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部分年轻人一样,大学毕业后的王细,也渴望留在这个城市里,可他待过的大学,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三流大学,他选择的专业,也是个无人问津的冷门专业,再加上王细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宅男,于是想在这个城市找份体面的工作,对他而言,的确有些难度。
星期一,王细没出门,今天没收到任何面试邀请的他,选择蜗在家里上网,当时他正在电脑前玩一款枪战游戏,画面里杀来杀去的,正到紧要关头,突然走廊里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王细回头喊了一嗓子,身体却没离开电脑半步。
“快递!”门后传来一阵阴沉的回应。
王细住在一座破旧的筒子楼里,这楼年纪比他大了整整一圈,老房子回音大,那阴冷冷的声音像弹力球一样在楼道里回响,像极了某部鬼片中的配乐,把王细吓得一哆嗦。
无奈下,他只得起身开门,尽管是白天,可楼道里光线一点都不好,门打开的一瞬间,王细看到对面的阴影里,站着个矮个男人,他戴着顶黑色鸭舌帽,手里抱着个纸盒。
鸭舌帽低着头,像个雕塑一样站在王细面前,一动不动,指了指他手里的纸盒,王细小心地问了句:
“这快递是从哪发来的?”
鸭舌帽没吭气,他皱了皱眉,又问:
“能拆开看看么?”
“能啊,嘿嘿……嘿嘿嘿!”鸭舌帽突然笑了起来,他就那样低着头笑,笑声来自另一个世界,让人不寒而栗。
“我来帮你拆!”也不等王细回应,鸭舌帽就动起手来,三两下间就拆开纸盒,从里面掏出把黑黝黝的匕首!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王细的心,当时就快被吓裂了,他想叫,可嘴里却发不出声,想后退,腿又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鸭舌帽把匕首插进了他胸口……
“这是来自地狱的快递!”鸭舌帽狞笑着,注视着倒在血泊中的王细。
……
“啊!”大吼一声,王细从电脑桌前抬起头来,伸手摸了摸额头,滑腻腻的满是冷汗,他对面的电脑屏上,漆黑一片。
原来,只是个噩梦而已!
玩游戏都能不知不觉睡着?他不得不佩服自己,在水池边洗了把脸,王细看了眼窗外,天快黑了,房间里阴森森的。
其实仔细想,刚才的那个梦有很多破绽,比如,现在的快递员,有东西到了都是打电话通知他下楼取,肯亲自爬楼送上来的,王细还没遇到过,再比如,因为经济拮据,他已经整整半年,没在网上购过物了。
只是,那个梦,未免太真实了,直到现在,他还感到心有余悸,又有些不放心地扒开衣服,看了眼自己的胸口,梦里被匕首捅过的地方,一切正常,王细这才“呼”地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毫无征兆的回音,让王细刚刚放下来的神经,又再次悬了起来!
“谁……谁啊?”敲门声响了整整一分钟,他才鼓起勇气问了句,同时下意识地掐了下大腿,钻心地疼。
“快递!”大门另一边的回应声和梦里一样,阴沉而又空灵。
听到这两个字,王细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回复:
“那个,麻烦你放在门口就行了!”
这话一说完,门那头没声音了,周围静得吓人,天还没黑透,可从远处看,整座筒子楼笼罩在一大片灰色的影子里,过了几分钟,就在王细以为对方已经离开时,那阴沉的男声却再次从门外传来:
“请出来签个字!”
这下,王细彻底懵了,这是一道关于梦与现实的选择题,如果答错,可能会没命!他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之前那个梦,梦里的场景太过恐怖,却又如此真实……
屋里空气有点冷,他哆嗦着脚,走到门前,对着猫眼看了下,一个戴黑色鸭舌帽的人,正低着头,手里抱着个纸盒。
王细的心,瞬间被恐惧狠狠挠了一把,视线离开猫眼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门绝不能开!
