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第三十章—救人

      孙不颠从树冠之上一跃而下，那须弥陀也未阻拦。孙不颠面露尴尬，挪移半响才对苏老阴说道：“你。。你怎得来了？”苏老阴冷哼一声道：“我若不来，就凭你这鸭子老道，我宝贝女儿岂不没命？”此言一出，孙不颠涨红了老脸，羞的无地自容，狡辩道：“老道我只是在此处拖住这番僧，并未使出看家本事，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本来打算遣那姓卢的小娃娃去寻三石大侄，可谁又曾料到三石竟又跑来此处寻我？”苏老阴道：“便是凌儿那小儿通知与我，闲话少说，你先带三石离开这里，这番僧由我来对付。”说完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须弥陀，须弥陀见苏老阴望来，冷笑一声，满目嘲讽之色，朗声喊道：“今日佛祖保佑，竟让本僧在此处，撞见你们这些逆贼余孽。苏老阴，当年你连自己的大哥、老婆都保不住，今日还竟敢在此处大言不惭，岂不令人耻笑？哈哈！”

      苏老阴面色铁青，青筋暴起。孙不颠更是气得胡发直立，怒道：“无耻小人，当年你若不是趁人不备，我与苏兄不在家中，小云岂能造你毒手。来来来！今日我老道便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便是没了性命，也要取你狗命。以报大..”话着半截，只听苏老阴喝道：“住口！姓孙的，还不快带着三石快快滚了。你若再聒噪，我连你一块打了。”孙不颠双目通红，喊道：“苏二哥！”苏老阴摇了摇头，示意他莫再说下去，孙不颠却是不听，苏老阴见状，叹了口气，劝道：“三弟，莫中了这番僧的奸计。此番言语只怕会扰你心神，你紫阳神功还没练到火候，这般动怒，只怕会伤及经脉，快听二哥一句，先行带三石回去。作哥哥的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孙不颠听苏老阴道来，这才惊觉气血翻涌，丹田肿胀欲裂，紫阳真气在经脉之中狂躁不安，这才急忙运功抵抗，过了片刻，面色由紫气变为红润，这才长舒一口气。孙不颠道：“罢了，老道我学艺不精，便不再此处丢人现眼。我这便带三石大侄离开，这贼秃驴诡计多端，你可要多加防范！”苏老阴微微点头，示意自有分寸。

      孙不颠抱起昏迷的苏三石，看了一眼苏老阴，欲言又止，随后哀叹一声，便头也不回的往林外奔去。刚出林外，便瞧见从城门方向窜出一个瘦小身影，却是卢凌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只见他满头大汗，远远喊道：“孙爷爷！可是你么？”孙不颠停下身子，回道：“小娃娃，你怎得来了？”卢凌回道：“我担心你二人安危，便跑去城内去找苏大叔，只是那苏大叔片刻也不等我，我怕他寻你们不到，便也跟了出来。谁知前脚刚出方府，便没了他身影，我只好自己赶来，你们可是见过他了？”待看清孙不颠怀中不省人事的苏三石，卢凌这才吃了一惊：“三石姐姐！”孙不颠双目盯着卢凌，心想从寻到苏老阴开始，到救出三石，再到喊来苏老阴，眼前的小娃娃倒比自己每日所拜的老君也要顶事许多，心中不免感激万分。听卢凌问来，便回道：“不必担心，三石只是昏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苏老阴我已经见过啦，此刻只怕正与那番僧交手，老阴武功远在我之上，那须弥陀六年前便不是他的敌手，你我大可放心。眼下救三石要紧，我们这便回吧。”卢凌‘哦’了一声，便被孙不颠一手牵起，另一只手抱着苏三石，运起轻功，足下轻点几下，顷刻间便行了数十丈，只惊的一旁的卢凌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孙不颠原本便有意卖弄自己的功夫，卢凌天资聪颖，又是一副侠义心肠，孙不颠本是一宫之主，对这小娃娃极为喜爱，便有意收其为徒，作自己的关门弟子。见一旁的卢凌吃惊不已，着了自己的道，便呵呵笑道：“凌儿，这一招‘八仙荡’如何？你若是学得的会了，这神州大地，高山险岭，没有你到不了的地方。”卢凌喜道：“道长爷爷，那你传授与我可好？”孙不颠见他上钩，嘿嘿一笑：“那倒也不难，只是门中有令，只要你拜我为师，我这一身的本事都传授与你又如何？”卢凌听罢，脸色忽得变得沉重起来，原来卜佑心曾告诫与他：既然你拜我为师，便是鹊衣门下之人，日后若是行走江湖，再去拜他人为师便是欺师之罪。卢凌自小便对卜佑心言听计从，怎敢违逆于他。孙不颠瞧他似有心事，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便不再勉强与他，打哈道：“小娃娃，无需担心，这‘八仙荡’日后老道定会教授与你。哈哈！”

