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

你不能真正了解中国的意义,直到有一天你已经不在中国。

“我是谁”,站在这一方土地,他不断的问自己。

那湾浅浅的海峡里装载着他的梦想,当他以为他还是那个自己时,不断的辗转,不断地飘零,又不断的回忆。直到白发苍苍,垂垂老矣,遥望天边,他才明白。

原来所有的离开,并不是随时可以返回,有些离开是暂时的,而有些离开就是真的离开,再也无法回头。

曾经对望着海峡之外的世界,他从来没有那一刻想要回到故土,然而命运的推手将他生生的推离了故土,就如一个孩子被迫离开母亲的怀抱,这一走就是一辈子。

这一生他都在后悔,但他从来都不曾低头。他是余光中,是那个将中国大陆视为母亲,将台湾视做妻子,将香港视为情人,将异国他乡视为艳遇的人。

一生漂泊是他的宿命,艺术的“多妻主义“是他的成就,乡愁是他的悲哀,只有儿女才是他前世欠下的债。

余光中先生一生都在致力于研究、文学、艺术、音乐、翻译等领域,且都有不小的成就。如果说诗歌是将他推向神坛的剑,那么翻译就是那把长弓。

是翻译让他沉浸半生,也是翻译让他彻底西化,变得越来越没有了自己。

如今余光中已经逝去了很多年,当人们再读起余光中先生的散文集《我们那漫长而短暂的生命》不禁感慨,是时间成就了余光中,也是余光中辜负了时间。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追寻,却发现,人的一生都在寻根,丢失了根就如失了魂,成了无根浮萍。

一、时局所迫,喜获新生

一个人的命运的走向,大多来自于外在和内在的影响。

外在是变,内在是守,往往外在是改变命运的那一丝异数。

任何时代面对社会的动荡,时局的混乱,人们都会选择躲避或者逃离。在中国即将要面临的严峻局势和炮火侵袭的危机下,余光中和他的家人离开了家乡,开启了躲避战乱之苦。

从一个江南的孩子辗转到香港、台湾,余光中的逃亡旅程一直到台湾结束。在台湾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家,有了妻子和孩子,还有了属于他的文学成就。

是台湾让他展翅高飞,如获新生,也是台湾让他又爱又恨,毁誉参半。

余光中的文字中,有很多他在台湾生活的经历。那里的街道,行人,甚至车水马龙,他都记在了心里。

在台湾的初期,余光中认真的生活,自以为融入了台湾的圈子,他也以台湾人自居,一度忘记了他曾经是江南人。

随着余光中在台湾文坛的影响越来越大,他开始频繁的参与各种文化活动,在香港大学、台湾大学等多所学校担任教授一职。

事业的成功,文学的成就,家庭的美满就如一个美梦,甜到了五脏六腑,让人沉沦,让人幸福,又让人迷失方向。

余光中在台湾收获了太多惊喜,这些得来的惊喜,让他陷入了一个坑。这是由他自己设置的陷阱,而他也亲手将自己掩埋。

二、怒写反文,毁誉参半
“人生第一快乐是做到自己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事,人生第二快乐是做到别人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事。”

这段来自台湾作家李熬的的句子,真切的反应了李熬本人的个性。他狂放不羁,自傲,对于他看不惯的人他会批评,而他曾经批评过很多名人,余光中就是其中一个。

在他认为,余光中文高于学,是典型的软骨文人,有拉帮结派之嫌。他是骨子里瞧不起余光中,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被很多人恨的李熬,其死后在台湾的影响明显高于余光中。

李熬为什么要骂余光中?这是一个历史谜题。曾经还是好友的他们缘何分道扬镳,这还要从一些事件说起。

人要时刻看清自己,摆正自己的位置,修正自己的言行,方能毅力于世。

余光中本人虽然后半生写了很多爱国的诗歌和散文,然而关于他的政治立场,很多人表示怀疑,且对于这一点李熬也提出质疑。

作为一个爱国人士,余光中在当时国共两党交战时期,在国民党的书局印刷书籍,且在蒋经国死后还写诗悼念。

余光中的这种行为让李熬所不耻,他认为余光中典型的软骨,顺应时事,没有明确的政治立场。

做人要有最起码的立场,做名人更如是。

余光中还在台湾干过一件让他终生后悔的事情,而这个事虽然他后来收尾干净,不留话柄,但是还是被很多台湾人知道,成为了他前进的绊脚石,以至于让他在台湾毁誉参半。

曾经很多人对余光中“文坛打手、告密嫌疑人”身份讳莫如深。而余光中也曾经在一次乡土文学的探讨会上,写过一篇《狼来了》,言辞激烈的批判乡土文学。也是这篇文章被称为“血滴子”,搞的台湾文坛“风声鹤唳,弥漫着肃杀的血腥气息”。

那个自诩为文人的余光中,他被眼前的荣耀所迷惑,一反常态的去批判,去否定朱自清、戴望舒,甚至批判过艾青。这样的余光中,失去了他的豁达和那种平和的心态,变得极端而自负。

