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lde Hassam[美国]
The Poem For You ·VIP Privilege
长按上图识别二维码成为「为你读诗」会员
点击收听
和作家一起,在书中收获
智慧 · 乐趣·美
雾行者(节选)
作者 / 朗读:路内
他说我出生在一个小镇,具体是什么地方就不告诉你了,你肯定知道我是贵州人嘛,但是身份证上写的不一定是对的。小镇什么都没有,有一个理发店,一个邮局,一个供销社,一个小学。小镇离县城太远了,但是有一条铁路线从不远处经过,并没有站头,路基很高,火车是从我们的头顶上开过的,有时也会停下。
我在这个镇上看火车,一看就是十年,后来有一天终于考上了中学,就去了县城。县城还是一无所有,尽管很热闹。我拼了命地念书,考上了大学,但是很不幸,因为一件蠢事被学校开除了。具体来说,就是打伤了人。现在想想,打人没有必要,我很讨厌暴力,但是骨子里是一个暴力的人,在某一个点上会失去控制。我十分沮丧,回到镇上,坐在街上天天看火车,火车从很高的地方开过去,从来不会停下,有时出于很偶然的原因停下。我看着看着,像一个要参透玄机的和尚,一花一草,世界要向我讲诉什么。
我父亲让我去学做木匠,我不去。有一天我忽然想明白了,你知道我想明白了什么?梅贞说,你讲。林杰说,那些开过的火车就是这个世界的常态,是我不可企及的部分,但是偶尔它也会停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它总之是停下了,一整天或是一秒钟,就是那个前途渺茫的机会在等我,然而不管火车停下多久,前方世界的渺茫这一点不可改变,目睹火车开过和坐上火车去往别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空虚。梅贞说,你想告诉我什么。林杰说,我想和你讨论命运,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只感到火车停下,至于它会带我去哪里,全都不知道。梅贞沉默。林杰嘀咕道,这也是很好的,如果这次我走了真的不能回来,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这也是很好的,我们被命运带走,好过被命运抛弃。
留言:1998—2008这十年里,你记忆深刻的事
﹀
﹀
﹀
走到2020年,距离跨世纪已经二十年了。
二十年的时间里,足以经历很多事,我们也走到了一个失去的年纪:父母老去,一起长大的伙伴各自成家,一直喜欢的偶像突然过世……
假如穿越回2000年,重返那段令人晕眩的时间,一定觉得一切悬置,对未来既抱有几分乐观自信,也有几分迷惘畏怯。
小说《天使堕落在哪里》的序章,路小路回望年轻时的自己曾说:
我二十七岁那年,世纪末和千禧年按时到来。这件事现在看来已经不重要了,人们早就忘记了,但在当时还真有点让人担心,世界会滑向何处?我会不会躺在福利院的床上吃手指?
就像身处山中总是难以看清山的全貌,处在时代中心的我们,也会觉得周边围绕着层层迷雾,难以看清真相。
而当一个时代过去,下一个时代到来,站在世纪之交回望流逝的岁月时,还需借助一些大事件勾连出属于我们自己的记忆。
小说《雾行者》也是一段追溯过往的旅程。
时间始于1998年的夏季,终于奥运前夕的2008年,空间跨越从南到北二十来个城市乡村,讲述着一群“雾行者”,也是一群文学青年与打工青年的故事。
他们有各自的身世来路:捏造假身份的仓管员、打工者、帮派成员、文学青年……在世纪末投入人口流动的浪潮,辗转在一个又一个城镇间。
他们谈论身份,谈论文学,思考逝去的时间,怀念那些告别与重逢,用不同的方式寻求安慰和解脱。最终和大多数人一样,卷入时代的汪洋里上下沉浮,被命运裹挟着往前走。
悬浮、不确定、漂泊构成那个年代的共同底色。没有什么是坚固永恒的。有些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工厂也许瞬间就人去楼空,人脸识别和监控普及前,身份造假或冒名顶替也是常见之事。
有人飘零,有人一夜之间失联,有人“就像火车开进隧道,但并没有出来,你去隧道里追问,发现那里空空荡荡,火车曾经冒着烟,发出巨响,像是在漫长的时间中疾驰了很久,它不可能消失,但确确实实,它竟然消失了。”
而离别也没有想象中长亭古道,折柳相赠那般的郑重。小说里,端木云登上汽车后,他姐姐随意地挥了挥手,便向回走。这是他们之间最重要的一次告别,形式却如此轻飘,风平浪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法国作家米兰·昆德拉说。倘若让我们去回想1998—2008这十年,大抵会有同样的感受。
无数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很多朋友确实就像在雾中走散了。”一同消散的,还有年少的彷徨诗意、肆意的青春、懵懂的恋情、荒诞的理想……
时间夜以继日地往前走,我们一刻不停地和过去挥别,而这,真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火车是路内作品中常见的意象,分享小说《少年巴比伦》的结尾:“在我将近三十岁的时候,我坐上火车去上海谋生,我想起自己曾经去过上海,到医学院去找一个人。这些久远的事情被回忆起来,好像迎头撞上一块玻璃。火车经过某个路段时,我甚至看见了糖精厂那冒着蒸汽的楼顶,很多年以前,我曾经站在那里,眺望着列车去往上海。”
▎诗意的人
路内
小说家。著有长篇小说系列“追随三部曲”《少年巴比伦》《追随她的旅程》《天使坠落在哪里》,长篇小说《云中人》《花街往事》《慈悲》,及短篇小说集《十七岁的轻骑兵》等。曾获华语文学传媒奖年度小说家、春风图书奖年度白金作家、《南方人物周刊》年度人物、《智族GQ》年度作家等奖项。《雾行者》是路内的全新长篇作品。
▎特别推荐
点击图片,阅读路内的最新作品
▎作家书房
▎明日预告
明晚(2月3日)10点,立春特别节目。「为你读诗」商务合作请洽
电话: 010-57450241 微信:ad_bemyguest
策划出品: 「为你读诗」法律顾问:北京市中闻律师事务所
本公众微信平台音频、视频及活动图文信息报道系「为你读诗」独家制作,并享有版权。未经授权,不得匿名转载。本平台所使用的诗歌、图片及音乐属于相关权利人所有,因客观原因,部分作品如存在不当使用的情况,请相关权利人随时与我们联系以协商授权事宜。 我就知道你 “ 在看 ”