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报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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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最近中国第一狗仔卓伟频频在头条上出现,作为一个现代人,要离开智能手机真的很难,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想不看到卓伟也真的很难。

说实在的,我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工作也决定了我没多余时间来关心明星们的蝇营狗苟,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事情的主人公恰巧也是个狗仔,算是强行蹭一波热点。

事情呢离现在不远,家里有老人的可以问一下,在春秋战国时期啊。

呵,开个玩笑,这是郭德纲的套路,用我的话来说,这事发生在三年前。

那时我在某省会城市干刑警,这个城市相当出名,出名到什么程度呢,只要一提“快乐大本营”,十个人里起码有九个立马就能猜出来,剩下的那个也会抿嘴微笑,假装不知。

看,我说的没错吧,你笑了。

一说起警察,可能很多人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港剧里训练有素、全副武装、英姿飒爽、胆色过人的纪律部队那种样子,说实在的,警察有很多个警种,比如缉毒、网安、经侦、户籍、巡逻等等,刑警只是其中一个。

我隶属于市刑侦支队,表面上看是处理大案要案,实际上现如今大部分案子都是激情犯罪,真正需要跟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机会不多。

我还记得,刚上班时分在街道派出所,那时我们所长,也是我师父跟我说过破案的三大法宝:投案自首、群众扭送和当场抓获。

呵,扯得有点远了,说正题吧。

2

我还记得,那时虽然已经立夏,但连续下了几天雨气温并不是很高,早上还是要在T恤外面套件外套的。

由于之前刚破获一起猥亵小女孩的案子,那天去的晚了点儿,刚到队里,四张就喊我出警。

四张比我早两年到队里,其实他没有四十岁,之所以起这么个绰号纯粹是因为他长得捉急。

一上车我就问怎么回事,他说一娱记被人打了。

我说,大哥咱还能不能愉快滴玩耍了,这大长沙每天活跃着多少明星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一狗仔挨打你这把我整的热血沸腾还以为要出兵钓鱼岛呢。

四张白了我一眼说,要是普通斗殴我用得着带你?听他描述我感觉那小子搞不好是惹上秃鹫了。

四张说完,我打了个激灵问:几个意思,这狗仔跟人贩子现在也有业务往来了?

别臭贫了,到地儿看看再说。

3

秃鹫是个代号,由人贩子集团发明。

多年来,随着我国对拐卖人口的严厉打击,曾喧嚣一时的犯罪行为逐渐萎缩,但由于传宗接代等思想的作祟,这种现象并未完全消失,而且呈现出专业化的特点。

一般来说,一个完整的人贩子集团有以下分工:首领同时也负责接单的叫老鹰,实施拐卖的叫大雁,运送孩子的叫信鸽,秃鹫则是类似于打手专门靠暴力解决拐卖和运送途中可能出现意外情况的人,在有的人贩子集团里秃鹫还有个兼职,就是把卖不掉的孩子弄成残疾,乞讨骗钱,这在以前叫采生折割,逮着了是要被凌迟的。

我跟四张在医院见到了报案人,他叫阎小六,头和手都缠着纱布。

说实在的,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中我都见过不少狗仔,但他给我的感觉却不太一样,他肩宽体阔、肌肉结实,看起来更像是健身教练,甚至说是警察也有人信。

四张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却不作答,只一个劲让我们赶紧带他去天天酒店,说晚了就来不及了。

天天酒店在韶山北路,友谊商场对面,离省委大院不远,我刚把车停好,他就蹿了进去,四张在后面紧紧跟着。

我到了房间,看他坐在床沿垂头丧气,四张看着他不说话,旁边还站着个一脸茫然的服务员。

我问他,阎小六,怎么回事?

他没抬头,只嘟囔着,退房了。

谁退房了?

隔壁。

隔壁退房跟你有什么关系?

阎小六抬头看我一眼,挤出个笑容,没说话,四张接过话说,他说隔壁是人贩子,拐了个小男孩。

他怎么知道?

