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红棉衣的小伙儿

     

人间冷暖

图文 | 王學藝

周五的傍晚，天阴冷得要孕育雨雪的样子。

公交车上乘客较平日显得稍多，人们棉衣棉帽裹身捂头。车厢里座无虚席，我悠然倚在门口侧边。车内支撑站客拉手的不锈钢立柱旁，站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瘦小脸庞上嵌着两只充满灵气大眼的男孩，柱子左侧一位背双肩包的女人紧挨着他，看上去应是小男孩的母亲。

偌大的公交像头老牛，不时喘着粗气在车流里摇摇晃晃。

也许是天冷的缘故，也许是周末都归心似箭，也许想着有口热气不如暖暖身子，乘客们眼神呆望着某处无一言语。车子猛然加速往前耸动，站立的乘客身体一阵摇摆。突然，我眼睛余光扫见一股流体冲车门喷然而出，本能向小男孩望去，紧接着孩子口中又窜出一股，随后他脚下吐了一地。

污渍余星溅在我鞋子上，我反应有些不适。女人迅速侧身褪掉背上的包，身后站着的乘客伸手帮她接住，她拉开包链，掏出些许卫生纸，匆忙擦了两下孩子嘴巴。公交往前移动的同时，孩子吐出的水随车惯性形成三股，顺地板急速后流，她随即用手里仅有的纸阻止。

周围坐着的乘客起身拉过孩子让出位置，女人接着蹲在地下，用纸阻挡水流漫延，三股水流在车运动作用中扩散，她两只手有些手忙脚乱。有乘客们掏出卫生纸递过去，但即刻被水稀释，根本不足以控制眼前这局势，女人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让所有乘客始料不及的一幕出现了。一位身着大红色羽绒新棉衣，头发梳理得油光铮亮，看去有二十多岁的眉清目秀小伙子，手里捏着一沓卫生纸，若一团火跨步上前，他迅速蹲在地下，两手分别堵住涌动的水流，一下下往前回拢着污水。

他手里的纸被水浸透，污物沾在他手上，但丝毫没觉得小伙子有任何嫌弃，就那么低着头，一点点推擦着地下，直到和女人把污物堆在一起。有乘客递来塑料袋，他把地下沾满污物的纸，和着孩子吐出的东西捡进袋子。

小伙儿收拾干净起身，我看到他双手湿漉，红棉衣袖口还有些粘附物，搜索出口袋零碎的卫生纸递过去。在众人注视的目光里他竟满脸红涨，接纸动作比起刚擦地显得有些扭捏。

公交进站。小伙转身跳下车门，那红棉衣像团火焰闪烁在人海里。

高大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