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罗马书1:1-7
一、分段和结构分析
A 写信人
a 1保罗的呼召
b 2-4蒙召传讲的信息:福音的内容
c 5-6 对呼召的回应:叫人相信顺服福音
B 7a 收信人
C 7b 祝福
二、1:1 保罗的呼召
(一)观察
1、经文要点/结构
1a 耶稣基督的仆人
1b 奉召为使徒
1c 特派传神的福音
2、有没有不易理解的词汇
奴仆:奴隶、奴仆、仆人。
使徒:奉差遣的使者。
(二)解释和默想
1:1-7节是整卷书信的问安。希腊书信普遍的问安格式是:寄件人、收件人和祝福,保罗沿用这格式,但在其中扩充大量神学性的内容,因此具有非常浓厚的基督教色彩,区别于一般希腊信件。在当时书写工具落后,因此信件都非常简短,问安就更为简洁,对比之下,保罗书信的篇幅显得格外巨大,问安也显得格外长(当时的书信普遍是150-250字,罗马书则有7000字之多)。在保罗书信中,罗马书的问安又是最长的,其次是加拉太书,再次是哥林多前书。
希腊信件的寄件人部分通常只是简单署名,保罗则扩充寄件人的身份、福音的内容、使命和回应等信息,这是因为罗马教会非他所建,也从未造访,更详细的自我介绍可以帮助罗马教会确认他的身份和使命,郑重地面对书信中的信息。
1:1节中,保罗用三个短语来介绍自己的身份和使命:“奴仆”、“使徒”和“奉差传福音的”。
“奴仆”与自由人相对,强调法律性的归属,以及基于此而有的忠诚、委身和顺服。在旧约中,摩西、约书亚和众先知称自己为“耶和华的仆人”,这是在表达身份的崇高,向神完全的忠诚、委身和顺服,保罗的宣告也是如此。宝血重价赎买,奉召为使徒的事实决定保罗的身份不是自由人,而是归属于耶稣基督的奴仆,他的言语和行动不再由自己作主,而是由赎买和差派他的耶稣作主。
“使徒”即奉差遣的使者。在新约中有两种用法:狭义指耶稣基督直接差派的十二使徒和外邦人的使徒保罗,广义指初期教会中的一些领袖和宣教士,如雅各和巴拿巴。保罗的自我介绍使用的是狭义的用法,表明他是直接奉基督差遣宣讲属天启示,作耶稣死里复活见证的使者,与十二使徒有同等的权威。这样,他书信中的信息就不是凡人的洞见,而是神的启示,读者就必须郑重地面对、确认和领受。
“特派传神的福音”原文直译是“为了神的福音被分别出来的”。在旧约,“分别出来”通常指人和物品从世俗的用途分别出来,单单归属于神,为神所用。如利未人分别出来服事神,头生之牲畜、初熟之作物分别出来归给神。“福音”的原文是“好消息”,神的福音意即神在耶稣基督里的救赎百姓的好消息(赛52:7,61:1),保罗被分别出来的目标正是要传扬这好消息。
保罗的三个职分都在强调他是奉差行动的人,都要求忠诚、委身和顺服,“奴仆”从主仆关系的角度谈,“使徒”从差遣和被差遣的角度谈,“为了神的福音被分别出来”从目标的角度谈。“使徒”又强调独特的身份和权柄,“为了神的福音被分别出来的”强调了事奉和委身的范畴是福音。
三、1:2-4 蒙召传讲的信息:福音的内容
(一)观察
1、经文要点/结构
(1)2 福音是先知在圣经上应许的
(2)3-4 福音是关于耶稣基督的
2、重复的单词
儿子x2:第一次强调与父独特的关系,第二次强调独特的职分和地位。
3、连接词
论到:关于,福音是关于神儿子的信息。
按:依据、根据。
因:从、出自。
4、有没有难以理解的词汇?
肉体:在保罗书信中,通常指堕落、罪恶、并背叛神境况中的人。保罗有时把肉体人格化,视之为敌对神的权势,控制着人,人需要从这权势中得释放。但也有时用来指肉身的血缘(罗4:1,9:3-5)和有限、脆弱和短暂的人性(林前1:26;加1:16,腓3:3)。
基督:旧约预言,犹太人盼望的弥赛亚,建立神国度的末世性救赎主。
按肉体……按圣善的灵:第一,照着人性……照着神性;第二,照着肉体/今世的领域……照着圣灵/末世的领域。
显明:指定,设立。
4、对比和对照的关系
对照:大卫的后裔和神的儿子;按肉体和按圣善的灵;
(二)解释和默想
保罗论到的三重身份,在第三重职分指向自己事奉的目标是“为了神的福音”,紧跟着保罗就在2-4节说明“神的福音”是什么?