这次,四张还没说话,阎小六先开了口,我当然知道,我从北京一路跟他们过来的,还在他们身上放了偷听器。

什么,你都把我说糊涂了,什么北京,什么偷听器,你知不知道私自使用监听器材是违法的?

阎小六又把头耷拉下来,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飞奔到门口,从取电器上拿下一张卡,松了口气说,幸亏他们没发现。

什么东西?

身份证,我的。

你身份证怎么会在这?

这时,一直在旁边扮演空气的服务员说话了,客人们经常这么干,把身份证放在取电器上,这样出门时也不会断电。

那个,两位警官,我能不能去补一下手机卡?

你不觉得应该先把案情说一下吗?我有点不耐烦了,你是报案人没错,可至少得让我俩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是人民警察,不是你的跟班。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真的很需要马上发动兄弟们找那两个人。

哪两个人?

就隔壁退房走的那两个人贩子。

你不觉得这事交给警察更靠谱吗?

当然,这事非得警察才能办,但,但是……阎小六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让他补。四张大手一挥,咱俩都跟着呢,他还能上天?

老大,这不合规矩啊。我有点着急。

你敢说你是按套路出牌的人?四张看着我,目光炯炯。

得嘞,你是江湖我大哥,你吩咐我照办还不行吗?

四张没说话,把烟屁股摁灭在烟灰缸里。走吧。

4

我们带阎小六补办了电话卡、银行卡又买了个手机,看着他往微信群里发了条信息才算是消停了。

能说了吧?我给他倒了杯茶。

其实,我以前也当过警察。他接过茶,客气的笑了笑。

我说呢,刚才看你就有点像,那怎么干上狗仔了?

抓了个强奸犯,审讯前我先揍了一顿,让人给告了,就没干了。

我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他有正义感还是缺心眼。

先说案情,再扯闲篇。四张敲了敲桌子。

成。他喝了口水,调整下呼吸,缓缓道:我叫阎小六,男,35岁,家住北京朝阳区青年路29号华纺易城,是北京尚东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记者。昨天上午从北京出发,坐的是G405次高铁,本来要去昆明跟一剧组,没想到在车上发现俩人贩子,就一路跟到长沙来了。

你怎么知道那俩是人贩子?

本来我也不知道,他俩看起来顶多有三十岁,那孩子也就一两岁的样子,跟普通的一家三口差不多,但有两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

什么细节?

我们做娱记的,就爱琢磨细节,他俩看起来像是孩子的父母,可孩子哭的时候不但不往那女的怀里钻,反而像是怕她似的手往外乱抓,还有就是我发现那男的给孩子吃安眠药。

安眠药?你怎么知道不是别的药,可能孩子感冒了吃的感冒药也说不定?

不是的,一定是安眠药。我这个工作熬夜加班是常有的事,一来一去就把生物钟给搞紊乱了,不加班的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就指着这安眠药过,当时那男的怕孩子太小吃不掉用水杯把药给压成药面掺在奶瓶里喂孩子喝的,我轻轻一闻就知道绝对是安眠药没跑。两位警官,你们说说哪个缺心眼的爹妈会给这么小的孩子吃安眠药,别说他们看起来像白领,就是小学没毕业也知道这药伤脑子。

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乘警,还有你说的偷听器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怕他们狗急跳墙伤了孩子吗,所以就一路下车跟着,趁出站的时候人多往那男的身上沾了个豆粒大小的偷听器。

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要在长沙把孩子给买家?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啥情况,再加上群里没回音,我就跟上去了。

什么群?

我们做娱记的有个微信群叫狗圈,是我师父建的,平时除了交流工作还发布找人信息。

你们还有这觉悟?

那可不,这点子是我师父出的,警察同志,您想想,我们每天走南闯北的那关系网多广啊,明星的事藏那么严实我们都能给翻出来,更不用说找孩子了,不管是路上乞讨的还是看起来明显不像自己家孩子的,只要把照片往群里一发,等信就成。

你这么说还真是令人肃然起敬,找到多少孩子了?