可事实却正好相反,不得不说,人的确是一种复杂的动物,也许是对无神论的坚信,也许是身为男性对自己勇气的捍卫,更多的是出于好奇,总之,犹豫再三的他,最后还是把门打开了。
门外空荡荡的,那个鸭舌帽居然已经不知去向,只在墙边丢下了孤单单的纸盒,纸盒的颜色和楼道的背景一样阴黄着,感应灯该修了。
把纸盒小心翼翼地抱进屋,王细没忘锁好大门,这才迫不及待地拆起纸盒。
诚如之前所说,他已经至少半年没在网上购过物了,更不会有什么外地的相识者,可静下心后的王细,脑海里居然有了一丝侥幸心理:
“也不排除寄错包裹的可能……希望是一部新型手机,或者是更贵重的东西!比如一大沓现金?”
终于,纸盒打开了,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失所望!
纸盒里,躺着条酒红色的领带,除此外,似乎别无他物,那领带连包装都没有,表面的绸布上堆满了皱褶,显然,这是条别人戴过的,半旧的东西。
什么样的家伙,会大老远给别人寄一条旧领带?王细的心情有些沮丧,他把纸盒外贴的快递信息又读了一遍,寄件人那一栏是空的,甚至连快递单号在网上的搜索结果都是:“查无此单!”
“可能只是个无聊的恶作剧吧?”正打算把空盒扔进垃圾桶时,突然一张纸条,从盒底的缝隙中掉了出来,纸条在空中飘飘荡荡,最后被王细一把捏在手中。
纸条上的内容如下:
“陌生人,恭喜万中挑一的您,获得了好运领带!这是一条具有神奇魔力的领带,佩戴它之后,好运会频频眷顾于你,您的人生也会发生彻底的改变!只是,关于这条领带,有以下两点你必须铭记:”
“第一,只有将领带反戴,也就是将绸带贴在喉结下,然后反系在脖颈后脊椎的部位,让带身自然垂向背部,才能发挥它的功效!”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请务必!务必不要在月圆之夜佩戴它,否则将会发生意想不到的诡异事件!切记!切记!切记!”
一连三个“切记”看得王细头皮有些麻,纸条的反面,是一副简易画像,上面大致标注了如何反戴这条领带,画像的下方,还写了这么一段话:
“关于这张纸条,请务必阅后即焚!这是出于您安全的考虑!相信您可以理解,如果里面的内容被他人看到……那您的生命可能有危险!”
读完纸条里的内容,王细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筒子楼里的老式灯泡,发出黯淡的光,照射在屋子的每个角落里,反射出斑驳陆离,张牙舞爪的光影,没人知道坐在光影下的王细,此时的心情,许久之后,他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心,一把抓起桌上的打火机,将手中的纸条递了上去……
事情的进展,出乎王细的意料,之后的几天,也就是戴上那条酒红色领带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收到了某家公司的高薪聘书,这对一个刚从大学毕业,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紧接着,某天下班途中,他在离家不远的偏僻胡同里,意外捡到一个塞满钞票的黑色皮夹,数了数,里面的金额让他吃惊!
这笔意外横财,对手头拮据的王细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因为鼓起的钱包而渐渐自信起来的王细,也开始追求更奢侈的东西了,比如爱情……
能感觉到的是,那素未谋面的命运女神,在向他微笑了!
显然这一切,都是那条神秘领带的功劳,坐在办公室里的王细,眯着眼看向窗外,天空蓝得一尘不染,那一片深蓝之外,是广阔深邃的宇宙,如果宇宙是一面镜子,我们能看到的那一面,是一片星光璀璨,而镜子的背面藏着什么,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破旧的酒红色领带,散发着某种说不上来的气味,就那样系在王细的脖子上,他只有在下班到家时,才会把它摘下,在此前,王细从未戴过领带,更别说反戴了,难度还真不小,他在网上花了不少功夫,才研究出领带的正确戴法,可最后他还是不确定自己到底戴得对不对。
反戴领带的感觉,的确让人难受,想象下那画面,一根绸带贴在你喉结上……多亏现在是秋天,有外套做掩护,否则坐地铁时,要是有人在他背后抓着那东西,狠狠地拽一把,那……
王细不敢再往下想了,他这个人一静下来就喜欢胡思乱想,临睡前,他又想起纸条上最后那条警告,为什么?为什么在不能再月圆之夜佩戴它?如果戴了的话,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有研究表明,灵长类动物是大自然中,好奇心最重的,可即使这种程度的好奇心,也不足人类的千分之一,小孩子(甚至少数成年人)看恐怖小说时,喜欢把自己蒙在被窝里,然后用手电筒偷偷地瞄,瞄了一小段,就吓得赶紧把眼睛闭上,过一会再偷瞄一小段……
显然连恐惧这种强大的存在,都不能阻止人类的好奇,这也就恰好解释了王细当时的心情:
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关灯后的房间,色彩黑中透着暗黄,黑是夜的黑,黄是躲在云里的那轮满月,散发出勾魂的光。
王细睡不着,他盯着窗外的那轮月,看得正出深,那条酒红色的领带挂在衣架上,没人动它,它却自己在晃。
这天是周末,王细醒来时,看看表,已经11点多了,并不急着起床的他,正准备揉眼时,突然发现手里多了个东西:
是那条酒红色领带!
