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母案背后的高利贷问题探讨

舒圣祥

这个周末，《刺死辱母者》持续刷屏。

当至亲之人遭遇侵害时，自己能以怎样的方式去保护他们？当巨大的凌辱降临在自己或者亲人身上时，是忍受凌辱还是挺身抗暴？这个案件带给我们的思考有很多。

关于正当防卫与防卫过当的法律解读，关于生命权与防卫权的司法权衡，关于“公平之上还有正义”，有益的讨论也很多。而我，想重点说说高利贷。

案件是由高利贷引起，并在讨债过程中发生。女企业家苏银霞，被放高利贷者，以极度侮辱的方式追债，人们由此认识到高利贷的可恶。根据当下法律，放高利贷肯定是不合法的，需要承担法律责任，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不过，我们可否反过来想想：为什么苏银霞要借高利贷呢？由于苏银霞并没有被强迫借钱，因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苏银霞实在没有办法，要不然企业就无法运转。借高利贷，可能是一种赌博行为；但是相比不借，代价肯定更小。

我小时候读书，家里很穷，兄弟又多，父亲借过很多高利贷，为我们交学费。为啥要借高利贷？因为该借的都借过了，实在借不到了。借高利贷虽然利息是高，但是父亲一直很感谢他们，帮我家解了燃眉之急，要不然，孩子们就没书读了。

女企业家苏银霞面对的情况，大抵也是如此。苏银霞被列入全国失信被执行人名单，网上能搜到的判决书，既有借款未还的，也有拖欠租金不给的。像这种情况，借高利贷也是没办法。放贷者，事实上至少帮助企业渡过了一段时间的难关。虽然最后因为还不起钱，让事情显得很悲哀；可当初要是借不到钱，企业倒闭的悲哀，大概早就发生了。

只要不是强迫交易，而是自由契约，高利贷肯定对交易双方都有利，要不然交易无法达成。放贷者获得更高的利率，同时也承担可能收不回的风险；借贷者付出更高的利息，同时也得到从别处借不到的钱。

虽然根据现有法律，高利贷肯定是违法的，但在经济学上，由资金的供需市场决定利息高低，是自由契约自由谈判的结果，无所谓合不合理。高利贷合法化，或许不好听；换一种说法，利率市场化，就满满正能量了。可是，如果真是利率市场化，又怎么能限制最高利率呢？没有最高利率，又哪来的违法高利贷一说呢？

担心高利贷合法化会推高借贷利率，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市场竞争会让资金成本趋于合理。要知道，放贷者看上去是在和借贷者竞争，其实，他是在和别的放贷者竞争；借贷者也如是。反倒是高利贷违法，非但不能消除高利贷，反而极大削弱了高利贷的市场竞争，不仅推高了利息，更豢养了暴力讨债者。

也许有人会说，扯半天高利贷，跟辱母案有几毛钱关系？关系大了。为什么放高利贷者不走合法的诉讼渠道，而要去找民间的讨债公司呢？关键原因就在于，高利贷是不合法的，通过合法途径，自身利益无法得到支持，于是只能付费给讨债公司，而后者常有黑社会背景，讨债手段暴力下三滥。

无论合不合法，高利贷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当合法的大门被关闭，违法的恶行更易滋生。我在想：假若高利贷合法化，或者说利率真正市场化，是否就不会有辱母案发生呢？

舒圣祥（微信公号：书生香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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