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哲学,就少不了“两个对子”,它们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辩证法”和“形而上学”。这里简单解释一下“两个对子”的含义,是指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是哲学的基本派别,它们是根本对立的。在唯物主义派别中又有以下三种基本形态:古代朴素唯物主义、近代形而上学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近代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又称机械唯物主义,被理解为不懂变化发展,善于以孤立、静止的观点去认识问题和解决问题,与“辩证法“相对。
我们从书本上学到过,哲学的基本问题,是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包括物质与意识谁是第一性,谁是第二性;以及思维和存在是否具有同一性问题,即思维能否正确反映存在。
无论是以“我思故我在”为代表的唯心主义哲学,还是秉持“我在故我思”的唯物主义哲学,都免不了要回答“我是谁”、“我从哪里来”、“世界是怎样的”等问题,这些问题包含着个体的自我认识,以及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人的本质也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类总是在不断地认识世界、改造世界,在解释与实践中生存和发展;而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目的是为了让世界更符合人类的主观需要,简单地说就是要“自由”,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是人类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历程,所以“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和对客观世界的改造。不仅要认识世界,还要改造世界。
在笃信经验主义和唯物主义的人们眼里,笛卡尔却有一个致命的把柄被人抓在手里,那就是他那句回荡了几个世纪的名言:“我思故我在”。这句被笛卡尔当作自己的哲学体系的出发点的名言,在东欧和中国理论学界都被认为是极端主观唯心主义的代表,而遭到严厉的批判,认为笛卡尔在“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上是“本末倒置”、“荒唐可笑”的。
相信大家在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的时候,笛卡尔的这句话一直是受到批判的,大学讲堂里讲到这句话,不管是我们自觉不自觉地理解成,还是老师告诉我们说,它的意思是“我在思考,所以我才存在”,所以这句话是唯心主义的。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做题时还经常将“我思故我在”与“我在故我思”这顺序颠倒了、意思却截然不同的两句当做是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对立的观点。现在想起来真是有点汗颜,未能了解到这是笛卡尔“普遍怀疑”认识论的内容,笛卡尔的意思是:“当我怀疑一切事物的存在时,我却不用怀疑我本身的思想,因为此时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就是我自己思想的存在”。
“我思故我在”的原文是出自于笛卡尔写的一本小册子,名叫《谈谈方法》,国内的商务印书馆出版有王太庆先生的汉语译本,王太庆是西方哲学史家、翻译家,他的译本被公认是汉译世界学术名著系列中翻译得很好的;也有人翻译成《方法论》,但不论在何种翻译里,“我思故我在”肯定不是“我思考,所以我存在”的意思。
《谈谈方法》其实讲的是笛卡尔的科学研究方法,他本人主要是一位数学家与物理学家,他创立了著名的平面直角坐标系,他所建立的解析几何理论在数学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但是,笛卡尔更被广泛地认为是西方现代哲学的奠基人,他第一个创立了一套完整的哲学体系,在哲学上,笛卡尔是一个二元论者以及理性主义者,他的哲学理论开拓了所谓的“理性主义”哲学。笛卡尔认为,人类应该可以使用科学的方法——也就是理性——来进行哲学思考,他相信,理性比感官的感受更可靠。
他举了一个例子:外部世界对我们的认知的帮助是这样的不可信赖,那么,我们的主动感知活动(在辩证唯物主义那里叫做“实践”)和思维是怎样的呢?这些活动也常常出现在梦境之中,使得我们无法确切地区分“梦”与“醒”,我们以为自己身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中,然而其实这只是一种幻觉而已。因此,我不得不怀疑,整个的世界是否仅仅是一个梦幻。这听起来有点类似于我们熟悉的庄子与蝴蝶的故事。
在《谈谈方法》里,笛卡尔从逻辑学、几何学和代数学中发现了4条规则,由此也确立了他的哲学思想和方法论的认识原则。
1. 绝不承认任何事物为真,对于我完全不怀疑的事物才视为真理。
这也就是说,凡是我没有明确认识到的东西,我决不把它当成真的接受。也就是说,要小心避免轻率的判断和先入之见,除了清楚分明地呈现在我心里、使我根本无法怀疑的东西之外,不要多放一点别的东西到我的判断里。
2. 必须将每个问题分成若干个简单的部分来处理。
意即把我所审查的每一个难题按照可能和必要的程度分成若干部分,以便一一妥为解决。
3. 思想必须从简单到复杂。
意思是按次序进行我的思考,从最简单、最容易认识的对象开始,一点一点逐步上升,直到认识最复杂的对象;就连那些本来没有先后关系的东西,也给它们设定一个次序。
4. 我们应该时常进行彻底的检查,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东西。
在任何情况之下,都要尽量全面的考察,尽量普遍的复查,做到确信和毫无遗漏。
这些表述就是笛卡尔所提出的“理性主义”的一个重要的认识方法理论:“绝对怀疑”。同时,笛卡尔也说了,除了“大胆怀疑”,还需要“小心论证”,他所怀疑的是那些不是清楚分明的东西,且论证的时候务必做到极为谨慎严明。
笛卡尔是一个数学家,解析几何的创始人,要理解笛卡尔的这种思路就不能不考虑他的知识和学说背景。几何学从一些不证自明的公理开始,以这些公理为基石一步步推出其他结论。笛卡尔认为对于其他知识的认识也是这样,要找到绝对可靠的基石,再一步步推出其他结论,使知识成为可靠的。所以,首先要做的是“怀疑一切”;一切依靠经验,一切不能自明的结论都必须排除,然后再找到一个类似几何学中“公理”的东西,那么就找到了一个绝对不可怀疑的结论。
而从找到“绝对不可怀疑”这里,他悟出一个道理:我们所不能怀疑的是“我们的怀疑”,意指我们无法去怀疑的是我们正在进行“怀疑”这件事实“本身”。只有这样才能肯定我们的“怀疑”是有真实性的,并非虚假的产物。由此,他推出了著名的哲学命题——“我思故我在”(Cogito ergo sum),强调“当我怀疑一切事物的存在时,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就是我自己思想的存在”。笛卡尔认为当“我”在怀疑一切时,却不能怀疑那个正在怀疑着的“我”的存在,因为这个“怀疑”本身是一种思想活动。
笛卡尔的哲学命题,采用所谓“怀疑的方法”,是在求证“知识”的来源是否可靠。我们可以怀疑身边的一切,只有一件事是我们无法怀疑的,那就是:怀疑那个正在进行怀疑活动的“我”的存在。通过笛卡尔对自己哲学历程的细腻描述,我们可以明白地知道,“我思故我在”这句名言的含义不是“因为我思考,所以我存在”,而是他在“普遍怀疑”的原则下,通过思考而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即笛卡尔“由怀疑而知我思,由思而知我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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