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7日星期二
文||止懐
题记
也许我们这一生都没办法错过《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兜兜转转，命运始终会让这部影片与你相遇。
其实有些电影，我们没有必要完全看懂。看不懂就看不懂，也许以后你就懂了。
交代——前尘往事
于我个人而言，谈到《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就不得不从坂本龙一说起。他的配乐《Rain》在《末代皇帝》中给了我很大地震撼。进而我才从音乐软件的推荐曲目之中，听到了《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的主题曲。这几天我的手机就一直在循环播放《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而这首纯音乐，就像充满了魔力一般，越听就越使我好奇，这样的乐曲背后到底讲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呢？于是我才去观影。
正文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真地看懂了劳伦斯先生。很多人也许是冲着同性这个话题去看剧情，也不可避免会被人们拿来做噱头。不可否认，同性确实是电影里的一个隐藏的主线。可是我们在观看之余，也不妨关注影片中关于人性的思考。
当原著小说送到这部电影的编剧面前时，他说 “这个剧本很难读懂，里面涉及到太多极端暴力的东西，故事内容又太过晦涩。”可是这些又丝毫不影响它成为一部好片子。
如果想要更加清楚地知道影片的主题，自然要从解题开始。谁是劳伦斯先生？为什么要讲圣诞快乐呢？看完之后，也许你就能找到答案。
里面有些沉重的因素，是我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或是关于爱情，关于友情，关于战争。看着这一部片子，你会感到心情沉重，会被影片沉重的色调所感染。随着被俘虏的士兵的情感，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可是在影片燥热的天气里，似乎又隐藏着某些不安分的因子。
“Homosexual”译为同性恋者。柏拉图在《会饮篇》里面，有一个这样的情节:在希腊神话里，每一个人都是被劈开成两半的一个不完整的个体，终其一生在寻找另一半，却不一定能找到。”这便是古希腊对同性恋的解释。
我们很难去定义这个词。有谁能够坚定地宣称自己就绝对是异性恋？只是在社会的秩序里，我们没有机会去突破自己而已。以前的我以为这个世上只有男人和女人之分，可是活到现在，才渐渐发现，世界远比我们想得丰富而复杂地多。
谈回影片。故事是发生在二战历史的背景之下。我不是特别了解那一段历史，如果我对此历史多加了解，相信将更加有助于我解读这部影片。
一、两条主线
影片由于杰克的到来，打破了俘虏营的平衡，最后又以杰克和世野的死，来达到某种平衡。
这里有两条主线，世野（坂本龙一饰）与杰克（大卫·鲍伊饰）、原（北野武饰）和劳伦斯。按照我个人的理解，世野和杰克，是个人情感抑制之下的爱情，世野比杰克更加陷入这种困扰；原和劳伦斯，是在战争的特殊环境下，共生互利而又扭曲难得的友情。
世野对杰克无疑是一见钟情。从审判时，世野对杰克的眼神和动作就可以看出。而杰克，是在后知后觉之中，才发现这种暗藏的情愫。观众总喜欢探讨里面的感情线，又或许里面的情感表现地过于含蓄，才会让人不断注意影片中能够体现的点点滴滴，比如世野救下了本该判死刑的杰克，不断说一定要军医医好他的病，又向劳伦斯询问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甚至不知不觉中送他毯子。用那个勤务兵的话来说，这个男人扰乱了世野的心。