1、 福音是旧约所应许的
保罗首先说明这福音并非他所发明的新道理,而是根植于旧约圣经的古老应许。福音听起来是新的、陌生的、不可靠的,但若回到旧约去查考便能发现它是古旧的、熟悉的和可靠的,正是神在旧约不断应许之救恩的应验。“众先知”和“圣经”表明这种应验关系不仅仅是几节经文的应验,更是整个旧约圣经的指向和应验。
2、福音是关于耶稣的信息
在希腊文中,3-4节的语序与和合本有所不同,其结构如下:
A 3a 关于他儿子
B 3b 按肉体:大卫后裔生
B’ 4a 按灵:从死里复活显明为神的儿子
A’ 4b 我们的主耶稣基督
以“他儿子”和“我主耶稣基督”前后呼应,呈现交错配置的平行文法。中间则是“按肉体”和“按圣善的灵”的对称。这样,福音即是关于“那一位”的事情,包括他的身份:“神的儿子”,“主”,“基督”,以及他的作为:“从大卫后裔生”,“从死里复活显明为神的儿子”。
值得留意的是3a中宣告福音是关于“他儿子”的,保罗书信中“儿子”总是指向耶稣与神独特的亲密关系,这关系是先存的、本体的、神性的关系,说明他是先存的神子。这意味着在从大卫后裔生之前,从死里复活显明为神的儿子之前,耶稣就是神的儿子。他神子的身份于他在世为人时被隐藏,却在他复活得荣时彰显出来。“嗣子论”认为耶稣原本是人,通过死里复活被收养为神的儿子。单看3b到4a的经文,似乎支持嗣子论的观点,但3a的经文则告诉我们在“从大卫后裔生”之前,耶稣就是神的儿子,他不是收养的儿子,而是父在永恒中生的先存的神子。
按“肉体”和“按圣善的灵”原文的语序呈现以下结构:
A 他来 A’ 他被标明为
B 大卫的后裔 B’ 神在大能中的儿子
C 按肉体说 C’ 按圣洁的灵
D’ 基于死里复活
“按肉体”和“按圣善的灵”中的“按”原文是依据、照着、按照的意思。至于“肉体”和“圣灵”对照关系主要有两种看法:
第一种看法将“按肉体”理解为人的来源,即犹太血统的出生;然后基于肉体的出生而将“按圣善的灵”理解为神性的来源。
第二种看法则将“按肉体”和“按圣善的灵”理解为耶稣事工的两个阶段:复活之前和复活之后。经文显然以基督的复活作为耶稣事工的分水岭,之前他是大卫的后裔,而借着圣灵叫他从死里复活(罗8:11),他被设立为神的儿子。这并非说成为肉身的基督不是神的儿子,而是说他在复活之前是降卑的神的儿子,就着职分说,他并非当权的神子,通过死里复活他被神高举,再次担当神儿子的职分。
照着这个理解,“肉体”指向今世,“圣灵”指向末世,因为圣经中的圣灵是带来新创造的末世圣灵。耶稣的复活是一个末世性事件,复活之前,耶稣生活在“肉体/今世”的范畴内,他是大卫的后裔,历史中的弥赛亚;借着末世圣灵的复活,耶稣进入“圣灵/来世”的范畴内,他是大能的神的儿子。在“今世”的范畴内,耶稣的特征是软弱的,而在“末世”的范畴内,耶稣的特征是“大能”。
第一种看法聚焦于基督论,强调耶稣的神人二性;第二种看法则强调耶稣事工的两个阶段:今世和来世,降卑和升高,软弱和大能。这段经文也好,整卷罗马书也好,神人二性并非论述的主题,而是神学的前提,今世和来世的末世论框架反倒是保罗更多强调的内容,因此第二种理解更合乎本段经文和整卷圣经的强调点。再者,第一种看法侧重于耶稣的本体,第二种看法侧重于耶稣基督的救赎行动:生、死和复活带来的末世盼望。
在今世和来世的框架下,基督已经从死里复活,胜过“肉体/今世”的权势,进入“圣灵/来世”的范畴。复活的基督赐下圣灵,这圣灵正是叫基督从死里复活的灵,预示着基督徒将来的复活(罗8:11)。并且,在罗马书7章也提及“肉体”和“圣灵”的争战,这争战本身是末世圣灵内住带来的,于是基督徒的生命有今世和来世的两种特征:肉体和圣灵,软弱和大能。因此,第二种理解会更具有意义。
无论如何,保罗在2-4节的要点是强调福音是关于耶稣的事情,包括他的身份、位格和作为。耶稣是神的儿子,是主,是基督,通过降卑和升高的行动救赎他的百姓。
四、1:5-6对呼召的回应:叫人相信顺服福音
(一)观察
1、经文要点/结构
A 5a 我们:领受恩惠,使徒的职分
B 5b 范围:万国之中
B’ 5c 目标:叫人为他的名信服真道
A’ 6 你们:蒙召,属耶稣基督,圣徒
2、有没有不易理解的词汇?