也没多少,二十多个吧,一般都是有线索就报警,没人知道是我们找的,我们也不图出名。

不错,做好事不留名,你刚才往群里发的信息也是问孩子找到没有吧?

是,我昨天莫名其妙被几个人抓走,不但挨顿打,还把我的手机钱包器材什么的都抢走了,没办法,我才急着要补卡买手机。

莫名其妙?你知道昨天抓你的是什么人吗,知道他们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

真不知道,你暴露了你知道吗,你说你,当过警察怎么还这么鲁莽,你昨天入住酒店的时候跟前台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我就跟前台说要住那一家三口隔壁,前台问为什么,我就说那女的是我嫂子,抱了孩子跟野男人私奔,我是来抓现行的。

对啊,你这么一说,人前台怕你们闹起来打坏酒店的东西,就趁那女的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给说了出来。

我去,我这破嘴。

然后那俩人就通知了同伙,昨天抓你的叫秃鹫,是拐卖团伙里最凶最狠的,别说打你一顿,杀了你都有可能,你就命大吧你。

我看到阎小六一时语塞,本来满不在乎的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估计是感到后怕了。

那个,你先把孩子照片给我们一份,放失踪人口数据库里找一下。

成。他掏出手机,刚打开,手机响起:警察同志,群里有消息了,发现那俩人贩子了。

在哪?

兰州火车站。

什么,这么会跑兰州去了?我有点惊讶,其实拐卖人口的案子我办过不少,人贩子狡兔三窟也是常有的事,但一般定了的孩子轻易不会转手他人,这个团伙虽然打了阎小六一顿,但估计也被他吓得不轻,跑兰州去要么是迷惑视线要么是想把孩子赶紧出手。

那个,警察同志,咱赶紧去兰州吧。

慌什么,你说去就去啊,跨省办案不得要手续,还当过警察呢。四张白了他一眼,我去请示队长,你看着他。

得令。

5

四张走后,我问阎小六,你说你一狗仔,好好的拍明星不好吗,怎么对找孩子的事这么上心呢?

您不理解?

太不理解了。

唉,一言难尽,这不是三句两句说的完的,等孩子找到了,我一定跟您好好唠。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必须得给我解解惑。我实在是好奇,为了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差点连命搭上,我是该说他有正义感还是缺心眼呢。

那个,咱这办手续快吗?

怎么,怕那俩人贩子跑了?我拍拍他肩膀,没事,虽然跨省追捕的程序繁琐了点,但特事特办,耽误不了多大功夫。

我就觉得那俩人肯定不会那么老实在火车站等着被抓,要是多耽搁一会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成,你在这坐着,我给你看看去啊。

说着,我走出报案室,等回来的时候,我愣了,阎小六不见了。

6

四张拍着桌子破口大骂,孙小虎,你到底还行不行了,连个人都TM看不住?!

我,我也没想到他会趁我不在溜出去。

少废话,赶紧打电话问他在哪。

打了,关机。

那还不看监控,看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好像是机场。

还好像,赶紧带上手续跟我走!

7

我们一行六人由四张带队,刚到兰州公安局就接到了阎小六的电话。

你去哪了?我急的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京拉高速,我跟在一辆大巴的后面,车牌号是甘A2763X。

什么大巴,你跟它干嘛?

群里说那俩人上了这趟车,我就在机场租了台车跟着,我的车牌号是甘AF77X3,黑色帕萨特。

大巴是去哪的?

车身上写着兰州到卓尼,我也不知道卓尼是哪。

我问卓尼是什么地方,负责接待我们的王队长说卓尼是个县,在青藏高原东部,甘肃南边,跟岷县、漳县,渭源和康乐都接着,那里藏族人最多,其次是汉族。

卓尼离兰州有多远?四张问。

三百多公里,差不多五个钟头。

我把阎小六在电话里的信息跟他们说了,王队长说,这样,我给卓尼县公安局联系一下,通知他们在县长途汽车站布防,咱们也马上赶过去。

四张说,要不还是先别通知县局了吧,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个团伙相当专业,若是被他们看出一丝不对恐怕孩子就危险了,要再找他们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行,那我们就全力配合。王队长面对四张的建议显得很大度。

