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征途（一）

  太阳挂在顶空。天空很亮又很阴暗。

  阳光打在灰黑的城墙上，与墙头下漆黑一片的黑甲军打成一团。黑甲军头上压着一群黑色的头，行人拥挤在街道两旁，少有缝隙去看被布衣包裹着的外面的黑甲军的世界。

  二毛子混在黑甲军中，双手吃力地提着长矛，眉头紧皱，明显力不从心，围观的群众逐渐变多，手心沁出了汗，突然眼前一黑，长矛“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二毛子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一群人围着，一群陌生人，他们穿着布衣每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笑，声音又尖又利，手指弯曲着指甲经久没修般又长又利，泛着枯黄，他们一步步靠近伴着毫无节奏的嘶吼。

  二毛子看着十分害怕，瘫在地上，用手撑着一步步后退，可后面的人也逐渐靠拢，又爬着向前走，这才发现自己被包饺子了，二毛子彻底瘫在原地不敢动弹，瞳孔逐渐放大又变小，伸开双手向四周摸去。

  没有！没有！没有！

  继续摸。还是没有。

  又继续摸。一转身，没有，又一转身，手指头传来一丝凉意，二毛子大喜，用力一抓再一挥，啊！好重！

“吼啊”一个人扑上来，二毛子侧身一翻躲过了，指甲擦伤他的左臂，继而响起指甲与地面的摩擦声，听上去令人很不适，二毛子打了个哆嗦，回神之际，又一人扑上来，完完全全的落在二毛子身上，张口就咬去二毛子的黑甲衣，落到空中时被一人直接挥手斩开。

  二毛子被人压在地上看着，顿时吓尿了，想，这次死定了，早知道不来这破军队，自己年纪轻轻的就死了，什么都没做过，自己就是一小酒馆厨房打下手的，没一技之长，就被找来当兵，旁人说战场杀敌立功以后必定封官升爵，你小子就辉煌了。二毛子不想做官，他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个主厨，娶了对面卖包子的白菜，可是他现在就要死了，他还没看够白菜的笑，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他哪都没去过，只看遍了长安城和天上的星星、还白菜的闺房。此时此刻，他只想去白菜的闺房，嗅着满屋的淡淡的梨花香。二毛子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想着自己与白菜有关的一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白菜第一次跟他讲话、对他笑，自己高兴了好几天，白菜的声音、做的包子，白菜的生日……

  二毛子躺在地上，世界很黑暗又很寂静。想，我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好事虽然不多，但好歹也做过啊，死之后该是去天堂的啊，怎么一片黑暗，我不想去地狱。二毛子愤愤不平，不去天堂但好歹也给我点光，光不给也可以啊，只要不去地狱就行了。

  突然，世界一片光亮。

  二毛子睁开眼睛，看着一群大汉围着他看，又被吓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