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落秦宫 》
那些故事,都付了三万里延展的风雪****寥落的梅花,亦可烧尽君王的伟业
第十章: 不为朝上委曲求全的君王,只为家中等待过年的妻儿,易水的勇士,何曾畏死!
夕阳如血,太行山麓白雪皑皑,绵延不见尽头。滹沱河不比易水河澎湃,此刻在严寒的气候下大部分河面已经封冻,反照着残阳余晖,呈现出耀目的金红色,缓缓向灵寿城流去。
两军激战的印记早已被风雪掩埋,只有破损的战旗和尸身上斜刺的长矛兀立在茫茫山野间。乐楠玉顺着滹沱河道放眼眺望,只见冰封的水面和两岸的积雪上尚且残留许多紫黑的血污,看来连日来的激战双方都死伤惨重。
“报乐将军!任将军的兵马就在前方三十里处的山谷中与敌军困斗,目前情况不明。我军如何行动,请将军示下!”
“先在河畔林间安营,注意隐藏形迹,莫被敌军探知消息。”
“将军!大家还能坚持,但任将军的兵马已被围困了三昼夜,请将军下令即刻突围吧!”
楠玉看看身后的将士们,一路从蓟城急行而来,数九严寒头顶却能冒出热汗,把鬓发间夹带的霜雪都融尽了。被烈风刺得粗糙泛红的面颊上染满了疲惫,目中却涌动着赴死的坚决。大概他们都知道此来以区区五千人马突袭秦国十万大军,是必死的举动。然而,前方被敌军围困三昼夜的是自己的兄弟手足,不为朝上委曲求全的君王,只为家中等待过年的妻儿,易水的勇士,何曾畏死!
“传我军令,安营休息待命!”
虽然有这样一群视死如归的部下,但身为统帅,乐楠玉要让他们活下去。
“将军,将士们都已吃过了, 您自己也用些膳食稍事休息一下吧。”
乐楠玉摇头,“栾青,可曾了解到详细军情?”
副将栾青深知将军虽然面色平静,心中的焦虑更胜他人——他和任容俊的结义情深任人皆知。
“回禀将军,据悉任将军所带的三万军马初几战以少胜多、节节胜利。秦军一路败退被赶入番吾地区。按任将军的部署,应该是打算利用此地三面环山的地势一举歼灭敌军,不想这瓮中捉鳖之势即成,却被一支精骑突然冲乱了阵营,而秦军主将牟启所帅领的主力军随即赶到,反把任将军的军马团团包围。”
乐楠玉微微蹙眉,沉浸在场面的想象中,突然道:“难道任将军军中有奸细?”
“或者问题并不出在燕军,而是那些前来向燕军求援的赵军。”一旁的项梁沉吟道。
“二哥为何做此推断?”
项梁道:“赵国与燕国素有间隙,此次赵国危难,任将军仗义相助,原本应该令赵国举国感恩,但倘若吃了败仗的秦军怀恨在心,以退兵为饵利诱赵王,也许赵王会不顾义气祸水东引也未可知。”
乐楠玉闻言点头道:“二哥所言甚是。此次攻赵的秦军主将牟启乃公子杬麾下老将,并非等闲之辈。任大哥素来持重,与之对阵,断不会贸然行事,既然把秦军诱至滹沱河谷,必然是已经准备了万全的策略对抗秦军。若不是有燕国或者赵国的军中有人预先吐露了作战计划,秦军远来,不熟悉地形,怎会突袭中军,反把燕军包围?”
栾青见乐楠玉和项燕都认为军中有隙,不禁急道:“依将军所言,我等是否应该隐匿行踪,不仅要提防秦军,还要防备赵军觉察?”
乐楠玉道:“纵然注意隐匿,被敌军或赵军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兵贵神速,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早突围。”
“将军,我们此番才带了五千人马,”望着乐楠玉坚决的目光,栾青不禁吐出担心,“北上秦军本就有八万,因为任将军的抵抗又从邯郸战线临时增调了一万,我们势单力薄,论实效恐怕……”
“出奇兵方可取胜。”乐楠玉望着夜幕中漆黑的山峦平静地说。
项梁闻言道:“牟启是秦国四朝老将,年纪比爹爹为长,比起那秦国第一猛将王翦并不见逊色。此番既是他率领秦军主力将任将军围困,四弟你可有万全的策略破敌制胜?”
乐楠玉看看项梁又看看栾青,拔下面前一柄令旗,“今夜就传我军令准备进军!”
“啊,今夜?”
“正是,倘若我军斥候探查属实,则敌军遭任大哥连日猛攻,损耗颇大,而且十分疲惫。我援军人数虽少,皆是我与任大哥的直属精锐,救难心切,士气高昂,若今夜趁敌不查,火速进行部署埋伏,则明日晌午展开攻击,方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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