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最后依然是你

黄小伟对刘一帆说:嫁给我吧,我会是你这辈子最好的归宿。

刘一帆嗤之以鼻:哼,除非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临出门又回头补一句:就算都死光了,也不会考虑你。众人一脸愕然看着黄小伟,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黄小伟若无其事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抿一口酒,淡淡地道:等着吧,她会属于我的!

黄小伟从高中时就乐癫乐癫地跟在刘一帆屁股后面,打杂跑腿,做任何刘一帆不想做的事,替她打饭,写作业,背黑锅,上课把瓜子剥好,下课毕恭毕敬把瓜子仁呈到刘一帆面前,例假了帮她买卫生巾,迟到了替她写检查······刘一帆写信骂政教主任,黄小伟说是他干的,被学校通报批评,记了大过。高考时,为了能和刘一帆进同一所大学,黄小伟语文答题卡故意没涂。刘一帆知道后,狠狠甩了他一耳光,咬牙骂道:你以为你是情圣,我呸!

大学时,追刘一帆的男生很多,但只要黄小伟一出马,事情就立马黄了,没有了下文。晚自习下课,刘一帆推了一把在教学楼下等她的黄小伟,骂他:“你不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好烦啊!”黄小伟嘻嘻地说:“没办法,我这是祖传秘方,好用得很,粘上了,揭也揭不下来。”刘一帆气结,抬腿作势踢了黄小伟一脚,虽觉得没用多大力,但黄小伟却痛得“哎呦”一声,蹲下身去。刘一帆觉得他是故意装可怜,想搏得自己同情,没理他,转身自己走了,走了好远,黄小伟才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刘一帆看上一条裙子,洁白的丝纱,触感柔顺,腰间软软地系着一个丝质蝴蝶结,穿上后显高,显瘦,显白,显美,恍如落入凡间的仙子。标签上的价格让刘一帆咂咂舌,心一凉,目光恋恋,手却不得不放开了,但她一直心心念念不忘记。一个星期后,黄小伟捧着包装精美的裙子来到刘一帆面前,刘一帆惊得下巴就要掉下来,第一反应是,你哪来这么多钱?黄小伟把裙子往她怀里一塞,说,反正不偷不抢,你喜欢就好。刘一帆反手又塞回去,说:这么贵的的东西,你去退了吧,我不会要。黄小伟说:先存你这吧,早晚用得着。刘一帆指着黄小伟的脑门说:黄小伟,你没病吧,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花这么多代价,值不值得?黄小伟说:早晚会是的,不是什么事情都要问值不值得,重要的是我心甘情愿。刘一帆忿忿地说:怕了你了,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裙子被刘一帆放在衣柜里,一次也没穿,她知道黄小伟是拿了半年的生活费出来给她买的,不知道他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想到这些,刘一帆的心里针扎似的难受。

春日里,刘一帆和几个老乡相约去爬山,黄小伟也在其中。一行人行走在桃红柳绿之中,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忽然,“唉哟”一声,觉得异样,刘一帆低头一看,她一脚踩在一滩大便上,整个鞋头都埋了进去,心头一阵恶心。待众人反应过来,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狗屎运!”“大粪面前人人平等,美女也会遭此厄运”。刘一帆表面上打着哈哈,心里又气又急,电视剧里的桥段,一般不都是杏花烟雨,美女邂逅帅哥,成就一段佳话吗,自己怎么会这么狼狈,这么不堪呢,可见电视剧里的情节都是骗人的。黄小伟走上来,一打横把刘一帆抱起来,找到一块干净的石头,让刘一帆坐下,拿出一包纸,细心地把她的鞋擦干净,整个过程没流露出一丝嫌弃。春日的风吹在脸上,痒酥酥的,像船儿在水中微漾,激起层层涟漪,但很快退去。下山的时候,刘一帆注意到黄小伟落在最后,走路时,左腿一跛一跛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黄豆般的汗珠,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刘一帆拿过他的背包,揶揄道,走不动就别逞强,这身体,啧啧啧,跟个老大爷似的!

其时,刘一帆迷上了一个学长。大一迎新会上,学长自弹自唱周杰伦的《七里香》,一身休闲运动衣透出青春蓬勃的朝气和活力,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唇边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一剪秋水,澄澈碧透,刘一帆的心像被谁拨动了一下,怦怦直跳。从此她的生活就围着学长转了,打听他的课表,下课悄悄跟着他,自习室里,学校食堂,操场上,只要有学长在的地方,刘一帆就一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观望着。

阳春三月,校园里绿柳匝地,繁花似锦,一簇簇,一朵朵,在阳光下肆意绽放,热烈而欢快。一个周末的下午,刘一帆化了淡妆,长发披肩,一双帆布鞋,一袭米白色的棉布长裙,静立在琴房下面的合欢树下,微风吹过,有花瓣落在她的发丝上,一缕淡淡的幽香在周身弥漫开来。他知道学长这个时候练完琴,从琴房出来,这条路是必经之路。不管结果怎样,他觉得有必要让学长知道自己的心思。远远望见学长过来了,刘一帆紧张得手心都沁出了汗,在脑海里练习了无数次的台词,现在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眼见学长走近,刘一帆瞬间没了底气,准备假装无意路过,没想到,学长叫住她,眼睛里蕴含着深深的笑意,一字一顿地道:“你叫刘一帆,大一新生,学新闻传播,电话×××。”刘一帆愕然抬头,充满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学长笑笑,不置可否,“怎么知道得不重要,关键是你喜欢我很久了。”猛一下被当事人揭穿心事,刘一帆涨红了脸,尴尬得不知所措,扭转身子,掉头就跑。身后有朗朗男声传来,“等着我给你打电话”。不知怎么,心里有黄小伟的身影一闪而过,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奇怪,他最近怎么不来烦我了。”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很快被学长的短信带来的喜悦淹没。从此,刘一帆成了学长自行车后座上的女孩。

再次见到黄小伟时,他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医生诊断他腿上长了肿瘤,要保住性命,就得截肢。见到刘一帆时,黄小伟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他自嘲地笑笑:我说我会是你这辈子最好的归宿,看来我食言了。刘一帆早已泣不成声,她想起高中时代,老师父母都找她谈话,让她不要耽误了黄小伟,她极度的自卑在他面前转化为极度的高傲,可以表现得对他的不屑一顾。她想起教学楼下踢在黄小伟腿上的一脚,她想起爬山时黄小伟额头上浓密的汗珠,她想起黄小伟苍白的脸,这么多前兆,她一个也没有留心。学长告诉她是黄小伟穿线搭桥,他才注意到她的,原来她的甜蜜时光一直有黄小伟的影子在。她望着黄小伟,突然发现,这么多年来他就像自己左手右手,握在一起不会怦然心动,一旦失去,却会痛彻心扉。刘一帆擦干眼泪,目光坚定地望着黄小伟说:你没有食言,你会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归宿。我会陪着你,成为你的拐杖,一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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