他的右手正紧紧地攥着它,领带的那头拖在地板上,可他明明记得,昨晚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从脖子上取下,随手扔到衣架上后,他就再没碰过它啊!
自从意外获得领带以来,这种怪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王细自己也说不清,领带是什么时候溜到他手中的,能给出的唯一解释是,他可能梦游了!
顺着这一点往下想,如果某天夜里,梦游时的他,碰巧戴上了这条领带,而当时窗外,碰巧又是月圆的话……想到这里,王细身上猛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窗外,阳光宣泄地恰到好处,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把领带扔回到衣架上,王细稍微收拾了一番,走到猫眼前瞅了眼,一个衣着得体,头发梳得油亮的中年人,正微笑着站在楼道里。
两人隔着猫眼对视,王细把门拉开一条缝,有些警惕地问:
“你好,请问你是?”
中年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我叫胡翁,很荣幸认识你!”说完,他伸出一只手来。
王细和他握了握手,问:“喔!你找哪位?”
“找你!”
“找我?可我不认识你啊!”
“没关系,我认识你,你叫王细,对吧?”
王细有些懵了,他没回答胡翁的问题,而是有些紧张地注视着他。
胡翁冲王细背后指了指:“怎么?不请我进屋?”见对方没有反应,他笑了笑说:“大约一个月前,你收到了一条领带,酒红色的?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说明了……”
这下,王细心里就算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侧过身,请对方入内,进屋后,胡翁简单地扫视了一圈,最后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
“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收到了那条领带?该不会是……?”王细率先发问。
胡翁眯着眼,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注视着王细,同时从口袋里摸出包高档香烟来,给自己点了根,又把烟盒丢给对方:
“你没猜错,那条领带,是我寄给你的!”
“也就是说,我才是领带的主人!”胡翁吐了口烟圈,对面的王细,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个中年人,这人身上的行头,包括举止看起来很有范儿,特别是手腕上的那块表,他认不出是什么牌子,不过估摸着应该是属于奢侈品。
见王细目光有些闪烁,胡翁摆了摆手:“放心,我来的目的,不是想收回它,而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交易?”
“确切地说,应该是试验,你看,我的工作有些冷门,业内管我们叫鬼物收藏师,关于鬼物收藏这个圈子,是最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在某些意义上讲,一件具有传奇色彩的鬼物,比价值不是金钱,或者什么古董能衡量的!”
“大约在五年前,我意外获得这条领带,当然附带的还有关于它的使用说明,可说实话,我请教过无数高人前辈,可直到现在,关于这条领带的具体来历,还是不得而知……”
胡翁的语速很慢,语调清晰,平和,很容易使人信服,而且王细注意到,这人说话时,肢体动作非常丰富,这也使得他看起来更有亲和力。
“如果没猜错的话,领带的神奇力量,你应该领教过了!”
“这个……确实!”王细不得不承认,自从获得那条领带后,他简直像变了个人,找到了梦想般的工作,发了横财,甚至马上就能收获爱情……
想起公司前台的那个女孩,王细心里就一阵莫名的激动。
胡翁点了点头:“可以看出你是个诚实的人,那么相信你和我一样,心里都有这个疑惑,这条神奇的领带,假如在月圆之夜,戴上它,会发生什么事?”
