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随笔

           

凌晨四点。我放下笔,不让它束缚我紊乱的思绪。天空被地上的灯光映射得混浊,泛灰蓝,泛灰紫,都不那么纯粹,我还是向往以前的天空,暗黑,黑得深邃。大地被光和影切割,以至塌陷成偌大的弧形。

恐惧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人与物相互惊吓。一只白猫从门口经过,惊了一下,又一只黑猫从门口经过,正欲迈脚走出门,我的脚快踩到它,全身颤抖了一下,那只猫在0.01秒钟内愣了一下,稍偏离了方向,慌不迭地撒起腿向旁边闪了一下,接着调匀步伐跑了过去,像是士兵走错了正步暗地里调整了一下。我的心忽喇一跳,同时觉得那猫毛也惊炸如针尖坚起。

这是迫近最小的恐惧,对生之最终恐惧来说小巫见大巫。真正的恐惧是价值虚无,崩溃,自我弃绝。恐惧是人和动物专有名词,是一种本能,催化非理性行为,比如一个唯物主义者到了老年像秦始皇一样期冀保健品来延长寿命,这无可厚非,这是求生本能,可悲悯的是大限前人各种无奈,挣扎,有形的无形的。

人所恐惧实是自己,惧怕己身灵魂,颤栗地背转身去逃避,惧忧己身私欲,渲泄,不惜毁灭自己伤害他人,惧怕人之初心和世界本初混浊蒙昧分崩离析。人处在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与不可承受之轻的夹缝里,这个夹缝似人形,人的精神胚胎在里面酝酿成形。现代人的雏形于是有了,有了现代人才能“重建”古代人,在灵与肉,个人与社会的血火浴礼中重新发现古代人,由此重新认识人,认识自身。虽吾患吾有身,然身在,道在。

试问男人恐惧什么?恐惧女人,对她又爱又怕,惧她的控制,惧相互占有,失去自我,自由。有时男性虚妄于占有征服,反被女性“占有征服”。男女所属父系和母系文化相异,但凡家庭男女之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爱只是浮在表层的名词。但既使是这样也要相信爱。爱中有信,信即信仰,我并非爱情至上论者,只是想说没有痛苦的考验,挣扎,哪来信,哪来爱?

世界上倒底有没有阴齿,无底洞,许仙为何惧怕白蛇,聊斋里为何有那么多可爱的女狐温柔乡,原因在于世上有真实的可怕的又温柔的女人。

是女人的手推动了世俗,爱情和艺术。是女人推动了购物和消费,是薛宝钗们推动了科举和高考,养育了孩子,照顾了后辈。女人毕竟是这世界潜在的力量,于是男人心里对不可控的女人惧怕起来,所以艺术乌托邦里有了阴齿,无底洞和白蛇,白骨精。我非女权主义者,自诩博爱,心中尚存骑士最后的浪漫,存真求美而已,随笔所记,姑妄听之。

路灯薄雾般的白光晕下蝙蝠在巡戈,阻击,吞噬蚊虫或小飞虫,翅翼划空像是半明半昧飞舞的镰刀,有时犀利如剑阵,有时缠绵如蝶舞,先是一只,继而见二三只,五六只,划破黑暗和晓雾只有它们了,黑夜给了你眼睛,让你自己去寻找和逃离,无论光或暗,虫食或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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