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野味，就能高人一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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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疫情地图的红色，从武汉一个点，侵蚀到大半个中国。
忧心，紧张，还有几分愤慨。

84岁的院士钟南山，将此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矛头直指“野味”。 “从各方面初步流行病学分析，它实际上通过野生动物传到人，这是比较大的可能。” 中国有八大菜系，各个地方又有数不尽的名菜小吃。 蒸、煮、煎、炒、炸，一道菜还能吃出数十种花样。 仍有一批追求野味的无良之徒，拖着文明社会的后腿。
贪吃野味，给人类传染病增加新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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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网上流传的一张野生动物价目表。

该店正位于华南海鲜市场内。 距离汉口火车站、客运中心不过几分钟的步行路程。 虽叫“海鲜”市场，但这里也销售野味。

是商户与顾客之间心照不宣的公开秘密。 然而在疫情出现前，谁也没注意到这颗潜藏的野味炸弹。 2019年12月中旬，市场里一位卖鱼虾的老板娘出现浑身无力、连续高烧的症状。 本以为是场感冒，却越来越严重。 送往医院时，肺部出现感染。 紧接着，对面档口的一家卖干果的夫妻出现类似病情。 每天去医院打针，肺部依然出现严重感染。 一度高烧到41度。 随后，另一家卖海鲜的夫妇也出现同样征兆。 身强体壮的两人，连回家的四楼都爬不上去。 那时，对于这种肺炎还没人定性是哪种病毒感染。 但最初的几十例感染者，绝大多数都与华南海鲜市场相关。

有经营商铺的店主，有常去采购的顾客，甚至有骑车经过的路人。 病毒的源头就在华南海鲜市场。 1月1日，市场关闭。 1月5日，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测序，并证实武汉出现新型冠状病毒。 3

回顾18年前，中国首例非典感染者黄杏初，也跟野味有关。
黄杏初，老家在广东省河源市。 他本人常年在深圳打工，是一家酒楼烹饪野味的厨师。 2002年12月5日，黄杏初开始发热、浑身无力。 打了几天吊针也不见好转，只得回老家休息。 在随后一周高烧不退，直接被送往河源市人民医院。 2002年12月17日，病情加重的黄杏初转院至广州军区总医院。 曾为他治疗、护理过的9名医护人员，均出现类似症状。
这时人们意识到，黄杏初得的肺炎具有传染性。 随后广州出现第一例超级传播者，该患者的身份是“海鲜销售员”。 传染源立即锁定在贩卖活物的农贸、海鲜市场。 当在果子狸身上检测出SARS病毒后，发现不少商贩们体内也携带同样抗体。 意识到直接传染源是果子狸，广东省便全面捕杀野生市场的果子狸。 还颁布了一条禁令： 取缔野生动物交易，关闭野生动物市场。 广东省新增病例的数字终于下降到零。
当时，《自然》杂志还发文称：
“在中国南方，动物管理方面的混乱，可能将是全球主要新型流感毒株的发源地。” 时隔17年，广东清远一处野味市场，果子狸照常销售。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粉墨登场。 伤痛还没有完全过去，那些寻觅野味的无良之徒甚嚣尘上。 4

果子狸并非SARS的第一宿主，病源另有其他生物。 知其来路，方能攻克。 石正丽团队在接下来13年间，走遍全国28个省市。

大海捞针般寻找宿主。 当方向锁定在携带多种病毒的蝙蝠时，研究人员造访的便都是陡崖峭壁。 他们风餐露宿、起早贪黑，离开高科技的尖端实验室，穿行在最危险、潮湿的岩洞里。 有时候望见一个蝙蝠洞，不过几十米。 团队却要攀爬、钻洞，耗大半天时间抵达。 换好隔离服，再摸黑拉网，捕获蝙蝠。

第二天一早，沿着同样的路径，去取蝙蝠粪便。 2013年，石正丽团队终于在云南某洞内蝙蝠身上，分离出与SARS同源的病毒。 该重大发现还被刊载到了《自然》杂志。 而真正得到证明，又花了近5年时间。 科研人员守株待兔，在这个山洞发现了SARS的基因库。 用石正丽的话说： “如果我们把SARS病毒比作一个积木，那么组成积木的所有模块都在这个洞里找到了。 ” 从SARS爆发，到确定来源，研究人员们耗费了近14年。

