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遗少年

梦遗少年_第1张图片
我是甜腻老干妈,么么哒!

文/甜腻老干妈

有时候你会遇到对你来说特别的事,那就像一场地震,在相当遥远的地方刹那间发生了又消失,可是它制造的余波却持续不停。

就像我试图用十年忘记一个人,却只是让她的轮廓更加清晰。

1.

遇到梁佳那年我十六,是我人生的黄金时代。

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想和苍老师大战三百回合,想把积攒已久的意大利炮射到美利坚。

青春期,两件事影响男人的一辈子——梦遗和初恋。

梦遗,让男人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玩具更有趣的事情。

初恋,让男人懂得了姑娘的好处。

我常想逆着风奔跑,回到十六岁,看看个子蹭蹭往上窜、每天晚上把被子压在身下蹂躏的自己,和披长发,穿裙子,迎风发育的姑娘。

也想回到十七岁,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说,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生。

那是2007年。

那年,党的十七大在京召开。

那年,奥运会筹备进入冲刺阶段。

那年,美国发生了次贷危机。

那年,香港回归祖国十周年。

那年青春,我们正好,梁佳撞进我心里。

高一十五班,我遇到梁佳。

似每个故事的开头,开学第一天是新生自我介绍。

我百无聊赖地用手肘撑着桌子,看着窗外女生宿舍花花绿绿尺寸各异的胸罩发呆。

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到我耳道,猝不及防。“我叫梁佳,今年十六岁,我的爱好是舞蹈和读书,我……”

我循声抬头,便看到了瘦瘦小小的梁佳。穿衣服没有舒畅好看,估计不穿衣服也没饭岛爱好看。

可就是那么一瞬,风扬起她的头发,她笑着把鬓发掖到耳后。有光从窗户洒进来,阳光下尘埃在遣散,而她的侧脸白皙光亮。

也就那么一瞬,人身上的骨头有206块,而我看着梁佳的时候,感觉我的骨头有207块。

操,我爱上她了。

我和梁佳成了同桌。

语文课上,我听着老师讲的“无端隔水抛莲子,遥被人知半日羞”,心想,这他妈说的不就是我吗,虽然我不是个姑娘。想着法子跟梁佳打岔,借这个借那个。梁佳借给我的东西似乎都有一种特别的香味,梁佳蹭到我的手,我能三天不洗手。

数学课上,我把胳膊放在桌子上,把头放在胳膊上,计算着我把梁佳推倒的话,得逞的可能性有多大。

英语课上,我完全听不懂那些语法,只知道我对梁佳的感情是love;

生物课上,我看着窗外欣欣然的草木,想我以后一定要对梁佳做春天对桃花做的事。

……

我甚至连在梦里都能梦见梁佳,床单换洗的频率都高了起来。

2.

高二下学期的一个晚上,我和梁佳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晚自习放学后我和梁佳留下做值日。我看着梁佳挥舞着大扫帚微倾身体和笔直的腿,在心里暗暗临幸了她好多遍。

梁佳是走读生,打扫完卫生就要去车棚骑自行车回家了。

我对她说,我送你一段吧,这段路挺黑的。

梁佳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被别人看到了不好吧。

我说,没关系,你在前面走,我跟着你。

她笑笑答应了。

我们一前一后走在去车棚的路上,我跟在梁佳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腰肢,想,梁佳啊梁佳,你妈把你生的那么美不怕遭天谴吗?

路上迎面走来几个小混混,远远地就朝着梁佳吹口哨。还有一个径直朝梁佳走过来,浑身酒气,出言不逊。

我大怒,禽兽啊,敢和老子抢女人。

他们三个人,我一个人,一挑三肯定不行。

我心中有点发毛,双手在身上摸索着,想找点能够加强战斗力的东西。

突然,书包侧兜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到了我的手。

这是?哦哦,我想起来了,这是我昨天中午才买的墨水。

于是我反手掏出来,拧开,拼尽全力,朝着混混甩过去。

最前面的混混首当其冲,转眼间满头满脸都是,墨水混着汗水冲破睫毛的阻碍,浇进眼里。

趁混混低头揉眼睛的片刻,我朝着他胯下飞起一脚,然后拉着梁佳的手飞跑。

随行的两个小弟搀着他们的大哥坐到路边。

我吐口腥咸的唾沫,书生以笔墨杀人,当如是。

耳旁是呼呼的风声,身后是带头的混混惨绝人寰的哀嚎,手中是梁佳柔软的小手。被汗浸透的上衣贴在身上,我的心中好像有一个小小的泉眼儿被打开了。当然,我也可能误会了泉眼的位置。

等我们站定,我说,“以后我送你吧。”

梁佳有些犹豫,“被我妈看到了不好。”

我立场坚定,“没事,你看到她了就打我一下,我会消失的。”

盛夏的蝉鸣中,我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心爱的姑娘,飞驰在星空下。

3.

从那个晚上开始,我和梁佳的关系变得不一样。

我们一起上自习,一起做作业,我每天晚上送她回家。

我趁热打铁,向梁佳表白,我们在一起了。

她似乎有种神奇的磁场。夏天天是热的,她的大腿是凉的。柏油路是硬的,她的胸脯是软的。

我们在香樟树的阴影下接吻。她的唇像刨冰,好像随时会化掉。我好像也变成了树的形状,吓得我赶紧推开她,免得她被我的枪林弹雨打中。

上课的时候,我枕着胳膊看着她发呆,暗暗感叹,上帝造人怎么如此不公平?为什么梁佳的侧脸,锁骨,胸脯,小腹,大腿,都美得那么丧心病狂?