“领带说明上,也就是我寄给你的那张纸条上,只是给出了粗略的警告,如果月圆之夜佩带的话,会发生意想不到的诡异事件,什么是意想不到的诡异事件?对此,难道你不好奇么?”
想起这几天的困惑,王细不得不同意胡翁的观点,想了想,他又有些疑惑地说:“你说五年前,你得到这条领带,那么经历这么长时间,你自己就没试过?”
胡翁做了个耸肩的动作,说:“你以为我不想?作为一名鬼物收藏师,你永远无法体会,被好奇折磨的这些年,我是怎么度过的,可是……”
“可是我不敢!不瞒你说,我这个人天生胆小!听起来很矛盾吧?可有些事,你越害怕,却越想接近一探究竟,人与命运?这些东西有时候我真搞不清楚。”
王细沉默了,同样作为领带的拥有者,他能品尝到胡翁的心情,仔细想想,人的确是种奇怪的生物啊!
“所以,你找到了我,想让我代你试验?”这个问题从王细口中说出,他自己都忍不住哆嗦了下。
“没错,我想过很多种方法,最后才决定下来,随机挑选到你,让你亲身体会到领带的神奇力量后,才向你提出这个请求!否则,你可能会认为我是个疯子……”
见王细的表情有些难看,胡翁又补充道:“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做,这张卡就是我给你的报酬,整整一百万元!”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金卡,递到王细手中:“卡的密码在试验过后,我会发给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去银行验证。”
……
试验约定的那天,是在第二天夜里,临近中秋,月亮是最圆,最美,同时也是最危险的。
根据约定,试验在王细租住的筒子楼里进行,胆小的胡翁没敢来,只是要求王细用手机拍下试验的全过程,实时发给自己。
昨天临走前,胡翁丢下了句话:“试验结束后,请将领带归还给我,至于那张纸条,是我亲手按照原版抄下的,请你务必销毁,否则你我的生命都会有危险!”
得到王细肯定的答复后,他才离开。
这场交易在王细看来,确实是划算的,虽然那条领带能带来好运,可至少他不相信,它带来的好运会值一百万!而且,最近几天发生的梦游事件,实在太过恐怖,迫使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来历不明的鬼物。
今夜的天空被擦过,干净的一尘不染,夜里12点整,试验开始,屋子里黑着灯,夜空中的那轮黄土颜色的圆月照进屋里时,王细的头皮一阵莫名地发麻。
他之所以答应参加试验,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一直坚信,自己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当然,还有那一满口袋钱。
谁能拒绝钱呢?
手机响了,是胡翁发来的视频邀请,画面里,他显得有些紧张,手舞足蹈地指挥着王细。
说不上为什么,王细总觉得,这个中年人夸张的肢体动作,看起来有些熟悉。
“看到月亮没,等等,你真的把领带戴上了?……”
“别怕,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上,说不定这一切只是传言……”
胡翁越劝,王细却越觉得后怕,他有些后悔了,可仔细想想,能发生什么?妖魔鬼怪那种东西,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把戏,他一个成年男人,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可怕的?所以,王细的心慢慢踏实了,所以,领带最后系在了他脖子上。
所以,王细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事说起来有些悬,说早晨八点半,房东老大爷来敲门,收房租的时间,老爷子都是踩着点来敲门的,八点半这个时间,上班族也才刚收拾妥当,准备吃早餐,这个点最好。
敲了半小时,没动静,老爷子觉得奇怪,这小子昨晚没回来?不可能吧?想了想,他取出自备的钥匙开了门。
一眼瞅进去,老爷子魂丢了一半,隔着筒子楼老远,出来晨练的人都能听到,那渗人的叫声:
“出人命……出人命啦!”
