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彼风物非昨日

文/添一抹岚

回娘家了。

我所写文字中,多数风物为故乡所有。刻录在脑海中的它们,是儿时所见之形象,笔下呈现的,当然是她们旧日形态。笔下的它们,美好,青葱,仍是当年风采。至少,在我脑海中,它们一成不变一如既往。

于是,归至娘家,我起了到村中四处看看的心,特别得好好看几眼曾在我文字中留下身姿的风物。

当天,趁着孩儿午睡,我顶着烈日,在村子周遭走了圈。但,不得不说,岁月不仅催人老,变迁的不仅人事,还有风物。

原来,人非了,物不一定还是。


何木树

我首先向村西面走去,那有一棵参天大树,何木树。我的文中,不止一次提及它。以下是我按着脑海里它曾经的形象作出的描写。

一:何木春里开花,花小而白,有暗香。它花虽小,却开出一树拥挤。这时,远观何木,它竟从葱绿原身幻变成一树白色花海。未至它脚下,已耳闻蜜蜂等各类昆虫采密绕花喁喁之声。虫声热闹,花香暗涌,何木演绎出一片生机。
二:大树好乘凉。也不知是那一代的老祖宗种下的它,现在,它的树身需四个成人合抱,才勉强围过来。我站在它脚下,看它枝繁叶茂。暮春的晨光熹微,似乎穿透不了它,它脚下的影子,比其他地方更浓重。

然而,当我站在记忆中的位置时,却看不见何木树的枝繁叶茂。难道,枝繁叶茂已成过去?我心内存疑,步步靠近。记忆中,越靠近何木树,越阴凉。但步步靠近下,我找不到一丝阴凉的树影。

终于站在了何木树脚下。

没有树影浓重,只有阳光耀眼。没有树大参天,只有断枝裂干。没有葱茏,只有疏落。没有树影,只有光影。没有旧日一点,只有今时全新。旧友相逢的种种啊,根本无法体现。眼下,只剩何木被砍伐过后单薄的身子骨,我心内尽是惊诧。

我转身。期许下一站,我能看到昔日的它,昔日的森木树。


森木树
我不知它的学名,只知道村里的人都喊它作森木树,喊它的子作森木子。它春里开花,淡紫,同伴曾用长竹篙把紫花采,采得,我欢喜对花猛嗅,却嗅出一阵微微晕眩。或是我对它的紫花过敏,那晕眩很真实,让我对它心生厌畏。夏日,紫花成绿子,同伴还用长竹篙把绿子采,采得,我欢喜又对绿子嗅,还是嗅出了昏眩。

记忆中的森木,如上所述。

当我熟门熟路地往它那去时,我期待远远地,就能看到它的华盖亭亭。

然而,并没有。倒是曾经生长在它身边的一丛芭蕉树,还在,但森木树却不见影踪。我好奇,一棵高大的树木,能藏哪里呢,于是,快步靠近它。

然而,当我终于靠近它时,我发现,我靠近的只剩一桩的树根。许多杂物堆于其上,树根枯朽黑漆,不细看,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

它被时光遗忘了吧。记忆中的森木树,在现实中,比何木树要惨。何木树起码还单薄支撑着,而森木,已被砍去,剩一桩枯黑树根。

我心内仍抱一丝希望。我曾经的东山小河,期望你多少能牵动我昔日情怀。


难寻一厘往日影
一:河里水清沙浅,偶有幼细河虾滑动长脚逆水寻秘。水边缘,节节草探出,旁若无人。节节草覆盖泥沙之上,拨开,泥沙开着二三小孔。循那小孔扒拉,可觅得沙蚬一二。
二:我们挽起裤脚,尽量地挽高,以免湿了裤脚,便开始忘我地在河中嘻戏。掬一捧水,小心翼翼地捧着,紧密地合着双手并着手指,比拼着到最后谁手中的水余得最多。

当我踏上东山小河的河岸时,内心那一点的希望,全然破碎。

哪里可寻到它一丝当日的影子呢?曾经的水清沙浅一去不复返,洗衣台也只剩下一堆破砖头,当年有树木掩映,如今剩杂树胡乱生长。看着小河内淤积的沙泥,我失去踏入河水的动力,随之,心中最后的希冀嗖然幻灭。

我转身,面对热辣的太阳照射,往村里走,若有所失。

只能说,似彼风物非昨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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