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封城日记｜第八天

中午的时候，看到外卖App里所在区域西餐排行榜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分别被华莱士和派乐汉堡占据，真是前所未有。

算法也很无奈，参赛的选手寥寥无几，不是你第一就是他第二，实在没得办法。

除了坚持营业的少数馆子之外，因为这场疫情而对业绩小有提升的还有游戏业，据我所知，无论是端游公司还是手游公司，这个月的流水增长都比预期的要高，尤其是棋牌类的，数据好到炸裂。

有人说这是宅男的终极理想，法定放假时间不断延长，官方禁止出门聚集社交，只能理直气壮的在家打游戏，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惜心情的压抑，并不是这份人造快乐可以抵消的，宅居生活的代价，是数十亿人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这个本来应当阖家团圆的节日。

而当昨天传出武汉最早「造谣」的那八个人全都是医生的时候，又把事情的开端变得更加荒诞了一点儿。

大多数人理解的所谓「造谣」的画面，无非是社会闲散的无业人员唯恐天下不乱，轻率的随意拼凑信息发上网络博人眼球，然后被英明的公安机关火速抓捕，伏法认罪。

谁又能想到，这种试图追求无菌环境的做法，最后会像化疗那样，把健康细胞也一起杀掉，有多少人当初又是因为这次大张旗鼓的「辟谣」和执法，打心眼儿里认为武汉发生的肺炎病例没有多大危险的？

我也不明白了，已经到了这个水落石出的地步了，还有人在抠那个「Sars」的字眼，说明明不是Sars，那八个人就说错了、说假话。

拜托，彼时新型冠状病毒的命名还没有出来，而Sars也是冠状病毒的一种，在认知局限的情况下——甚至包括诊断说明书上初步描述的也是Sars——这样的表达已经尽最大可能的贴合事实了。

何况强调Sars并非是向公众告知病毒的结构或是成分，而是指出它拥有不可低估的传染性，这更是极其重要的预警，然而却被轻描淡写的当成谣言处理掉了，实在不该。

再说，警方的执法程序，是不是真的去生物实验室查证了病毒并非Sars、然后本着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传唤了那八个医生？

显然不太可能。整个办案逻辑，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很熟悉：

Sars这个关键词在中国有着独特的伤痛记忆，在社会上散播有人感染Sars的消息，势必会造成群体性恐慌，扰乱群众安定，也给官府添乱，所以就要扼杀传播的源头，制止传递影响大局的负面言论。

换句话说，在乐观的判断里，武汉市当初处理「造谣」事件，本意并非是隐瞒真实情况，而是条件反射式的追求稳定，不愿引起社会风险。

但也正是这种机械操作，在弹压了社会风险之后，释放出了解决成本更高的卫生风险，尽管也许没有人是带有主观恶意的——无论是警察还是官员，都不会乐见于病毒传播失控——可是每个参与者的所作所为，又恰好的把事情推向了糟糕的方向，这又是未能预料得到的。

都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不反对——反对也没用——以后的执法部门依然手握鉴谣和辟谣的权力，但我希望你们的辟谣流程可以遵守以实践检验真理的原则，不要简单的一句话某某造谣就完事了，把他说的列举出来，同时把能够证明他所说不实的证据也列举出来，如果后面的举证缺失了，那么前面的判定就不成立。

其实我也很怀疑，现在还有多少人能够分辨何为谣言、何为说错了话，在我看来，混淆二者带来的模糊性，搞不好更成问题。

这是我的武汉封城日记，第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