人终究要为做错的事付出代价,有些代价很小,而有些代价让人无法承受。

三、哀其不幸,悲其不悯

在台湾久居的余光中后来定居了香港,离开了那个让他又恨的地方,他心中的沉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有母亲,也有妻子,对于这种相互两难全的事情,他曾这样说:母亲与妻子不断争辩,夹在中间的亦子亦夫最感到伤心。我究竟要做人子呢还是人夫,真难两全。

这就如一道难以逾越的红线,只要稍微触碰,就能溅出血花。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余光中注定做不到无情,他只能选择他的家人。在红尘中他一次次的被摆渡,飘向那个让他能够安心的地方,谁知这样的漂泊注定是一生。

著名诗人席慕容也有和余光中一样的命运,她曾经也写过很多关于蒙古原乡的诗歌和散文,对于漂泊离家的孩子来说,再没有比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更悲哀的事情。

席慕容终其一生都被乡愁所困扰,那种有家无法归,有门不能入的痛苦深深的让每一个被海峡分隔两地的人哀其不幸。

一湾浅浅的海峡,就犹如一道围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有人想进来。

相同的背景,相同的命运,席慕容和余光中都是被命运辜负的人,但他们却从不辜负命运,即便命运将他们残忍的抛弃,但他们依然可以荣耀归来。

这是中国的游子,中国人的骄傲。古老的传统文化为他们的成功之路打下了根基,也在他们的魂魄里注入了中华之魂,打下了深刻的烙印,不论他们身在哪里,他们无时不刻都会记住我是中国人。

我是中国人这是多么让人觉得荣耀的事情,故土情深,民族之魂让余光中一次次的怀念,这种期盼回归的心就像“乡愁”里写的“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人往往失去什么,越想得到什么,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失去母亲的宠爱让余光中一生悔恨不已,也让他如无根浮萍般到处游荡。也正是这种切肤之痛,让这个热爱祖国母亲的人身上披上了悲哀的影子,可悲、可叹,可他并不可怜。

四、找初心,寻根溯源

余光中一生的写作风格多样,人们很难给他定义他是哪种类型,写散文他可以大气磅礴,也可以细腻哀婉;写诗歌他可以是中式的委婉,也可以有西方的豪放。翻译他更是在不断的否定自己,不断的更改。

可以说余光中是一个艺术界的鬼才,也是一个天才。常人一生能将一种才艺发挥到极致已是万幸,而余光中所涉猎的学科之广,学识至深让人佩服。

人行走在路上,走的路多了,一不小心错过了路口,迷失了方向,就很难回头,这世上唯有回头路难走,初心难再。

如果说年幼的余光中受古典文化熏陶,为其打下了传统文化得根基,那么定居台湾后的台湾文学对他影响巨大,而让他下定决心寻找初心的就是西方文化为他带来的影响。

早期的余光中写诗,多是受西方自由诗歌的影响,尤其到他年过半百去法国等地方定居时,他翻阅了大量的国外书籍,也翻译了很多的著作,导致他的风格越来越偏于西化,那些骨子里的传统文化精髓被西方的文明冲击的所剩无几。

当余光中意识到他的风格变化时,已经又是几年过去。随后的他及时的调整了他翻译过的作品,立求文字更贴合中国人,去西化成了他的主要目标。

越是研究中国传统文化,就越是热爱,余光中将这种热爱灌输到了他的作品,他的精神,还有他的子女身上,甚至他还期冀其死后可以回到故土。

在他的散文集《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生命》里他写道:“大陆是母亲,不用多说。烧我成灰,我的汉唐魂魄萦绕着那一片厚土”。

这许多年来,我所以在诗中狂呼着,低呓着中国,无非是一念耿耿为自己喊魂。不然我真会魂飞魄散,被西潮淘空。

西方文化就像一道致命的诱惑,不断侵蚀着余光中的灵魂,余光中戒不掉也断不了,所以他一次次的再寻找初心,一次次的写文歌颂祖国,怀念故土。

他在用自己的笔,用自己的良知和对中国的热爱抵抗着这西式文化的侵袭。同质化是他觉得最可怕的事情,一旦到了那时,他骨子里那丝残留的汉唐魂魄将会被剥离,他将不再是他,而是西方文化的奴役。

他要做自己,做那个眼里,心里,骨子里都是中国人的余光中。所以他一再的强调自己,甚至规定他的女婿必须要会中文,要懂中国文化。

不断的犯错,及时的醒悟,余光中寻寻觅觅的一生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渴望回家的游子期盼两岸团圆,合为一体的心声。

我们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又最终归向哪里,这谁也不知道,但我们永远不能没有寻根溯源的动力。人只有时刻保持初心,才能找回最初的自己,活的更通透。

人都会迷茫,也会被繁华和表像所影响,唯有时刻保持清醒,才能对抗外物的诱惑。

不失本心,不忘初心,不念过往,活在当下。用一颗爱国之心,盼两岸早日团圆。谈,可以!打,奉陪!欺 ,妄想!——这就是中国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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