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告别(一)


上次见小绿,是什么时候呢?

那时我刚失恋一个月,与小绿dating的日期和与H的分手日恰巧重合。

 

失恋这种东西,临床症状原来也要分早中晚期的啊。 

最初,是稀里哗啦地大哭。从马路到车站,哭起来完全不分时间不分场合不顾形象,走路随时撞到树上,根本停不下来。

那两天室友们还算有耐心有良心愿意听我絮叨,半夜躲在宿舍里开茶话会,八个人抱头哭抱头笑,完全忽略了大半夜制造出来的鬼哭狼嚎可能会惊扰到对面的学妹。

有那么几天我的手机是不在我手中的,与H相关的所有电话、微信、短信以及用他生日设置的锁屏密码全被我的室友们抹杀掉了。我默默地看着她们删完,然后来了一句,可是那些我都记着呢,你们删掉也没用啊。

于是之后的若干分钟,我盘着腿毫无矜持可言地瘫坐在地上,开始洗耳恭听来自其他七个人的轮番说教。大意是: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啊!你到底是一个成年人,还是一个给块糖就被坑了的十一二岁纯情少女啊?@#¥!%&*“》~…

 

后来,我大概是觉得以上种种不堪的行为实在是损毁形象、有伤风化,没准把本来暗恋自己的少年、把终于有可能不是烂桃花的桃花都吓跑了。于是一咬牙,成功地完成了失恋症从地上到地下的历史性转折。

有人在身边的时候,我尽可能表现得万物美好欣欣向荣,一个人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继续失眠噩梦惊醒失眠。以及在心理咨询师面前如何笑意盈盈轻描淡写,一离开屋子依旧哭得无法自拔。

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政治课教我们,想扯淡讲道理的时候可以尝试从三个角度考虑。对我自己而言,这是face的一点保有;对他人呢,不至于让别人担心;另外,还不会扰乱公共秩序影响社会治安。

虽然这么做显得有点缺乏诚意,但用礼貌和客套拉开距离是人们惯用的自我保护的方式,反正,这又不是某个人的专利。

 

再后来,直到要去见小绿,我刚刚告别黑眼圈和肿胀的眼袋,简单收拾一下勉强能够出门见人。

小绿对于我的糗事,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她既知道我恋爱谈得毫不保留、最后撞得头破血流的蠢事,也明白我与日俱增的“你就是个loser”引发的自我厌弃感,还告诉我许许多多听起来很有道理的道理。

小绿说,有些人是为了获救而谈恋爱的,希图把另一个人当稻草从而脱离自身困境,这样的人往往不是合适的恋爱对象。

小绿还说,有过去、有故事的人,不论历时长短,最终都会产生抗体,进化出自己的一套免疫机制,会实现自身的修复和壮大。

 

可是我最感谢的从来都不是小绿的金句。

世界上的大部分金句都是马后放炮。在开始之前,谁知道我们以后会成为爱情中的痴男信女还是渣男贱女?可能还有那种执迷不悟型的,即使提前预知结果,也无非是更清醒和痛苦地把故事重演一遍。

我感谢小绿,是因为她愿意以她的同龄人罕见的同理心,见证并包容一个失意又失恋的文艺女流氓的无措与反常。

于是,我见小绿时,对她说,“如果H是上天派来考验我的,那你一定是上天派来安慰我的”。

 

小绿说,“下次你再谈恋爱,找个爱你够深够悠久的人吧”。

我笑,“好。借你吉言”。

 

对于H,不是没有尽过力。但我想,如果有什么人什么事,在当你的自尊都零落成泥碾作尘故人西辞黄鹤楼时,依旧乞求不来,那它大概注定不属于你。

缘分不可留,像春风来又走。

对感情用心经营过,所以对他对自己都不会感到亏欠,分开之后觉得对错得失也都不必要再计较。

毕竟,旧日恋人终究会被时间刷掉存在感。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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