梁佳这个时候总会转过头,嗔怒地瞪我一眼。

学习!

我转过头,装出一副好好学习的样子,老师在讲台上口沫横飞地讲着《我若为王》。我就想啊,我若为王,肯定大义凛然地以各种姿势临幸梁佳,地点包括但不局限于教学楼后面的灌木丛,空荡的器材室,还有北操场的小树林。

然而,还没等到我临幸梁佳,我们的隐情就被班主任老田知道了。

我在送梁佳回家的路上,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好生眼熟。

他经过我们身边,突然大喊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吓得我猛的一打颤,到了枪口的子弹也退了膛。

老田看着如胶似漆的我们,气急败坏,当天晚上就通知了双方家长。

我被家人批斗,梁佳被父母勒令和我分开。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我相信,这一点点小的阻碍不会成为我和梁佳的春秋大业的绊脚石。

我和梁佳的位置被调开,感情转为了地下情。

高二文理分科,梁佳选了文科,班主任还是老田。我读理,文理科教学楼隔着大半个校园,见一面都是奢侈。

有次我去找梁佳,看到老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些什么。

然后梁佳重重地点头,郑重地像结婚仪式上说“I do”,一厘米一厘米地低下,再一厘米一厘米地抬起。

我不在意这些细节,只想好好看看我想了好久的姑娘。

我拉着梁佳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很多话,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4.

我听到了一些留言,以前的高一同学告诉我,梁佳和别人好了。

我不信,我感觉这是对我男性尊严的挑衅。

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无所适从地像没穿衣服的雕塑大卫。

我飞奔下楼,跑到梁佳的教室门口。透过窗口,我看到一个男生坐在梁佳桌子上在说着什么,一旁的梁佳笑得花枝招展。

梁佳竟然还给了那个男生一块糖!

原来梁佳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的期末考试,数学那一场,我直接睡了过去。

迎接我的是一场腥风血雨。老田把我叫到办公室,各种语重心长含辛茹苦地思想教育。

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一个想法却在我脑海中酝酿成熟。

我想,既然梁佳都跟别的男人好了,至少我还可以及时止损。

于是,我回到家用电脑登上QQ,把梁佳拖进了黑名单。

关上电脑,本以为可以轻松的去干所有的事,现在却更像有什么放不下的。

再打开列表,看了看黑名单,手指悬在移出上,到底点不点下去?是不是我想多了?她不是这种人。不对,看她平时的表现,一定是故作单纯。不能心软!

我又把刚刚打开的列表关上,搓了搓手心里的汗,揉了揉脸,觉得还是没精神,一定是中午没睡好。

索性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突然想起来学校还有元旦晚会排练,于是我软绵绵地向学校挪去。

上边正在排小品版的《大话西游》。周围的人笑得像狗一样,我也笑,笑着笑着就停下了:这是我的笑声么?这些人怎么在笑的?多怪的笑声啊!

“那人好像一条狗啊。”啊?什么?谁像狗?你见过狗那么一本正经地么?你见过狗会伤心的么?

梁佳来找过我,我假装和别的女生打得火热,残忍地想想梁佳吃醋却无能为力的表情。

我经常梦见梁佳。她坐在我的车后座上,笑声好听,大腿好看,胸脯柔软。

醒来的时候却更加难受。

我拼命做着我极为讨厌的数理化,把所有的荷尔蒙都发泄在题海中。

后来梁佳也不找我了。

高三整整一年,我没有跟梁佳说过一句话,有时路上碰见,还会装没看到。

高考完,我去了北风料峭的大西北,梁佳去了四季暧昧的岭南。

5.

我只能从同学的口中听到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

她当了老师,在我们高中的小城。这个职业很适合她。

她结婚了。

再次见到她,已是毕业十年后老田召集的高中同学聚会上。

我喝的酒酣脸热,梁佳醉眼朦胧。

她凑在我耳边说,“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分开,现在会不会很幸福?”

我笑着说,“当然会啊。”心里却泪如雨下。

我喝得神志不清,老田开车把我送回家。

他对我说,“其实,是我告诉梁佳,以你的成绩,好好学习能去个很好的学校,不要因为感情后悔。”

他说,“看你现在过得很好,我觉得我的决定不是很坏。”

他说,“希望你不要恨我。”

我看看他,想说些什么,从嘴里出来的却是一摊呕吐物。

然后睡得不省人事。


从2007到2017,十年了。

我用十年忘记她,却只是让她的轮廓更鲜活。

从2007到2017,中国经历了地震雪灾、经历了奥运会,经历了十八大。

如今我长大了,在爱情里,经验代替直觉,技巧代替了笨拙。

岁月让我的接受程度变高,我不会再轻易宣判一段感情的死刑。

我不会再傻傻的爱着一个女孩,我想要得到她,拥有她,然后占有她,厌倦她。

我偶尔会驻足看看路边吵得面红耳赤的小情侣,他们让我怀念。我现在的感情比他们优雅体面得多,也不痛不痒得多。

我在深夜饮酒,杯子碰在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初恋和爱的能力,都如同梦遗那样,被遗忘在那年。

遗憾有时,后悔有时,但是,她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最想说的那句话,最想拥有的人生,就让她长埋心底,成为一道温柔而又锋利的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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