平洋铁路的修建,横亘大陆上的野牛群也被斜走横行的铁路路线分割得七零八落,妨碍铁路交通的理由开启了野牛被野蛮屠杀的命运。
先是为了保证火车的行驶安全,铁路公司专门雇用一批猎人枪杀野牛。车厢是在轮子上的室内射击场,奔跑的野牛就是活靶子。这样射杀野牛并不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和不方便,因此猎人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枪杀野牛群,并以此取乐。
再后来,宾夕法尼亚的两个制革工人成功地把野牛皮制成比饲养的小公牛皮革更坚韧和富有弹性的皮革。为此,更多猎人和投机分子都争先恐后地涌向大平原,杀牛取皮,掠取新的致富资源。一支由6人组成的猎牛队每天能杀死50头或更多的野牛,并迅速剥下牛皮,剩下的野牛尸体被狼和郊狼等争食。
野牛被枪杀后,皮被人剥,肉被狼吃,留在大平原上的是白茫茫的牛骨。这些白骨运到东部磨成粉后还可以作为肥料出口。这一贸易也加剧了对野牛的屠杀。
尽管在此之前,印第安人也一样猎杀野牛。但印第安人猎杀野牛是为了生存,生存是有极限的,而文明的欲望却永远没有终点。1883年,一个博物馆远征队到西部去寻找野牛标本,结果在整个西部寻找到的野牛还不足200头。而在美国建国时,仍有 1200万-1300万头野牛漫游在大平原上。
大平原上的野牛消灭了,印第安人赖以生存的传统资源也没有了。饥饿的他们不得不寻求联邦政府的施舍。但政府提供的食品极少,还常以非法的高价卖给他们。如给布莱克山保留区的供应品中有“发霉的面粉、腐臭的牛肉和虫蛀的毯子”。投机商人则经常以次品和酒类骗取印第安人仅有的毛皮和财物。
在如此暴虐的统治下,绝望的印第安人只得祈求上苍。1890年岁末,南达科他州的蒂顿苏族人因一个新条约使其保留地又被割去一半。干旱到来而政府的冷漠使他们走投无路地举行“沃沃卡仪式”。美国白人蔑称之为“魔鬼舞”。军队指挥官试图制止跳舞“狂”时,坐牛酋长和一些印第安人进行抵抗而惨遭杀害。美国军队还企图解除另一支苏族战士的武装,遭到他们的顽强反抗,结果招致了岁末的“翁迪德尼”大屠杀,有200名印第安人武士、妇女和儿童被杀害,横尸雪地之上。
野牛灭绝的那几年,也是印第安人反抗白人拓居者和美军的斗争最壮烈的几年。反抗被弹压后,失去生活所依的印第安人只能接受美国政府的强制“同化”安排。
在1887年国会通过的《印第安人土地专有权法》中,美国政府最终解散了作为法律实体的印第安人部落,将其土地分配给成员个人。可笑的是,尽管大规模地夺取印第安人的领土,法案颁布前,印第安人的保留地总面积还有1.38亿英亩,而再分配到个人后,他们的土地加起来不足1/3,其余更多的2/3土地都向白人移居者开放。这是美国政府对印第安人土地的最后一次大规模夺占。从此之后,印第安人失去了自己的族群文化和社会基础,开始被成为一名真正的“美国公民”。
美国的西部大开发在我们现在看来是一个民族的筚路蓝缕,而对于印第安人来讲,却是一段凄惨的灭族史。在西班牙人哥伦布未发现新大陆之前,美洲大陆居住8000万印第安人,而现在,整个美洲的印第安人不超过400万。如今,我们在肯定美国西部开拓的主流时,也不要忘记他们对印第安人实行的血腥灭族手段。诚如美国西部史学家比林顿所说,“这将永远是美国边疆编年史上的污点” 。
文章部分素材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