据推测，起初是携带SARS病毒的蝙蝠感染了云南养殖场内的果子狸。 病毒在果子狸之间大肆传播、复制。 随后，这批果子狸贩运往广东，流入野生市场，直接传染给了人类。 后来SARS从广东传遍全国，乃至全球27个国家及地区。 总共近8000人感染，800人死亡。 北京一度被世卫组织列为“非典疫区”，发出旅游警告。 这一切本可以避免的。 携带SARS的蝙蝠与人类，风马牛不相及。

却因人类贪嘴野味，让数以百计的无辜者殉命，上百个家庭支离破碎。 上千人的后半生仍活在SARS的阴影里，无法面对未来。 5
蝙蝠本身携带大量病毒，稀奇的是，它们本身并不发病。 当这些病毒传染给人类，则会爆发一场难以遏制的灾难。 上世纪90年代，澳大利亚爆发的亨德拉死亡瘟疫，病源就是形如乌鸦的黑果蝠。 以及在马拉西亚兴起，死亡率高达40%-75%的尼帕病毒，天然宿主也是果蝠。 这两种可怕的传染病都是人畜共患。 人类侵入了果蝠的栖息地，建立了养马场、养猪场。 猪和马先后感染果蝠病毒，继而传染给人类。 也有一部分人是食用了栖息地内，被果蝠尿液、唾液污染过的水果，直接发病。 蝙蝠作为大自然中的一环，食用害虫，调节生态。 从来就不该出现在人类的食物链中。 难以想象的是，国内有一部分人以吃蝙蝠宴为乐。 他们将漆黑的蝙蝠熬煮成汤。
还有人吃蝙蝠刺身。

将处理过表皮的蝙蝠，直接端上桌。 这些追求新鲜刺激，追求与众不同，或是想要彰显高贵的食客，自私且危险。 6

一项研究表明，近年来，逾70%的新发传染病来源于动物。 随口就能举出来的例子，譬如埃博拉。 传染源是远在非洲农村，死在猎人枪下的猩猩、猴子，乃至蝙蝠。 人类猎杀、捕食它们，它们则将病毒传染给人类。 最为普遍、让各国医学家头疼几十年的艾滋病，天然宿主是黑猩猩。
该病毒在黑猩猩体内叫SIV，可与黑猩猩共存。 传染给人类后，就演变成致命的HIV。 人类免疫系统对此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终身服药遏制。 时至今日，我们在动物身上栽了这么多跟头，却仍然有人学不会尊重自然。 中国人习惯食鲜，也滋生出很多畸形的杀害动物方式。 比如有道菜，是吃猴脑。 将猴子固定在桌子中间，用锤子硬生生敲开它的颅顶。
泼上滚烫的热油，和预备的调料，欢天喜地地分给食客享用。 当食客们品尝完，他们以为的“人间至味”时，餐桌中央的猴子可能还有生命体征。 这种漠视生命、残忍杀害的行为，也为我们普通人不齿。 白居易有诗云： 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 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 7
当然了，法治社会先谈规范，再谈尊重。 目前我国《野生动物保护法》，保护范围十分局限。 本法规定保护的野生动物，是指珍贵、濒危的陆生、水生野生动物和有重要生态、科学、社会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 至于其他非濒危的野生动物，则处于监管盲区。 那些杀红了眼的野味食客，他们打着法律擦边球尝鲜，弃置全人类的安危。 理应受到严格的处罚，否则野味丛生，危险就不断。 寻找出SARS源头的石正丽院士曾告诫我们： 尽管这么多年来SARS没有卷土重来，但在自然界，这种和SARS相近的病毒其实还是存在的。 如果我们人类不提高警惕，那么下一次的病毒感染，可能是直接感染，也有可能会通过其他动物感染人类。 如今封城的武汉，不就是下一场SARS的受害者吗？
有 人提议，将此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命名为“野味肺炎”。 我觉得挺好。 让那些贪嘴野味的人，每当回想起这次疫情。
心上都像挨了一记热辣辣的耳光。
如此才能警钟长鸣。
参考资料：

《现场 | 武汉新型肺炎：为何直到今天才引起更大注意？》，三联生活周刊

《这些野生动物的病毒怎么就到了人类社会？| 石正丽 一席第600位讲者》 ，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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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全部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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