原是很粗暴的一个人，他对待俘虏，就像对待动物一般。而劳伦斯，因为精通日语，了解日本文化，能够和日方沟通，所以成为一个联络官兼军医的角色。当然，俘虏就是俘虏，所以原对待劳伦斯，该打的时候，一样在打，根本不会考虑到他们平时的交情。可是一到某些时刻，他们又好像是老朋友一番，能够共同探讨一些问题，甚至说，他们之间有商量的余地。
二、细节的描绘
能够把细节很好的展示给观众的导演，才是一个功力到位的好导演，才是值得观众敬佩的导演。无疑，这部影片就带给了我们很多细节的思考。
（一）影片开头，就有日军审判杰克的场景。我们可以从画面当中，欣赏到世野头上的帽子印记。肤色对比尤为明显，不知是导演有意为之，还是在片场的拍摄过程中，受拍摄环境的影响，被阳光晒出来的印记。
（二）年老的英国指挥官对劳伦斯的讽刺，虽然只有简短的对话，我们也能从中感受到这里应该是话中有话。指挥官问劳伦斯是在哪里受教育，劳伦斯回答“温切斯特”。而指挥官脸上的笑容，却令人意味深长。
(三)世野吩咐原去修建飞机场，递给原一根烟，镜头还特地给那只烟一个特写。烟的上面印有一朵菊花的图案。美国人类学家就写过《菊与刀》这一本书，分析过在日本文化里“菊”是日本皇家家徽，“刀”是武士道文化的象征。也许世野是在告诉原，同时也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从而促使世野下定狠心如果不说出专家，就要把所有的俘虏都拿出来射杀掉。他内心的军国主义又充斥了他的头脑。
(四)最后一幕，原和劳伦斯在狱中最后相遇，监狱的色彩也给人以震撼。原已经能够简单地说英语了，不再是用日语与劳伦斯交谈。说明了日军的失败英军的胜利。这样一种身份的交换，又怎能不让人产生一种“风水轮流转”之感。
三、困惑的场景
困惑1：日本勤务兵为了帮助世野去除这个心魔，伺机刺杀杰克。可是在看守不肯给他钥匙的时候，居然对同伴下手。这么极端的场面，有必要把同伙杀死吗？都是站在同一立场的日本人，还不至于到死的程度吧。
困惑2：杰克为什么要在逃跑的时候，还带着世野给他准备的毯子？并亲了毯子。这种行为算是与世野作最后的告别吗？
困惑3：世野的勤务兵切腹自尽后的葬礼现场，劳伦斯在被一个士兵拉住时候，为什么那个士兵会如此伤心，观众都可以看见他脸上的泪水？也许那个勤务兵是那个士兵的好朋友吧。
困惑4：对于杰克回忆起自己和弟弟的童年记忆，一开始我不是特别懂他这一段影片呈现的含义。直到看到编剧的解说，我们可以将这种出现的原因归结于宗教因素，那么就比较好理解了。联想到杰克基督徒的身份，由于他当年对弟弟的愧疚，按照基督徒的信念，杰克最终是要受到惩罚的。而惩罚他的后果就是让他爱上男人。
困惑5：一开始杰克在知道自己就快要枪毙时候，曾经透露过自己有一个妻子，以及一儿一女。可是在影片最后，又有一个细节透露出，他已经三十二岁了，却仍旧孤生一人。其实我们也可以推导出，在得知自己死亡之前，杰克只是把自己的未来想象的如此美好，不至于在日军面前，那么凄凉的死去。而在狱中和劳伦斯的探讨中，又触碰到了自己深藏于心的愧疚，把真正的原因抛露出来。呈现一个真实而完整的杰克。
四、两个探讨
（一）杰克对世野的吻的含义——救赎
杰克的内心一直对弟弟事件有一个心结，所以当他发现世野也面临这种选择时，杰克选择勇敢地站出来，替之前自己对弟弟所犯的过错进行赎罪，同时也是救赎世野，帮助他摆脱现在的困境。因为杰克看出来了，世野已经被逼疯了，他无处安放自己内心的情感，就把这种愤怒牵扯到指挥官身上，加上指挥官之前迟迟不肯告诉他到底有多少专家藏在军队里面，世野认为他们都在骗他，认为这些所谓的病号，都是装出来的。他要打破之前美好的形象，他要做回之前的世野，不能再继续沉陷在这段感情之中。至此，杰克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已经不再想后果是怎样的了。所以，杰克对世野的吻，一方面，令世野觉得解脱，可是后来他却感到羞耻愤怒而倒了下去。如果杰克不是当着全部人的面这样做，那么世野又会作何反应呢？
（二）关于人性的探讨