……
关于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多起领带自杀案,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有人把这事说得玄乎,说这领带来头可阴着呢!谁要是哪天收到了这条酒红色的领带,那可得当面烧了,否则碰上就得没命,还有恐怖小说作家,把这事添油加醋,写成了书,特卖大卖,只是苦了那些领带厂家,最近一年多来,领带销量持续下滑,特别是酒红色的领带,更是无人问津。
可在省厅重案科科长许询天的眼里,这事就完全是另一幅色彩了,任何看似巧合的连环事件下,都隐藏着必然的联系,这个案件更是如此,受害者王细,23岁,和之前发生的三起案件相同,完全没有自杀理由的人,却诡异地先后在自己家中自杀,而且手法都惊人的相似:
自杀者脖颈上,倒系着一条酒红色的领带,领带的另一端,连接在水管等低矮的悬挂物上,尸体被发现时,死者呈半坐姿势,现场没有他人闯入的痕迹,就连省里请来的痕迹学专家都大感头疼。
种种迹象表明,自杀案发生的地方,都是第一现场,可从自杀手法看,又不得不让这个年近四旬的老刑警感到后背发凉,这种自杀手法的实施者,往往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难以想象,没有自身重力的牵扯,一个成年男子,是如何坐在地上,单靠意志,把自己活活勒死的?
这种自杀手法,在关押重犯的监狱中才能偶尔发生,那还是过去年月里发生的事情,许询天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遇到过类似的案子了。
有局里年轻的同事说,这是典型的密室谋杀案,在一间完全封闭的房间内,凶手杀人后故意伪造出自杀的假象。
“密室凶杀案侦破的难点就在于推理出,没有房间钥匙的凶手,如何在不破坏门窗的情况下,进入房间作案!”
年轻同事说得头头是道,可许询天听起来,未免有些乏味,省厅之所以会介入这个案子,是因为第一,案件的社会影响太过恶劣,第二,这几起领带自杀案有两个共同疑点-自杀者都是死于月圆之夜,而且之前都和一个叫胡翁的男子联系过。
下午时分,省厅来了位与众不同的客人,与这位神秘访客会面之后,许询天果断下令,对胡翁实施批捕!
审讯室里,胡翁保持着惯有的微笑,在这种关头还能笑得出来,可以看出这是个很有城府的人。
在他对面,许询天绷着张脸,目光中带着刀子,紧盯着胡翁,
离两人不远的位置,还坐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
三个人都没说话,审讯室里气氛有些紧张,许询天咳嗽一声,直接切入主题:“说吧!把你杀害王细等人的过程,一五一十交待出来!”
胡翁耸了耸肩,表情显得有些无奈,作为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他不是第一次进审讯室了,苦于缺乏证据,之前警方一直奈何不了他。
“许警官,这话怎么讲?污蔑好人的话,我是有权告你诽谤的!”
许询天没理会他,继续发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从事的职业是,鬼物收藏师?”
胡翁:“没错。”
许询天:“也就是说,那条酒红色的领带,就是你口中的鬼物了?”
胡翁:“我没必要撒谎,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但它的确是。”
许询天:“再说具体点,你所说的鬼物,指的是?”
胡翁:“通俗地讲,就是一些有一定来历的脏东西,很多有钱人热衷收藏这类物品,要知道,它们很可能给人带来好运!”
许询天:“那请你解释下,这条本该属于你的领带,为什么会出现在王细的脖颈上?案发当晚你和他的视频通话,又是怎么回事?”说完,他取出装着领带的证物袋,在胡翁面前晃了晃。
胡翁:“王细是我的朋友,因为听说这条领带来历不凡,所以求我借给他,然后我就同意了,仅此而已,那天晚上和王细手机聊天,我只是和他讨论了一些关于领带的传闻罢了,这个解释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告诉你们了,难道借给别人的东西,被用来自杀,我也有罪么?”
他的表情有些不耐烦起来,这时,那个白胡子老人突然说话了:
“根据调查,你大学时所修的专业,是行为心理学。”
胡翁没吭气,白胡子老人又说:“不光如此,你还去国外知名大学进修过一段时间,可回国后,你没有从事心理医生的工作,却选择进入所谓的鬼物收藏圈?”
胡翁:“这是我的自由。”
白胡子老人:“那么,我也有自由怀疑你,通过催眠控制的手段,杀害了王细等人!”
胡翁冷笑:“一派胡言,你没有证据!”