      此时方府之内灯火通明，卢苍义、方倩莹等人正在院内焦急等待。忽然镜儿喊道：“小姐、卢公子快看，是那臭道士回来啦！”卢苍义、方倩莹寻声望去，只见孙不颠怀中抱着一位黑衣女子，只是那女子双目紧闭，似乎身受重伤。卢凌在二人身后不远，满头大汗，想必这一来一去，费了不少功夫。三人片刻便赶至方府院内，卢苍义道：“苏前辈呢？这位是？”孙不颠道：“稍后再告知与你，救人要紧。方小姐快替老道寻一僻静之所，卢公子听说你医术甚高，还请施以援手，助老道一臂之力。”方倩莹道：“那便去我屋内为上，大家请随我来！”卢苍义一听要去方倩莹闺房，面色尴尬，只是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众人只好风风火火往西院赶去。

      孙不颠怀中的女子忽然喃喃道：“好冷！”孙不颠听她言语，急忙喊道：“三石！三石！”卢苍义几人才知晓这女子竟是苏老阴爱女—苏三石，见苏三石却未应答。孙不颠暗道一声不好！急忙抄起苏三石手腕，食指按于太渊寸许，直觉一股阴冷之气，冻的孙不颠手指阵阵刺痛。卢苍义瞧苏三石面色苍白，竟似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这才问道：“孙前辈，这..?”孙不颠眉头紧皱，过了半响才回道：“三石只怕是中了‘千手伏冥掌’，想不到这贼人如此厉害，竟能练到隔物伤人，老道大意了。”方倩莹道：“那可如何是好？可有救治之法？”孙不颠又道：“只有用纯阳真气帮她逼出这寒毒。只是..”方倩莹道：“只是什么？”孙不颠想到三石才出狼窝，便入虎口，不禁伤心不已，回道：“只是我的紫阳神功只练到了六重，还不足以解了这‘千手伏冥掌’的寒毒，只能压制些时日。”卢凌在一旁问道：“那苏大叔呢？苏大叔武功那么高，或许定能救得了三石姐姐。”孙不颠道：“你们有所不知，苏老阴所练的功夫，全以阴险毒辣见长，若是他来疗伤，反而会适得其反。罢了，先保住性命要紧！”说罢，孙不颠令方倩莹扶起苏三石，随后盘膝坐在其身后，双手抵背，运功疗伤。

      卢苍义等人怕令孙不颠分神，导致走火入魔，因此不便打扰，纷纷退出门外。眼下苏老阴还没归来，苏三石又生死未卜，可自己又帮不得什么忙，只好焦急等候。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屋内却毫无动静，卢苍义怕有闪失，轻敲几下门窗，叫道：“孙道长？孙道长？”连喊数声，却仍旧无人搭理。方倩莹小声说道：“不如我们前去查看一番，心里也有底。”卢苍义但觉有理，点了点头，随后小心翼翼推门而入，只见孙不颠面色紫红，七窍淤血，面色痛苦不已。众人见状，大吃一惊，可又不敢轻举妄动，眼看孙不颠肤色又紫红转为黝黑，浑身上下，白气腾腾，滚烫无比，那苏三石却仍旧毫无反应。