恩惠:不配得的恩典
(二)解释和默想
保罗在说明福音的内容之后,回到使徒呼召的目的:叫人为他的名信服真道。使徒从主耶稣基督领受了“恩惠”和“使徒的职分”,恩惠指不配得的恩典,原文中恩惠和使徒的职分并列,中间没有连接词“并”,因此恩惠可以指救恩,也可以修辞“使徒的职分”。在上下文中更可能指不配得的使徒职分。
这职分的目标是:叫人信服真道。原文中“信服真道”是“信心顺服”,并没有说明“信”和“顺服”的对象,从上下文看,要么是指“福音”,要么是指“主耶稣基督”,前者指向对福音信息的信心、顺服,后者指向对耶稣主权的信心和顺从。虽然基督徒的生命被要求信和顺从耶稣的主权,但从使徒的职分、上文和罗马书整体内容看,更可能指相信、顺服、领受保罗所传讲的福音信息,拒绝靠行为称义的教训。对福音信息的信和顺服是首先的,然后才能谈论对耶稣主权的信和顺服。
“信心”和“顺服”的并列表明他们之间是互相解释的关系,信心必然生发顺服,顺服必然出于信心,有其一就必有其二,是互相伴随的关系。
这职分的事奉范围是“万国”,意即万族,所有的外邦人中。职分的终极目的是为耶稣的名,也即是为耶稣基督的荣耀。既然保罗的使命是万邦,那么其中也必然包括罗马人,因此他说其中也有你们这蒙召作耶稣基督使徒的人。
保罗正是基于这职分,
四、1:7收信人和问安
(一)观察
1、经文要点/结构
7a 收件人
7b 问安
(二)解释和默想
保罗对收件人的身份有两项说明:“为神所爱”和“蒙召作圣徒”,因着耶稣基督的救赎,他们成为蒙神所爱的对象,同时也成为分别出来归属于神的人,这都是强调他们与神的独特关系。“圣徒”首先的意义是与神的关系,他们是被神分别、拣选成为归属于自己的人,基于这个,才有了他们生活中的圣洁。
保罗用惯用语的问安语句向罗马教会问安,恩惠是指神对罪人的怜悯和慈爱,平安指的是与神和好的关系,恩惠是平安的根源,平安是恩惠所结的果子。恩惠和平安的来源是父神,并主耶稣基督,保罗将父神和耶稣基督并列起来。
五、反思和应用
(一)身份意识
保罗有非常清楚的身份意识,他称自己是“奴仆”、“使徒”和“特派传福音的”,同时也称罗马教会是“为神所爱”,“蒙召作圣徒”的人。正是在这种身份的确认中,他能照自己的身份去生活,也照别人的身份去待人。
保罗的三个身份都指向对主耶稣基督的忠诚、委身和顺服,“奴仆”意味着他不自由,而是由主人来支配。“使徒”意味着他是奉差说话和行事,而不能随自己的意思行。“为了福音分别出来”意味着他生命的目标就是传福音,他不能选择别的目标。总之保罗不再“自主”、“自由”,他生命的主权已经交付给耶稣。耶稣赎买他,决定他的身份是奴仆;耶稣差遣他,决定他的身份是使徒;耶稣将使命赐给他,意味着他的生命是为了福音的。
我们常常忘记我们的身份,或者说,我们常常忘记耶稣基督的作为。耶稣基督的作为—生、死和复活—决定他是神的儿子,他是主,他是基督,也决定我的身份是奴仆、奉差遣者和为了福音的人。(即便我不像保罗一样拥有使徒的特权,但我仍旧是奉差遣作耶稣基督复活见证的人,我生命更本质的使命是传福音。)
当我活在自主和自由的状态下时,这意味着我忘记耶稣基督的救赎,忘记自己是他宝血重价赎买回来的,忘记我生命已经从法律意义上归属于基督。若基督的救赎为真,我的身份便已经是他的奴仆,就应当活得像奴仆。但我却常常活得像主人,不仅活得像自己的主人,还活得像耶稣的主人。我的心态不是求问他,而是使唤他;不是被他支配,而是支配他;不是顺从他,而是要他顺从我。我的身份颠倒,生活颠倒,生命也颠倒,我里面有混乱,外面有亏损,我渴求的得不着,神期待的我也没得着。我需要回望十字架,在他倾洒的宝血中确认我生命的归属。那时,我能告白:他已赎我,我已属他,他是我主,我是他仆。于是我的生命有了主人,我开始不自由,但在不自由中我发现了真自由,我发现我从撒旦权势下得自由,我发现我从罪恶的捆绑中得释放,我发现我从私欲的搅扰中得安宁。