白胡子老人摇了摇头继续说:“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催眠师,可以通过很简单的几个步骤,轻易操纵他人的行为,这些步骤简单地讲,就是在受害者潜意识里埋下若干个种子,然后通过特定时间给出的暗示,让这些种子爆发,从而使受害者失去自身意识,任由操纵者摆布。”
胡翁内心一颤,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
许询天:“忘了介绍,这是省厅请来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梁教授。”
胡翁脸色有些阴霾,正想说什么时,对面的梁教授却从文件夹中取出张纸条,递到他面前。
纸条上写着这样一段话:“陌生人,恭喜万中挑一的您,获得了好运领带……”
这下胡翁有些坐不住了,关于这张纸条,他曾经多次告诫过王细把它烧了,看来,那家伙是没听,纸条是自己亲手写的,这点无法抵赖。
梁教授表情严肃地盯着胡翁,说:“从这张纸条结尾部分,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你在受害者潜意识里种下的两个种子:第一,领带必须要倒着戴,这种充满暗示的语句,很容易在受害者脑海中埋下了自杀的伏笔!毕竟领带只有这么戴,才有让人窒息的可能吧?
第二,如果在月圆之夜佩戴它,会发生难以预测的诡异事件!如果第一个种子只是穿针,那这个就等于是引线了,好奇是引导人催眠的诱因之一,不得不承认,你的催眠功力连我都感到意外!
“于是,往下推理,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将领带和纸条一起寄给受害者,然后刻意创造出所谓的好运,同时,这也激活了他们潜意识里第三颗种子,也就是受害者对你的信任!”
“做完这些,你会突然现身,用金钱说服他们在月圆之夜佩戴那条领带的同时,暗中给出关键手势在受害者内心埋下引线,夜晚到来后,你在几十公里外的家中,通过一个简单的手势,就能让手机那头的受害者自杀!”
梁教授用不紧不慢地语气讲述完,抬头看了眼胡翁。
眼前这个头发油亮的中年男子有些坐不住了,他脸上阴一块,晴一块,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分钟,他突然笑着鼓起掌来:
“精彩的分析!绝妙的催眠步骤推断!不愧是犯罪心理学专家,可惜……”
收起笑声,胡翁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板一眼地说:“可惜,你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测,这些先不说,我这样处心积虑地杀害王细,动机是?”
许询天说话了:“很简单,你想借着连环自杀案的幌子,提高这条领带的凶名,让他的价格在鬼物拍卖圈暴涨!根据线报,这条领带在圈内的价格已经被炒到八位数了,这也是我们怀疑你的初衷!”
“那些收藏圈的人当然不会知道,真正发生命案的领带,作为证物被扣在警队中,而你手中的那条,永远都是赝品!”
“而且,你可能没有想到,王细,他还活着!”
“你说什么?”胡翁脑子里,传来嗡地一声。
许询天:“案发当天上午,王细就在医院中苏醒了过来!”
听到这里,胡翁的五官一阵扭曲:“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到他把自己勒死!”
许询天掏出一部不起眼的手机,打开播放键,当时的恐怖场景开始重现,几句简单的对话过后,王细双手反拽着领带,拼命向后拉扯着,领带的那一头,被栓死在暖气管上,这一过程持续了很久,直到他的身体开始僵硬,视频另一边的胡翁,头像才变黑,可王细的手机当时就摆在他对面的桌子上,还在继续拍摄着。
就在胡翁下线后没多久,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条领带,居然承受不住王细的体重,松脱开来,他也因此摔倒在地上,渐渐地,他的胸口也开始缓缓起伏……
“想不到,一个不会打领带的人,却捡回了自己的命!因为窒息导致剧烈缺氧,当时,他只是昏厥过去了!”许询天板着脸,冷冷注视着胡翁。
单凭从王细手机中调取的视频,根本无法给胡翁定罪,可如果再加上王细的证词和专家梁教授的出庭作证,那么结果就是另一回事了,关于这些,他自己也知道。
戴上手铐,被带离审讯室之前,胡翁回头,留下这么一句话:
“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幸运领带真的存在……我是说,我被关在牢里,可领带自杀案件还在继续发生,那你们的表情又会是怎样的呢?”说完,他微微一笑,被带出了审讯室。
胡翁的这句话让所有人,包括李询天和梁教授,都惊出一身冷汗,半天说不出话来。
所以,这个故事告诉你们,不会戴领带,未必是件坏事。
假如你会戴,记住,千万,千万别把它戴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