首先，最大的转变莫过于原，他是第一个出场也是最后一个出场的主人公。在圣诞节前夜，不管他是故意喝醉，还是真的喝醉了，反正他做出释放劳伦斯和杰克两人的决定。或许他根本不懂西方圣诞老人的含义，可是唯有在醉的那一刻，他想要做一个人，一个被人们感激的人。只是嘴里不断说着：“I am Father Christmas tonight(我今晚就是圣诞公公)”最后，原笑得有多开心，多真诚，你就越能感受到战争为人们心灵带来的扭曲改变。笑得越开心，我们却越感到伤心、挣扎。
其次，世野对杰克的爱，就是世野在人性和武士道精神之间不断徘徊、纠结，最后人性战胜武士道的结果。
世野对杰克一见钟情，他被杰克俊朗的外表与无畏的精神所吸引。身为俘虏，杰克能够做到视死如归。为此，他时时关注杰克的病情，找劳伦斯了解杰克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世野的内心是很纠结的，在一个不认可同性恋的环境，自己身为日军上校，既然触犯了这条禁忌。所以才会在初期，不断练习刀术，借助一声声怒吼，才能压抑自己内心不安的情绪。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能解决问题，所以他选择杀鸡儆猴的方式，做出对开头的朝鲜文员切腹的决定。并且特意强调把杰克也带到现场。他本想就此一刀两段。然而英国士兵德容咬舌自尽死后，反倒更加激发了杰克带领那群英国俘虏进行精神和行为上的抗拒。
尽管如此，世野还是每天借着巡逻的机会，来看狱中的杰克。甚至送了他一床毯子。世野也是很矛盾吧。
原好意释放了杰克和劳伦斯，世野却再也不能忍受这种折磨了。他一次次的向自己强调自己是天皇的人，就像前面提到的菊花图案的预示。
当他准备杀死指挥官时，杰克径直向他走了过来，他慌了，他不希望他做出任何举动，因为这样世野就不能保护他了。所以一直说：“你！快回去！回去！”。直到杰克亲吻了他的脸夹，他才感受到无法解释的痛苦，里面混合了喜悦、愤怒、羞耻、无奈。一切都结束了。
在杰克埋在土里的时候，世野并没有救助杰克，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割下一撮杰克的头发，并向杰克敬了一个军礼。
战败之后的世野，在生命终结的那一刻，终于可以放下自己身上的包袱，请求劳伦斯将杰克的头发带回他的故乡，这是多么浪漫的情节。影片甚至都不表现世野的最后结局，只是通过劳伦斯的话语来告诉观众。世野已经被处死了。
再次，英军的士兵，即使是成为俘虏之后，并没有对日本表现出绝对的服从。对日军的态度，也是非常的傲慢。有时候都让我们觉得，他们并不是俘虏。因为他们坚信“成为俘虏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他们无法认同日军的武士道精神，认为这是一种无人性的做法。所以，在勤务兵的葬礼上，劳伦斯发出自己的怒吼，对日本人无情切腹的某些没有人性的行为进行批判。劳伦斯把他们的无情，冷血归结于：“是你们的神不好，是他们让你们如此冷血。”也体现了影片对日本武士道精神的批判，对人性的呼吁。
最后，影片有一处非常和谐的场面，原、世野、劳伦斯一起站在监狱的外围，仿佛他们只是出来谈话的老友，这里没有战争、没有俘虏之分。如果不是战争，也许大家都在各自的国度，过着美好的生活。世野甚至说出这样一番话：“该是怎样的美事，要是我可以邀请你们所有人，到故乡的樱花树下赏花饮酒。”这一幅美好的想象，即使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也增添了几分人性的东西。人，不是生来就是坏人，如果不是战争，也许现在他们，就是站在樱花脚下，赏花饮酒。
结语
战争、暴力、注定是毁灭式的悲剧。劳伦斯说的对，有时候胜利是很沉重的。我们不能原谅原和世野这样的人在战争中的那些残酷的所作所为，可是我们要从中获得一种叫人性的东西。所谓人性，就是在所有人都失去理智的时候，你还能保持自己，并用自己的理性，去拯救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