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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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省景县梁集乡张茂林村，

中国的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

那是我的家乡。

曾经有很多果树和一条大河，

三千人居住，

现在果树都砍伐了，

极少树还在，

人也不到两千了，

极少年轻人留在村子里。

早在我长大的时候

村里人都彼此认识，

我还与我的发小儿保持联系，

她早在我在家的时候就出嫁到镇上去了，

承包了镇上供销社，

乡下每逢位数是三号和八号就是一个集，

所以她认识所有人。

我们聊天的内容是关于人的，

故事一遍又一遍，

城镇的这些故事迅速向全国各地扩散。

我听了这些故事，

但都不知道这些人，

因为我已经走了将近三十年了，

我不记得大部分村里的谁是谁。

村里之前有个管婚丧嫁娶的民间音乐队伍，

这支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有两把刷子，

例如吹唢呐的可以同时吹俩，

或者唱戏的也会演杂技，

但他们早年过的都不太好，

有的说媳妇都困难，

他们是民间婚姻自由的导火线。

还有一些老娘们，

冬天坐在商店的窗台前，

炫耀她们绣花和自制的布鞋。

我每次听完这些故事会告诉我的丈夫，

这是我家乡的故事集，

谁谁谁死了，

谁谁谁离婚了丢了孩子，

谁谁谁因为赌博被抓了，

谁谁谁生了双胞胎 ，

谁谁谁上访还没到北京就消失了……

这是有关从未离开过家乡的人们的故事。

当我给孩子们讲述这些故事，

并告诉她们那是谁谁谁，

是什么辈分，

你应该叫他们什么。

孩子们总是不屑一顾或毫不耐烦，

我有些失望也可以理解，

一个孩子人在美国心系北京，

一个孩子完全属于美国，

她们根本不想知道姥姥家的故事，

她们没有任何印象。

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但我还是喜欢听来自家乡的消息，

我的大脑因此也能得到彻底的休息，

保持这些故事的活力，

向前发展，

我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