当我不再以福音为我的使命时,这意味着我忘记主耶稣基督的差遣,他拯救我,差遣我,把最为宝贵的福音托付与我,要我成为传讲荣耀福音的见证人,传福音成为我生命最首要的目标。但我却有各样的目标,我既不为了主,也不为了福音,而是为着自己的私欲。我忘记耶稣的主权,使命的荣耀,灵魂的宝贵,我以短暂之事替代永恒之事,以卑贱之事替代荣耀之事,爱私欲甚于爱主,爱世俗甚于爱灵魂。我需要再次回到复活的主面前,确认他永世的王权和颁布的使命。若他是我的主,若他差遣我,我就当以使者的身份活着,奔跑在他所颁布的使命中。
当我不再爱弟兄,反倒恨弟兄的时候,意味着我忘记耶稣基督在他身上的作为,忘记耶稣对他的爱,对他的分别。无论我觉得他可爱与否,他若是为神所爱的,我就当接纳他,爱他;他若是奉召作圣徒的,我就当看他为属神的,哪怕他的生命并不圣洁,但我却知道神分别他,也会更新他,便带着盼望去看待他。
(二)福音是关于那一位的
保罗说福音是论到那一位的,关乎那一位的位格和工作,他是神的儿子,是主,是基督,他通过成为肉身,死和复活瓦解罪恶的权势,赦免我的罪,使我脱离神的忿怒,被神称义,得以进入他末世的国度。离开他的位格和工作,就没有所谓的福音。保罗作为使徒领受的正是这福音,他在问安中就迫切地宣告这福音,为要我们领受这福音,传扬这福音。
但我们对这福音没有迫切,没有热爱,因为我们对那一位的位格和行动没有属灵的实感。那真实的位格之于我们显得虚无,那真实的行动之于我们显得虚幻,那真实的爱之于我们显得缥缈。有意思的是我们更倾向于信“一套”,而不是“一位”,基督教世界一套一套的说法仿佛比一位更有实感,因为那一套一套的道理更贴近于这世界,凭肉眼看来更贴近“真实”,更能生发“果效”。“他从大卫后裔生,那又怎么了?”“他从死里复活,被设立为神的儿子,那又怎么了?”好像任何关于那一位的事都显得无意义,任何关于我的利益的事情都显得极有意义。不爱读圣经,常常是因为圣经是关乎那一位,而不是我今世的益处。爱读圣经,也常常是因为我绕开那一位,看见了自己今世的益处。不爱听道,常常是因为讲道在讲那一位,而没有讲我的好处。这正是我们肉体的倾向,也是今世的特征,肉体越发体验到的实在恰好是与那一位无关的,越与那一位无干的恰好是更实在的。我们的心会急速离开那一位,转向自己,转向能带给自己益处的说法。
但真正的益处,真正的实在正通过那一位向我们显明,只有信靠那一位我们才有救赎,赦罪的平安、称义的确据、救恩的喜乐、成圣的力量,将来的盼望。正是在我肉体觉得虚无的那一位里面我抓住永恒的真实。正如歌中所唱“有你就有了一切”,当我在信心中注视、仰望、确认、默想那一位的时候,当我在圣灵里把握、经验为我所作的一切的时候,我发现我拥有了一切。反之,我失去了一切。
(三)信心和顺服
信心和顺服是双胞胎,我发现信心就发现顺服,我找见顺服就找见信心。凡单独出现的,便是假的,无论它看起来多真。当我信福音的时候,我就会顺服福音,我开始照着福音所要求去确认自己的败坏,耶稣基督的救赎,照着福音所要求的去信靠福音,照着福音所要求的去成圣,照着福音所要求的去过基督徒生活。整卷《罗马书》正是福音和信服福音的说明,当我以真信心去面对这福音,面对福音显明的主耶稣基督,我会有顺从的生命展现出来。
在对福音的信和顺服中,我才能认出耶稣是主、基督、神的儿子,信靠和顺服这一位。离开对福音的信服,我就找不见作为主、基督、神的儿子的耶稣,我也找不见信靠和顺服他的理由。正是在这福音里,我发现我的全然败坏,发现他的圣洁和荣耀,发现他的救赎和爱,发现我信靠他,顺服他的理由,发现我信靠他,顺服他的能力,于是我开始有圣洁,于是我开始有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