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今日头条正式发布。2016年9月,抖音上线,至2018年6月,不到2年的时间,抖音从近百万日活,飙升至1.5亿。“抖音”拥有无与伦比的增长速度,它精美、庞大,是无数产品经理口中称赞的榜样,但这款产品无疑不是深刻的命中了产品的痛点、爽点、痒点。它将你与广袤还未开拓的世界连接,以新颖的方式削弱了对未知的恐惧,新奇精致的内容让你的欲望立刻得到满足,画面所营造的真实世界仿佛让你寻找了隐藏在心中最真实的自我。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对人性的设局,让人沉溺其中而无法自拔,背后有什么隐藏的逻辑呢?
张一鸣曾经说过,“延迟满足感是本质克服人性的弱点,而克服弱点,是为了获取更多的自由”。如今,人性的弱点已经成为了科技精英的摇钱树。回头再看抖音的走红,从不是一个意外,处处都是精心的设计。
1、全屏幕式沉入
打开抖音,它“固执”地采用人们最习惯的竖屏显示方式,让你不用任何调整就能享受抖音里的世界。短视频直接霸占了整个手机屏幕,取消了其他产品常见的顶部及底部边框,相当于隐藏了窗口,模糊了周围的边界。即使短视频以横屏方式播放,也采用黑色背景,尽可能营造出电影院熄灯后的密闭空间。排除一切干扰,尽可能让你沉浸,你的世界里,只有抖音,让手机上其他的APP都不能轻易地干扰你。
类似精心的设计,还有赌场的无窗设计。在赌场,几乎看不到透明的玻璃窗,甚至连磨砂玻璃都没有,把你与外界隔离开来,任何对赌客心理造成干扰的因素都被排除在外。
同时,赌场四周布局与环境设计非常相似,装潢华丽色彩鲜艳,让人失去空间方位感,很难找到出口。抖音用新奇夺目的内容打造的花园迷宫,同样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2、下滑切换短视频
抖音的每个短视频内容间距非常近,你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动作,遇到不喜欢的视频,只需要轻轻向下一滑即可切换。并且下一个内容,还是系统推送给你的。而其他的长视频APP,遇到不满意的视频,你需要做出一个关闭退出的动作,以及重新选择视频的动作。
再看赌场,密密麻麻的都是,每张赌桌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各个出口也摆满了赌博机,通过各种手段强化赌博的吸引力,让你不会轻易离开。
刷抖音,看到不喜欢的视频,相当于这把局势不利,输了,不开心。只需一滑,瞬间就切换到下一张新的赌桌,手里的牌也好,又燃起了赌博的欲望。原先有点厌倦打算起身的你,被挽留了下来。你以为是自己做出了选择,其实依然是被动接受者,都是被安排好的。
抖音的强化如同赌桌与赌桌之间无缝衔接。甚至不需要你起身,不需要做出任何的选择,只用享受就行。结果显而易见,你被“绑”在兴奋又刺激的赌桌上,下不来。
3、没有门槛,直接刺激
进入抖音,都没搜索和选择键,不需要你的思考和操作,一上来就是短视频。通过高效的算法和标签,推送的第一个视频往往就能戳中你,比如是汽车爱好者,第一个视频往往就是说车的。不需要麻烦的注册流程,不需要繁琐的操作,一打开抖音,就直接给你反馈刺激。
反观赌场,赌场的入口都摆上一排老虎机和骰子机器。简单、直接,10元起玩。看上去毫不起眼,也不会有多大的杀伤力,确实赌场重要的来源之一。就是这么简单,看上去没有什么危险的设置,是玩家的警惕性大大降低,不需要你思考,同时快速给你反馈强烈的愉悦。这种极低的门槛,极高的“奖励”,把大批原本只是“观光”的游客变成了无知无觉的赌客。
4、15秒的“耳虫”音乐
抖音短视频的快速爆发,催生出一大批“抖音神曲”,甚至有人称之为“口水歌”。不少抖音用户肯定体验过被神曲洗脑的体验,大脑不受控制地循环这些旋律,随时随地在脑海里自动播放,并伴随着抖音里有趣的画面。
这种现象称之为“耳虫”——不自觉的音乐幻想。科学研究发现,能盘踞你大脑单曲循环的音乐,往往旋律简单,回环往复,节奏轻快。在观察抖音的配乐,多为歌曲的高潮部分,极具记忆点。同时抖音上的音乐配乐有一个突出的共性——简单和重复。
这些歌曲节选出来的旋律变化简单,拥有重复的旋律,重复的音高,重复的节拍。歌词也通俗易懂,同时设置了多次词语重复。高频的重复性,使得用户对歌曲的记忆得到强化。
同时,实验表明,耳虫现象中的音乐时长,大约在10~15秒,敲好是一个配上音乐的抖音视频长度。一般情况下,人在情绪焦虑或者低注意力的情况下,大概率会出现“耳虫”现象。那么抖音的15秒配乐,就像是无形的开关。当你精神涣散、思考缓慢之际,悄悄打开,霸占你的大脑。而这个节点,就会控制你拿起手机,下意识地刷两下抖音。你以为你主动做出了选择,但事实上,很可能是短视频操控了你。
5、无法预知的内容
全屏设计,使得每次用户都只能看到当下的内容,只有下滑,才能看到下一个短视频。你无法准确猜到下一个视频,这是让你无法自拔的重要原因。
这个套路,谁最会玩?