8

快到卓尼县的时候我又接到了阎小六的电话,他说,孙警官,那俩人贩子抱着孩子下车了,好像还有上次抓我的人,你们到哪了,要不我先过去拖住他们。

你冷静些,不要冲动,你上次已经暴露了,贸然上去只会适得其反。我们就要到了,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虽然这么说,但通过跟阎小六的接触我感觉他不像是这么听话的人。

果不其然,我们赶到卓尼县长途汽车站的时候已经围了一群人,我看到阎小六抱着一个女人的大腿嚎啕大哭,跪着求她别把孩子抱走,说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就算她给自己戴绿帽子也不怪她,只求她别跟野男人私奔,带孩子回家好好过日子就行。那对男女又急又气,拼命捶打阎小六,还有几个人想把阎小六拉开,可围观群众显然已被阎小六带的入了戏,他们打阎小六,群众就打他们,还不住谩骂勾引人家老婆、不要脸等诸如此类的话。

我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阎小六会演这么一出。

我们刚跑过去,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警察来了,围观群众一阵欢呼,我从人潮间看到有个人掏出匕首就往阎小六身上捅。

住手!我感觉全身的血都蹿上了嗓子眼,怒吼着一把把那人扑倒在地,人群大乱,四散奔走,我们连跑带追,一个个把嫌疑人全给逮了回来。

阎小六看着掉在地上的匕首,瘫坐在地上,停止了表演。

9

剩下的事既可以说峰回路转又可以说是意料之中,通过那几个人的供词我们顺藤摸瓜捣毁了一个拐卖人口的团伙,抓获骨干成员三十多人,解救妇女儿童共计十六人,所有人被判刑五年到十八年不等。

那次我立了个三等功,不过由于未尽到对报案人的保护义务所以写了份检查。

阎小六私自使用监听器材,但因未造成重大影响,所以不予立案,罚款五百元。

案子结束后,有一天我接到阎小六电话,他说想请我喝酒表示下感谢,说要是没有我估计身上就得多个纪念品,我欣然答应。

本来约好七点的,结果他快八点才到,说是孩子的父母非要去公司感谢他,结果坐了另一班飞机。

那天,我把心里的疑惑又说了一边,他听完后,笑了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我说,我知道你们狗仔最擅长编故事,你别想糊弄我,我要听真人真事。

他喝了口酒,砸了砸嘴,说,就是真人真事。

阎小六说你知道我们有个叫狗圈的群,对吧?

我点点头。

我跟你说过,这群是我师父建的,在群里发布找人信息也是他提出来的,但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出这主意吗?

我摇摇头。

其实我的事你也算知道不少了,一开始干警察,后来因为打犯人把警服给脱了,然后我倒过汽车也卖过手机,贩过水果还干过私教,后来阴差阳错的就跟我师父干了娱记,然后一干就是六年。

我说,哦,老狗仔。

阎小六不满地说,你能专业点吗,那叫资深娱记,你要知道,一个资深娱记可不比你们警局里的刑侦专家差,就比如说我师父吧,他大名叫李一龙,可人家都叫他黑子,知道为什么这么叫吗?

黑子?怎么听起来像是狗的名字。我皱了皱眉头。

哎,是这个意思,我师父就是那种方圆几里只要有明星出现他就跟你们那警犬似的闻着味就过去了。

这么厉害?我不信。

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呢,我刚入行的时候听说有次公司得到一男星偷情的消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爆料。当时老板开出了高价搜集照片,重赏之下几乎所有人都跃跃欲试,但才过了一个月就纷纷败下阵来,因为此男星不但警惕极高,而且擅用替身,狗仔们努力无果之后一致宣告放弃。

你是不是想说只有你师父成功了?