      卢苍义本就不善内力之道，面对眼前之景，却也毫无办法，不免心急如焚。正无奈之际，忽听卢凌说道：“让我来！”卢苍义还未答话，只见卢凌已然跃至孙不颠身后，伸出双掌，抵在孙不颠背后。卢苍义见状虽说担心不已，可眼下也只有凌儿可以一试，余下之人当中，也只有卢凌内力深厚。方倩莹见卢苍义满目担忧之色，轻轻握住卢苍义的左手，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凌儿不会有事的。”卢苍义但觉指尖甚是细腻，挪过头来，才知是一旁的方倩莹，不禁老脸一红，心下却甚甜，低声应了一声，却也不敢多做回答。待卢凌为其运功之后，孙不颠面色竟渐渐恢复常色，呼息也见平稳，瞧来竟有奇效，卢苍义不禁心中甚喜。可不消片刻，孙不颠竟又面色紫红，鼻息间只吸不呼，浑身上下，紫气环绕，长发竟兀自飞舞起来，神态庄重安详，宛如天神。卢苍义等人那里见过此等情景，怕又出现什么闪失，担心得说不出话来。

      忽然只听“噗”的一声，苏三石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脸上寒霜化作一滩水渍，竟湿了衣襟。而后孙不颠忽然张口说道：“好凌儿，听我号令，咱们一起收回功力。”只是卢凌仍旧双目紧闭，闭口不言，孙不颠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而后大喝一声：“起！”只见二人同时撤回双掌，收起功力，调养片刻之后，卢凌这才睁开双目，对卢苍义说道：“爹，累死孩儿了。”随后竟一头倒了下去，卢苍义见状，吓得急忙上前抱起，试探鼻息，才知凌儿只是劳累过度，昏睡过去，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欢喜。孙不颠容光焕发，神气凌然，哈哈笑道：“今日万万没想到凌儿竟助我练成紫阳神功第八重功力，哈哈！卢公子无需担心！你瞧好便是！”随后大手一挥，卢凌竟隔空从卢苍义怀中飞出，落进孙不颠怀中，孙不颠推拿几下，单手在卢凌丹田之处，输了些内力，随后卢凌竟似悠悠转醒。

       孙不颠转身道：“三石寒毒已解，且让他二人休息片刻，我们暂且下去吧。”众人得令，出门而去，只是卢苍义、方倩莹等人皆感疑惑，却不知这期间究竟发生何种事故，这道爷竟能力挽狂澜，即救得三石性命，又将紫阳神功连升两重。 孙不颠此时心情大畅，轻抚手中的拂尘，笑道：“你们是不是有话要说？只是先行打住，倒让老道先问。 ”卢苍义道：“前辈直问便是，小生若是知晓，定当奉告。”孙不颠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如此，那老道也不卖关子了。我且问你，凌儿师承何门？他体内浑厚的内力，却又从何而来？”卢苍义听罢，只是此事涉及兄嫂安危，便不知从何答起。见卢苍义似有难言之隐，孙不颠道：“罢了，老道也不强人所难。只是凌儿年幼，却身兼如此怪异雄厚的内力，若是运用不当，只怕会伤及自身，适才老道为救三石，内力几近枯竭，一世情弓之末，凌儿若再迟半步，只怕老道也不会站在这里啦。只是老道运功之时，却也没法阻止自己吸取了凌儿身上的内力，老道当时担心会伤及凌儿，便想阻止，虽说会三败俱伤，但也别无他法。可万万没想到凌儿内力犹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到让老道吃了一惊。”听孙不颠说来，众人才知发生何事，只是一旁卢苍义神色黯然，不见喜色，想起那晚凌儿痛苦的模样，自己虽将《天人解》烂熟于心，可如今以凌儿之能，参悟也是极难，等凌儿大些，自己定将《天人解》全部传与他，只期有朝一日，凌儿能参悟其中，习得全部心法，化解此难。

      而后孙不颠又道：“今日我老道承受你父子二人如此厚恩，得以神功大成，今生无以为报。这样吧！等凌儿恢复过来，老道便将紫阳心法传授与他。唉！我知凌儿他定不会拜我三破宫门下，我如此做法，已是有违师门之令，只是先人早已作古，又岂能留下这些条条框框束缚我老道爷，只望此举能助小娃娃一臂之力，也算了了老道一桩心愿，望你这作爹爹的同意。”卢苍义听后，对孙不颠感激涕零，‘咚咚咚！’便是三个响头，孙不颠见状急忙将其扶他，劝慰道：“苍义，你这是作甚。快快起来！”卢苍义这才在方倩莹的搀扶之下站起身子，忽然屋顶之上传来一阵声响，而后一道人影从头顶一跃而下，落在众人中央，只听那人张口说道：“孙老道！还在这里啰里啰嗦什么！快带上三石，我们即刻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