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筱雅
时近傍晚,收工了,每个人都挑上一挑收割好的谷子回村公所,兰桂吃力的挑上担子,七个多月的身孕,略显出怀了,再加上她是从山里嫁到坝区来,山里人重物用做背的,嫁下来后,没有人用框背东西,都是用作挑,虽说来好多年了,第一个小孩都三岁了,她还是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
她男人在大队里教书,长得一表人才,又知书识礼,听说因成分不好,年轻时老挨批斗,在临近十里八乡都没有人敢把闺女嫁给他,后来遇上民兵大串联,认识了兰桂,虽说兰桂是山里人吧,但据说读过几年书的。一见如故,嫁到了坝子里来。
兰桂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本该照顾一下,做点轻松活的,可就因男人成分高,还能在大队里教书,生产队里好多人眼红,再加上兰桂是个要强的女人,受了不少冤枉罪,这不,挺个老大肚子还做重活。
艰难的挑着谷子,好不容易回到生产队仓库,谷子是要堆放在楼上的,那里楼板干燥,本该放下担子了,可兰桂不是要强吗?硬是挑着上楼,一不留神,终究还是从楼上摔了下来,这可吓坏了生产队长,赶忙过来扶她,队长虽说不是什么善心人,可他还是害怕弄出个事来脱不了干系,可要强的兰桂,自己爬起来,感觉也没什么,就是磕破点皮,硬把谷子自己弄上了楼。
回到家,一直觉得肚子有些痛,不久羊水就破了,生个一个小孩的她知道要生了。她男人赶快准备器具给她接生,第一个小孩也是她男人接生的。
大杂院里的人都说,“七死八活”,这孩子活不了。于是小孩子生下来后,脐带也不剪了,用个破衣服一裹,丢院边的柴房里,大半夜的,只等天亮了,给生产队里那个哑巴点钱,拿去处理掉。
可这小孩,不知咋的,满足了劲一直哭哭哭,哭了大半夜,天都亮了,居然还活着,大杂院里的大奶奶(兰桂男人的老大妈)说:石俊(兰桂男人的名字)啊,抱回来吧,要死,让她死在家里,这么哭了一夜了,还活着,说不准这孩子命大可以活下来呢,一直这么哭着也不是个事啊……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这石俊一听大奶奶这么说,赶紧去把孩子抱进来,剪了脐带,洗洗包上,给她起了个名字叫丫丫。
这丫丫就这么活下来了,可兰桂,从此一病不起,孩子快一个月了,也不曾有过奶水,一直生病,辗转看病,折腾了一屁股债,还是没查出所以来。
后来,队里来了个老道,自称是个半仙,石俊是个教书的,根本不信这个,可兰桂信,非把老道弄家里看,这老道看看放框里的小丫丫,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得出个结论:母子相克,两人只能活一个。
石俊一听慌了,骂了那老道一顿,让他赶紧走,跟兰桂说不能信,可兰桂根本听不进去,中邪似的,非让老道住家里,帮她看病,跟石俊又哭又闹,石俊没办法,只好让那老道住下,这一住下,小丫丫可就不再安全了。
之后的日子,兰桂总跟石俊吵,说要弄死小丫丫,不然自己会被克死的。石俊反反复复劝导她,说那是迷信,不要相信,可兰桂什么都听不进,完全是那种中邪,心志不清的模样,没完没了的跟石俊闹,从此家里不再安生了。
每天石俊去学校上课,总是心神不宁的,时刻担心小丫丫的安危,好几次出门,放心不下,折回来抱上小丫丫走。
日子艰难的过着,石俊从不敢让丫丫离开自己的视线,生怕一不留神,丫丫命丢了。这天,有人在大门外喊,石俊出去了,跟邻居讲了会话,猛然想起丫丫,回来一看,丫丫被兰桂放在盆里,满满一盆水,丫丫被浸泡在里面,三步并作两步,石俊赶紧捞出丫丫,她被呛的小脸通红,再晚点,丫丫就被淹死了。
日子似乎越来越艰难,天天带着几个月的孩子上下班,没奶吃的小丫丫,总哭闹,有时连课都没办法上,学校里老师们议论纷纷,兰桂又病在床上,家里还多个吃闲饭的老道……后来,在三个月的时候,丫丫终于被石俊送到他的高中同学家里寄养去了。
(丫丫的命运如何,请关注《丫丫寄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