那是必须滴,不过你先听我说完,老板后来将赏金翻倍,后又加到三倍,直到赏金加到五倍的时候,我师父打听到该男星喜欢爬山,然后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学习攀岩,又花了三个月时间在盘龙山蹲守,你是没见过那山啊,什么叫险峻陡峭,什么叫巍峨挺拔,不管再危险我师父就把自己往悬崖边一吊,最后不但拍到了男星跟人偷情的照片,还顺便录了几段视频。

我去,我听着怎么有点要钱不要命的意思。我剥了个麻小往嘴里边填边说。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后来又觉得他不是这种人。

怎么说?

你看啊,其实像我们干娱记的对同行倾轧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有一次花旦A的经纪人到公司点名找我师父去拍花旦B的黑料,本来一切都说的挺好,开的价钱也足够让我师父心动,哪知经纪人临走前一句话把我师父给惹毛了。

经纪人说什么了?

他说,如果实在找不到黑料的话,他不介意我师父制造点出来,毕竟他是专业的。

当时我看到我师父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他说我突然觉得这事你找我不如找你妈,毕竟她有经验,不然怎么能把你这个黑料给生出来。

我去,他这话说的,那不得打起来?

打倒是没打,我们公司老板那不是盖的,好说歹说给劝了下来,不过生意算是黄了,还扣了我师父半个月薪水。

你师父对这事就没什么说法吗?

有啊,可TM义正辞严了。

他说什么了,连“义正辞严”这词你都整出来了。

他说,小六,你给老子记住咯,咱当狗仔的,替天行道可以,助纣为虐不行。

行,是个爷们。

谁说不是呢。

看来有机会得去北京会会他,跟他喝顿酒。

阎小六脸顿了顿,说,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怎么个意思,他滴酒不沾?

那倒不是,他见酒就走不动道。

那他抠门?没事,我请他。

阎小六说,也不是,我师父,他半个月前,走了。

什么意思,哪个走?

就那个走。阎小六指了指天上。

因为啥?

拍一男星睡粉,在酒店对面树上趴了两天,他没累,树撑不住了,枝杈一断,脑袋先着的地,当时就不行了。

哦,那可惜了。我放下了酒杯,若有所思。

良久,我跟阎小六都没说话,突然,我问他,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你为啥要对一个被拐的孩子这么上心。

还不是因为我师父,他走的匆忙,没留下什么话,再加上在我们印象里,他父母早就去世了,也没听说过他有老婆孩子。他算是因公殉职,按规定得给家属发抚恤金,可不知道发给谁,老板就让我去打听下他还有什么亲人在世。

于是我就去他家里给他收拾东西,在他家发现一日记本。

然后你就看了?我插了句嘴。

他点点头,我看了他日记才知道,他以前不但结过婚,还有一女儿叫囡囡,可惜两岁那年被人贩子拐走了,孩子丢了以后他父母伤心过度先后撒手人寰,老婆也跟他离了婚,他就一个人天南海北的找孩子,找了很多年,突然有一天发现身上的钱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他觉得不能再这么找,要不就算找到了也得把孩子饿死,我看他在日记里写“囡囡,爸爸不但不能让你受苦,还得把你当小公举一样宠着。”然后他就去做了狗仔,他觉得这种满世界乱跑的工作是最适合他的。

他找到了吗?

他要是找到的话恐怕我也不会对那俩人贩子这么敏感了。阎小六笑了笑,我师父火化那天,我把能烧的全都烧了,唯独留下了那本日记,我跟他说,有生之年,一定替他把孩子找着。

我没说话,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干,可能是酒劲太大,呛的我眼泪直流。

10

后来,有一次我去北京出差,让阎小六带我去了趟黑子的墓地,我买了四瓶酒,黑子两瓶,我跟阎小六一人一瓶,因为阎小六说他酒量特别好。

对了,再多说一句吧,开头我不是说过接阎小六的案子之前我刚破获一起猥亵小女孩的案子吗?

当时在法庭上被告人的老婆拿了份录音说是小女孩说了不恨被害人,除去律师对这份证据的辩词不说,当时的法官说了句话,我觉得特别好,有必要让所有心理变态的人都听听。

他说,受害人也许会原谅他,但法律不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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