老虎机。不可预知的期待和刺激,相当于老虎机间歇性奖励。
相比之下,在抖音这类短视频产品出来之前,长视频产品采用的是并列式瀑布信息流。如微博,通过浏览视频标题、视频头图,很快就能判断自己是否感兴趣。节约了用户的时间,让用户能选择自己想看的视频。抖音,是与之相反,不会为用户考虑节约时间,它拼命让用户花更多的时间在这里。斯金纳实验表明随机的、不可预测的奖励,最为刺激。在这个过程中,不易察觉的兴奋笼罩着你,大量的多巴胺充斥大脑。多巴胺真正的效用在于,期待奖赏。当你对一件事充满期待和渴望的时候,你的大脑产生大量的多巴胺,使你拥有兴奋刺激的感觉。
刷抖音上瘾的人,往往会觉得,明明已经很累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看下一条,下一条,再多看一条。多巴胺的副作用导致你疯狂地期待奖励,寻找奖励。过多的多巴胺让你保持在非理性的状态的饥渴状态,没有办法满足,没有办法停下来,哪怕是精疲力尽。
当人们通过各种超出正常水平的活动刺激多巴胺的分泌时,负责奖励、决策和控制冲动的大脑前部纹状区域活性降低,负责认知的脑前叶下腹中轴皮层的活性降低,负责行动的个体边缘系统活性增强,人更愿意尝试冒险行为。长期下来,你的认知能力、思考能力、决策能力、自制能力都会持续下降,同时,你的冲动性在逐渐加强。
事实上,你失控了,甚至是被控制。
抖音,玩的是人性
如今这些人性的弱点,成为不少精英牟利的手段,正如信息流开发者阿萨·拉斯金所说:“在你手机背后,正有成千的软件工程师正试图使软件最大限度地让你上瘾”。那些让人停不下来的快乐,从未像今天被低成本、大范围地复制传播。他们制造大量的迷局,没打算让你下赌桌。而当你被榨干掏空身上的最后一分钱时,你几乎不会说,着赌场的用户体验实在是太好了。
因为你走进赌场,注定了不公平交易的开始。谨慎而又盲从是绝大多数人会犯的错误,逃避不应该逃避的,却又冒不应该冒的险。十赌九输。
人生本来就是场不对等的游戏,而科技权力的过度集中,正在加速着这种不对等,并且更为隐蔽。“我们生活的时代已经不是电脑会被入侵的时代,而是人类被入侵的时代”,1931年,赫胥黎在《美丽新世界》中,先知一般地揭示了“权力者对于人的控制,可以通过爱与幸福的感受实现,而非通过暴力与恐惧”。有人选择无意识的接受外界刺激和满足,有的人选择追求刺激疯狂着迷,而有的人选择归属于自己的人,受苦受难,要真实的幸福,求自由的快乐。有的人,选择做第三种嗯,有希望其他人都是前两类。
可以预见,在未来,技术对人的控制,会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不易察觉了。这些势不可挡的力量会为我们创造更多的资源,但我们仍应该当心,认清自己,注意力是自己人生最宝贵的财富,避免它被海量的收割,被引导、被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